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 肆

浮生若夢 肆

丫鬟吞吞吐吐,道「可……可他說若是今日見不到小姐,便不走了。」

還真是個潑皮無賴。

虞歡無奈,只得起身出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與她定了親的未婚夫,生的倒是不凡,可惜就是個潑皮無賴。

「虞歡見過世子……」

「林姑娘推託的說辭太過老套,還是換一個新鮮點的說辭吧!」

虞歡微怔,突然明了,他的聽力竟如此了得,隔了這麼遠也能聽得這麼清楚。

「世子是外男,傳出去終究是會壞了名聲的。」

謝沅微微道「我是奉了母親的命令,來接你入府的。」

虞歡微微一怔,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林府離恭親王府只隔了兩條街,左右不過半刻時辰便到了。

虞歡微微抬頭,剛剛抬步,就聽見恭親王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你這丫頭可算是來了。」

虞歡微微施禮「見過王妃」

恭親王妃微微抬手扶起她的身子,仔細打量著,眉間竟帶着些許激動,虞歡看不懂,恭親王妃待她很好,但這份好,來得奇怪。

「今日沅兒剛剛回來,我便讓他去林府接你,一是你我也許久未見,二是……你二人的婚事也該籌辦起來了。」

虞歡默不作聲。

恭親王妃似是察覺到什麼,道「你也莫要嫌棄我啰嗦,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自然是希望能夠早些過門。」

「虞歡何德何能,能讓王妃如此相待。」

她之所以遲遲不敢與母親說起悔婚之事,除了怕她們察覺那份有悖人倫的感情之外,還有的便是……她不想傷了眼前這個人的心。

察覺身子一重,虞歡微微回神,扭頭看着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披風,抬眸,見是謝沅,微微有些驚訝。

後退了一步,微微施禮「見過世子……」

謝沅對自己這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本來並沒有多大興趣,還記得十歲那年,他偷偷翻牆,見那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心中突然軟了起來。

之後的他隨父出征,雖然也偶爾會從別處聽來她的消息,但也終究無緣一見。

「下雨了……」

虞歡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天空已經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會娶你為妻的……」

虞歡微微抬眸,反問道「世子喜歡我嗎?」

「不討厭」

虞歡聽了這個回答,微微搖了搖頭「可我並不喜歡世子,即使不討厭,我也不願嫁與世子,將就一世。」

謝沅微微蹙眉「你……有心愛之人了?」

虞歡微微低頭「與其藏着掖着,咱們倒不如把話說開,虞歡不喜歡世子,不是因為世子不好,而是……世子並不是虞歡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虞歡此話是有違身份,但這些話我必須要說,世子乃是尊貴之身,世間少有的好兒郎,我自問,無才無德,不堪與其相配。你我並無仰慕之情,何苦蹉跎一世。」

謝沅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女子竟然如此直言,嘴角微微揚起「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你我的婚事可是稟了陛下的,豈是你我可以改變的。」

「本世子是不嫌棄姑娘愚笨的,退婚一言,還是切莫在提起了。」

「你……」

虞歡語頓,想不到此人竟是個難纏的。

「歡兒……」

溫潤清雅的身影漸漸向她走近,景忱一襲青衣,墨發被一支簡簡單單的白玉簪子束著,秋水為神玉為骨,實在是個清雅俊儒之人。

景忱微微頷首「見過世子殿下……」

謝沅微微眯眼,狹長的眸子裏猝著笑意「你可是個稀客。」

他雖遠在邊關,但這位林家公子的傳聞他也是聽了不少。

十六歲考上科舉,十七歲入朝為官,僅僅三年便已位於尚書之位。

此人的能力不容小覷。

景忱看了看虞歡,眸色淡淡,抬手將她身上的披風扯去,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緊緊的裹着女子的身軀。

「世子殿下,令妹年幼,雖然你與她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但……終究還未到那一步,還是應該遵守着些禮法。」

說罷,便將虞歡帶走。

謝沅微微一笑,他怎麼覺得他們二人有些奇怪呢。

馬車上二人一言不發,虞歡還未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

「你是我的妹妹,若是你不願嫁與他,我可以為你解了這段婚約。」

虞歡微微抬眸「當真?」

「若我此生都沒有嫁人的念頭,哥哥會養我一世嗎?」

虞歡脫口而出,期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其實她所求的不多,只是想以妹妹的身份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景忱微微抬手,撫摸著女子柔軟的頭髮,語調漸漸溫柔「你若不想,哥哥自然會養你一生。」

