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 壹

浮生若夢 壹

「天帝陛下……」

今日是天帝繼位,雲落特地早早的趕了過來,抬眸看着這個如今貴氣逼人的男子,一身落霞的素色的錦袍,墨發高高挽起,身後的墨發披散。

「多年不見,上神安好?」

思緒萬千,雲落微微眯眼,聞此言只覺得耳熟,好似有人也曾對她說過這句話,只是不知為何,她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人的相貌。

「雲落一切安好,多謝陛下關心。」

天帝微微一笑,負手離去。

天帝的性情是傳遍三界的,性情溫和,溫潤如玉,可為什麼她卻覺得,這樣的人卻是最無情的。

腰間的玉佩隱隱發着暗光,雲落鬼使神差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穿過人潮洶湧的南天門,一座孤寂而威嚴的宮殿矗立在她面前。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零零星星的記憶碎片,一閃而過,她甚至根本就看不見那些人的臉,只覺得的胸口悶悶的。

「上神,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呀!」

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她微微回頭,此人她識得,微微負手,回道:「多年未見,冥王一切如舊。」

這句話可見不得是問候。

冥王嘴角微微含笑,狹長的眸子猶如猝著冷光的利箭,看着眼前的女子,玩味道「上神還是這麼牙尖嘴利。」

他微微俯身上前,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間,眸子一閃而過的殤色,淡淡道「怎麼還是一點都沒變。」

雲落疾步後退,面帶惱色「冥王自重」

她沒有細想他的話,心中只是暗道,這個冥王果然如三界傳聞那般惡劣。

冥王微微自身,淡淡道「該開席了,咱們該回去了。」

雲落常年居與上清天,看着席中這些老神仙,大多已無了當年她所熟悉的面孔,聽聞當年天界發生了一樁怪事,一夜之間,數百位仙家皆殞身於此,後人談及此事,也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原委。

「雲落上神……」

聽着這嬌媚的聲音,雲落微微回頭,只見身後的女子微微舉杯,淡淡一笑「久聞上神之名,卻不得一見,小仙月霞,見過上神。」

雲落微微舉杯回禮。

此酒醇香,淡淡清香溢與齒間,她放下酒杯,卻被看見一個久不見的熟人,她淡淡一笑,只是那人見到她似乎很驚訝,眉頭緊鎖,一副見鬼的樣子。

她微微有些奇怪,即使是有千年未見,也不必是這種神情吧!

席后,她穿梭在眾神仙中,卻怎麼也尋不得那抹熟悉的身影。

「雲落上神……」

「仙子有事?」

月霞微微作輯,柔聲道:「小仙想請上神去小仙的府邸一坐。」

雲落微微蹙眉,這個仙子倒是奇怪,平常的神仙對她雖然不是敬而遠之,也算是規規矩矩,可偏偏眼前這位,雖然規矩,但卻透露出一絲輕視。

她微微蹙眉「仙子有話不妨直說,不必如此彎彎繞繞。」

月霞淡淡一笑「小仙久聞,上神一直在尋找一件寶物,或許小仙可以幫上神一把。」

「你一個無階無品的仙子,竟然敢窺視上神之事。不要在本上神面前耍那些小心思,否則……我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要是一不小心傷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她倒也不怕,反而笑道「素來聽聞雲落上神的行事作風,小仙本無意得罪,只是……實在是有事相求,還請上神莫怪。」

「萬劫八荒鏡,可照心中執念,小仙不才正好得了這麼一塊碎片,若上神能夠幫小仙一個忙,小仙定雙手奉上。」

雲落眸光淡淡,低頭輕笑,道:「你是這千萬年來,唯一一個敢和本上神做交易的仙子。竟然如此,本上神便成全你,不如將你所求之事言明。」

月霞微微跪地,「承蒙上神大恩,小仙感激萬分。」

她素手一撥,前塵種種皆浮現在腦海中……

《前塵篇——相思淚》

我願化身石橋,經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只願你從橋身走過。

「你且再等等,等我取得功名,我定迎你入門。」

說話的是一個男子,他一身布衣,眸光璀璨,懷中的女子更是花容月貌,雖一身布衣,卻任不遮其風華。

「顧郎,妾身此生唯你一人。只盼顧郎能夠早早歸來,莫忘了這苦等你的李家女。」

此女名喚一個歡字。

顧鏈與李歡二人本是青梅竹馬,更是在少時便定下了婚約,如今二人情根深種,奈何家中父母嫌貧愛富,瞧不起李歡的出身,百般刁難。

「待我金榜題名,定娶你為妻。」

誓言總是那麼美好,可結局卻總是如此悲涼。

李歡一個未嫁之女,不清不楚的待在顧宅中,所承受的屈辱,又怎能言明。

顧母素來看不慣李歡,顧鏈在府之時,她還做做表面功夫,如今顧鏈離家趕考,她索性將李歡打發到了顧府最差的地方去做丫鬟才做的換洗之事。

顧母的刁難,鄰居的閑言碎語,這些遠遠不是李歡能夠承受的。

顧府雖不是富甲之家,但也能馬馬虎虎養活着大大小小百來口的人。

「嘭嘭……」

寒冬臘月,李歡著這一身素色單薄的衣衫在河畔換洗衣物,她的纖纖玉手已被凍得紅腫,她弱小的身軀忍不住瑟瑟發抖,但她的目光卻總是充滿著希望,她相信在不遠的將來,她的顧郎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回來,那時,她便不必再受這份氣了。

