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第九章,織夢,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第九章,織夢,下

「破石頭!」一路用靈開路的商陸,終於在靈力耗盡之前找到了正窩在草垛里行偷窺不良之舉的周岄清。

「商陸?」周岄清看着他慘白的看不出半點血色的臉,眉頭微皺,「你怎麼來了?」她邊問邊抬起手伸向他。

商陸看出她企圖,制止道,「不必浪費靈力治我,你留着靈力辦更重要的事。」

「好。」她收回手,半點沒話本子裏那些情深男女「我不,我一定要救你,咱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覺悟,相反,她很聽勸,她知道商陸的身體特殊,就算現在力竭,但不出三日,他就會恢復如常。與其往一個雖然現在見底,但正在進水的池子裏嘩啦啦倒水,還不如留着水應對即將到來的乾旱。

她看着商陸蹲到自己身邊后就把目光又放到了遠處。

「現在這是發展到哪了?」商陸沒有質問她為什麼不說一聲的就一個人使「織夢」到楚含章的夢境裏來,而是找著話題跟她交流,畢竟在過去的五年中,絕大多數時候也都是她一個人去對付那些不懷好意的妖魔的。

周岄清說,「明德元年。」

「為什麼選這個時間點?」商陸看了眼那三五個婆子手中的女子,她被矇著眼,手腳都被麻繩緊緊捆住,「我想起來了,那個楚含章好像說過她就是明德元年死的。」

「那現在就是她的死期?」商陸壓着聲問周岄清。

周岄清「嗯」了一聲已做回應。

「那你打算怎麼做?」想了下進來前鷺菱跟他說的話,商陸又說,「鷺菱那丫頭說你是打算在她生怒的時候用靈力強壓怒火,我覺得這事有點不妥,我這有個想法。」

周岄清側着臉,看了一下他,示意他往下說。

接到信號的商陸,立馬道,「我覺得,你與其等她生了怒火再強壓,倒不如在這夢裏給她個好結局。」感覺到周岄清的迷茫,商陸更淺白的解釋道,「就是讓她免了這些傷害,什麼被關水牢,什麼放血而亡要是她壓根沒經歷過這些,只是受昏月像的困擾被迫出宮。

等安定下來后,你再給她找個伴。那樣,別說她生怒了,怕是樂都來不及。」凡間不都說人間三大樂事是陞官發財死原配么,那換她身上,下一輩登基為帝,她雖是遷宮但好歹還是個太后。還有錢財,他給她就是了。至於死原配,對她就是死丈夫,魏宣帝已亡這個也算達成。

有錢有權又不用伺候人,這日子!反正在他看來,就是好。

周岄清沉着眸,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商陸的話,半晌后,她說,「好。」

來不及等商陸樂呵,她又問,「該怎麼做?」

這是在尋求他的幫助?商陸本就因周岄清肯聽取自己意見的態度而喜不自禁的臉,更加開心了,今日他幫她,明天她回他,一來二往,還愁沒感覺,不喜歡?早知道五年前她做第一件事的時候他就跟了,哎,浪費啊,浪費!

她不懂他臉上這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懊惱的表情是為了什麼,見他沒回自己,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低了,拔了點音量,她再次道,「該怎麼做?」

商陸一個踉蹌的回過神,趁著那些人往他們這邊走的機會,往周岄清身邊挪了半步,「其實很簡單,你看啊!」他指著那被人拖拽著,毫無知覺的楚含章,蚊聲道,「她身上的衣服還是王宮裏的裝扮,也沒多臟,看樣子應該是剛被送到北宮,那陵太后正想把她關到水牢裏去,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話本子裏常用的橋段。」他頓了頓,看向周岄清的側臉。

「什麼?」周岄清一個回頭,正好跟他四目對上,一個清靜無波,一個卻已翻江倒海,他盯着她越來越好看的臉,動了動喉結,「英,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周岄清沒看過話本子,「何為英雄救美?」

真是個要人命的妖精,商陸自嘲了一聲,「就是你現在去救她。」

「好。」字聲剛落,周岄清就化身成了話本子中描寫過的蒙面女俠,從商陸身上裁下的青羅正好把她眉眼之下的面容遮住,薄履踏花,仗劍直立,她無聲的落在那一幫人的跟前,一雙清眸寒靜沉着。

「來者何人?」拖拽著楚含章的一個老婆子平日裏也沒少被茶館里的說書荼毒,見周岄清的第一眼就下意識的聯想了起來,不受控制的中二了一下。

另一個婆子瞪了她一下,「問問問,看她這打扮,你猜不到啊,來搶人的唄。」

「說,你是誰派來的?來的這麼快,是文家還是宋家?」朝堂上,就那兩個老迂腐老巴著這個楚皇后,處處給太後娘娘下絆子。

什麼文家宋家?周岄清滿眼的疑問。

「快啊!」草垛后的商陸高呼一聲,有點撕裂破音,他面色一囧,其實,他是想用千里傳音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在楚含章的夢中還是他靈力大失,反正就是暫時使不出來了。