他的眸子太過迷人,險些讓她溺了進去。

「嘭……」

墨台就那樣硬生生砸在他的肩膀上,景忱直直的跪在地上,紋絲不動。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林父第一次如此生氣的質問這個他引以為傲的兒子。

「兒子不知,為何父親一定要讓歡兒嫁給謝沅。」

林父微微起身,道「歡兒嫁的不是謝沅,而是恭親王府。」

景忱不明「林家世代清流,何苦去攀附權貴,更何況,是犧牲歡兒的幸福。」

林父微微闔眸,淡淡道「歡兒是你的妹妹,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景忱微微垂眸,心中漸漸生出幾分惶恐。

他會變得強大,強大到不需要去依靠任何人。

——————

「錚……」

劍刃呼嘯而過,虞歡在謝沅的保護下,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面對突然出現的刺客,所有人都處在恐慌之中,謝沅將虞歡緊緊護在身後,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劍柄。

他微微蹙眉,此次秋獵重兵守護,怎麼可能會混入刺客。

「啊……」

虞歡被其中一名刺客擄上了馬,謝沅連忙飛身上馬,緊跟其後。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肩膀上的痛意漸漸麻木,他眼睜睜看着刺客將虞歡帶到一處懸崖邊上,前方已無路。

「把她放下,我饒你不死。」

虞歡微微蹙眉,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她害怕。

那刺客略有些掙扎,輕聲在虞歡耳邊道「公主殿下,我們一同去見先帝吧!」

說罷,便拉着虞歡一同走到了懸崖邊。

謝沅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縱身一躍。掏出劍柄刺向虞歡身邊的刺客,一把將虞歡攔入懷中,二人一同落入了懸崖。

「主子……」

景忱冷眸看着跪在地上請罪的人,手不自覺的握緊,冷聲道「搜,即使搜遍涯底也要將虞歡給我找回來。」

那人微微低頭,蹙眉「屬下已經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找了,另……陛下宣您去主帳見他。」

景忱微微蹙眉,「去回了陛下,說我整頓刺客,一時抽不了身。」

「你在調些人,務必把歡兒給我帶回來。「

滴滴答答……

虞歡被痛意弄醒,她動了動身「嘶……」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了下來,不死也要殘。

她看了看身邊的樹枝,想來是落下來時落在了樹上,這才讓她保下了這條命,只是……她環顧四周,她明明記得謝沅隨她一同掉了下來,怎麼不見他的身影。

「你醒了……」

嘶啞的聲音從谷中傳來,虞歡一驚,只是此時她全身動彈不得,根本無力起身。

「你是誰?」

黑影漸漸向她靠近,她這才看清那人的臉,那人穿着一身夜行服,左半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看上去甚是駭人。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身子,眸中不經意間露出幾分驚訝,他粗糙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女子的臉龐,嘴裏喃喃道「怎麼會這麼像……」

「你到底是誰?」

「你放開她……」

謝沅的聲音突然響起,虞歡順着聲音望去,只見謝沅顫顫巍巍的走到她的面前,身上鮮血直流,手握著劍柄,直直的指著男子,眸光落下她的身上,道「過來……」

沒有什麼比經歷生死之後,再次見面的喜悅。

虞歡動了動身子,連忙走到謝沅身後,輕輕扶着他的身軀,在他耳畔低喃道「你沒事吧!」

男子微微站起身,眸中漸有些嘲諷「你都傷成這樣了,你確定你還能打得過我。」

「你可以試試」

謝沅冷冽的眸子看着男子,將身後的虞歡護在身後。

見此,男子眸光微閃,退了幾步「我不過是個路過人,你何必如此防範。」

「這荒郊野嶺里,怎麼可能會有什麼路過人,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把虞歡帶到這來。」

男子的目光落在虞歡身上,道「你叫……虞歡?」

仔細一聽,聲音中竟帶着幾分顫意與驚喜。

「你的父親可是林榭?」

虞歡微微蹙眉,點了點頭「你認識家父?」

男子有些激動,顫顫道「歡……歡兒,我是你的……你的叔父呀!」

這荒郊野嶺里出現出現一個自稱是自己叔父的人,這這麼看都有些嚇人呀!

「我的父親可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你怕是認錯人了吧!」

男子搖了搖頭,道「你的左肩之上是不是有一個指甲大的蝴蝶胎記?」

此等之事,若非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說的分毫不差,虞歡微微一怔,這怎麼可能,母親從未提及自己有個叔父呀!

「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孩子……我真的是你的叔父呀!」

虞歡緩緩走上前,素手撩起男子被遮蓋的臉龐,微微蹙眉,他的容貌十幾熟悉,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身後的謝沅卻是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北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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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荒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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