顧母冷眼看着蹲在河邊的女子,心生惡念,一把將她推到了河中,她眼睜睜的看着女子從掙扎到平靜,身子一點點沉浸在河中,漸漸消失。

李歡死了,死在了那樣一個寒冷的冬天。

上京城的繁華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日進斗金的百花樓則是整個上京城男人的逍遙地。這裏酒肉飄香,美女如雲。

「來呀,大爺……」

「哎呦!我的小心肝……」

這樣污穢的話語層出不窮,顧鏈穿過人潮,忍不住拍了拍衣衫,眉頭緊鎖,想不明白為什麼殿下要選在此處議事。

他抬步去了三樓,推開門,三皇子早已在裏面等候,錚錚的琴音響起,微微擺動的珠簾讓他看不清彈琴的人。

他微微作輯「微臣見過殿下。」

三皇子容澈一襲紅衣,妖艷之餘又多了幾分清冷之意,他微微抬手,漫不經心道「此地不是朝堂,不必如此守着規矩。」

顧鏈側眸,看着彈琴的人「殿下讓微臣來,不會是來聽曲作樂的吧!」

「早就聽聞顧相家有嬌妻,本殿怎麼可能會讓這些凡物入了顧相的眼。月霞,過來見見顧相。」

月霞?

百花樓的頭牌,傳聞她的容貌冠絕天下,世間萬物皆為陪襯。

只見,一雙潔白如玉的玉手掀起珠簾,女子一襲紅衣,驚艷四方,一雙墨色的眸子淡淡泛著笑意,臉上覆著面紗讓他看不清容貌。

「月霞見過顧相……」

女子的聲音很嬌媚,讓他憑空生出了幾分厭惡,他微微蹙眉,道「殿下如此流連風塵,就不怕被朝臣參議。」

容澈微微一笑,絲毫不介意顧鏈的勸誡,道:「月霞過來。」

女子緩緩走到男子身邊,倚靠在他的懷中,嘴角微微勾起,道「早就聽聞顧相的賢名,無緣一見。如今見了,倒覺得傳聞有誤。」

顧鏈惱怒呵斥,他堂堂一品宰相,豈是一個煙花女子可以議論評價的。

「放肆……」

「呵呵呵……奴家不過玩笑一句,顧相怎麼發了這麼大的火。」

月霞動了動身子,緊緊依靠在容澈懷中,微微蹙眉,柔聲道:「殿下奴家向來口無遮攔,若是顧相怪罪與我,您可要護着我。」

容澈微微含笑「顧相,月霞的性子都是本殿慣的,你若是要責怪,豈不是在怪本殿。」

他微微抬手,摘下月霞臉上的面紗,柔聲道「戴着面紗也不嫌捂的慌。」

女子容似天仙,肌如凝脂,口若含丹,嘴角噙著笑容,微微垂眸。

顧鏈微微抬眸,萬千怒氣瞬間化為震驚,因為眼前的女子像極了當年的李歡,倒底是為官多年,他的心性早已不像當年那般衝動,他壓下心中的震驚,微微垂瞼。

他心中很清楚,眼前的女子絕不是李歡,可為什麼世上會有如此相似的容顏。

「顧相,本殿今日請你來,是想與你做一樁交易。」

顧鏈微微垂眸,他知道容澈所求何事,無非就是想要讓自己壓下京兆尹的貪污,他自然也不屑與這樣的卑劣之人做交易,只是礙於此事還未有確鑿的證據,而遲遲不能交於聖上決斷。

「殿下這是不打自招了嗎?」

「顧相你很清楚,本殿是最有望能夠成為太子的人選,得罪本殿,沒有好果子的。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此事就此翻篇,這樣對你我都是好的。」

月霞抬手倒了杯酒,素手微微捻起,剛想要望嘴裏送,就被容澈攔了下來,她微微抬眸,只見男子寵溺的為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的手中。

溫熱傳至掌心,她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溫暖了,而此時她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掌中的溫暖,這對於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殿下,微臣忠君之事,自然不會畏懼強權,若殿下想要殺了微臣,微臣絕無怨言。」

如今慷慨之言,旁人聽了或許還真的會信了他的衷心,月霞低眸,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顧相此言,是要與本殿劃清界限,非要拂了本殿的面子。」

顧鏈微微起身,看了看他身邊的女子,微微俯身「恕微臣不能遵命,告退。」

顧鏈身後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他微微停步,看了看月霞,眸色複雜,隨即又抬步離去。

月霞微微俯下身子,抬手拾起地上的碎片,容澈微微蹙眉,抬手攔下了她「一會讓人來收拾就行了,可別傷了你。」

月霞垂眸,道:「顧相如此固執,殿下打算怎麼辦?」

容澈微微嘆氣,握了握女子冰冷的小手,心疼道「你的手怎麼還是這麼涼,本殿給你的葯,你可都按時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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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荒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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