收到指示的周岄清一個提步的沖向了她們,一陣不是很激烈的打鬥后,她成功的從那一群老婆子的手裏搶過了楚含章。

她抱着周岄清一路輕飛。

「薄履踏花無聲至,如燕點水落屋檐,好功夫,好功夫啊!」上京城城郊的客棧里,有個手拎酒壺的老學究碰巧看到了這一幕,讚歎之餘一時有感而發。

「老先生在看什麼?」端酒路過的小二聽了老學究的這句詩,好奇問道。

老學究指著天上一飛而過的燕子,笑道,「燕子,看燕子,這燕子好啊!身小量輕,還點花羽。要是老朽沒看錯當是紅藍點的吧!這上京城裏的物件就是要比鄉野田間的要金貴別緻,連這天上的鳥都不一樣。好啊!好啊。」

店小二與有榮焉的附和道,「可不是,先生別看咱這客棧的裝潢已經是富貴了,可不知那城中多的是金玉為柱,琉為瓦。那真真是富貴迷眼,人間仙境了。」

「哦?是嗎!」他嘬了口酒,笑呵呵的甩著袖子出了客棧的門,「人間仙境,老朽倒要去看看有多仙。」

「真是個怪人。」店小二盯着他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店小二!」聽到有人在叫,他忙呼一聲,「來咯~客官想要點啥?」

「我要這個,這個......」

「時間緊迫,只找到這個宅子,先將就一下吧!」商陸一邊打掃,一邊跟周岄清道。神情有點落漠,要是他靈力未失,就是找不到現成的,幻化也能幻化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宅子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滿眼灰塵,卻只能無力的勸她先將就一下。

「沒事。」她手一揮滿屋的塵埃都消失了個乾淨,倒地的桌椅,牌匾,破舊的紗幔也都一剎那恢復如新。她小心翼翼的把楚含章放到床上,看商陸正對着乾淨的屋子發愣,解釋道,「潔凈術不用多少靈力。」她以為他是在心疼她的靈力,卻不知他只是在懊惱,這些事原本都該他來。

「嗯。」他跟着周岄清走到楚含章的床前。

周岄清說,「我要用靈力給她治傷。」

商陸,「?」他頓了下,才道,「好,可以,你......」其實不用問我。他剛想這麼說,就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有商有量,有話說,就有喜歡的可能。

周岄清因為本身為石,所以所修鍊出的靈力就沒有特殊的顏色,不像鷺菱,本身為朱雀就是濃烈如火的銀硃色,也不像商陸,本身為草藥,靈力就是代表希望的青圭色。她的靈力顏色隨物變化,半月小築里,救鷺菱時是鷺菱的銀硃色,高陽王府里也是隨了楚含章的赤緹。

不過,高陽王府里楚含章的赤緹,是因為怨,而非出自本體。

「她現在怎麼還有這麼大的怨氣。」商陸看着那一條條比赤緹還要深沉的朱湛色,兩道眉鎖到了一起,她不是已經被救了嗎?也沒水牢也沒冤死,也沒...「難道還要把她的女兒給偷出來?」

第二天

「破石頭,你有沒有聽到有小孩子的哭聲啊!」睡不足三個時辰就被一陣驚如鬼啼的哭鬧聲給叫了起來的商陸擰皺着眉毛的跟周岄清抱怨道。

「有。」被白粥撒了一身的周岄清無力應他,她一手抱娃,一手托碗的慢慢走近商陸。問,「怎麼哄?」

「噗!」她這模樣,他好像有幾年沒見到了,沒想到再看,還是一樣的好笑。「來,給我吧!」比起周岄清來說,帶娃這件事,商陸或許要比她來的有經驗,畢竟鷺菱就是他一手帶大的。

他看着懷裏沖他由雨轉晴,沖他傻樂的小姑娘,不自覺的就想到了當年的鷺菱。「你是不是好奇,我怎麼這麼會帶娃?」

周岄清不想阻攔他要展開來大說一通的心,淡淡道,「有點。」

他抱着哭的滿頭大汗的小姑娘,左右的晃悠了兩下,「這事還得說起鷺菱,想當初,我救了他她后她就賴上了我,扎著兩個衝天辮,整天跟在我後面,吃要我喂,睡要我哄的,別提有多麻煩了。」

「嗯。」周岄清點了點頭。

「對了,這小姑娘哪家的,怎麼會在這兒?」想當初他找這房子的時候可是特意打探過,這方圓五里內,除了他們可沒活人生存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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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神兮心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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