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命

測命

「嗚!」深邃、悠揚的聲音彷彿從遠古時代跨越重重時空來到了劉洋的耳旁。

「又來到這裏了,看來只要自己一睡覺就會出現在這裏。」劉洋心中暗暗想到。

與之前經歷的情況沒有兩樣,在這片空間里,只有思緒仍然正常,還是無法感受到自己的身體。

但有了上次的經歷,他決定去試着控制大魚。

打定主意后,劉洋開始集中精力,並且嘗試拋下其他的雜念,將自己的視線完全投射到大魚的眼睛當中。

在他的視線對上大魚眼睛的一瞬間,周身開始湧現出水紋般的波動。

緊接着,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傳來,同時還伴隨着天旋地轉的感覺。

突然,一切不良的反應都消失了。劉洋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仍然沒有改變,但視線明顯更加開闊了,他嘗試發出聲音:「嗚!」

成功了!劉洋心中一喜,心神頓時出現了波動,緊接着一股無法抗拒的斥力將他排斥了出去。

大魚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來,要進入大魚裏面必須要保持專註的精神。又或者是不能出現任何情緒波動?」劉洋猜測了一會,好在他沒像昨晚一般醒來,顯然這個夢境還能維持一段時間。

接下來,劉洋又反覆的實驗了幾次,才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要想長時間待在大魚的身體當中,就必須保持老僧入定般的無欲無求、心神合一的境界。

顯然,劉洋還不能長時間保持這個狀態。

另外,劉洋嘗試過控制大魚行動,結果也確實可行。

但劉洋僅僅讓大魚往前挪動了一點點,就感覺自己的精力像被抽空了一般,再也無法維持那種狀態,然後被那奇怪的能量推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劉洋感覺自己就像被鈍器敲打過腦袋一樣,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一點精神,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這個奇異的夢境也如同失去了核心一般,開始崩裂,化作一塊塊碎片消失了。

隨着夢境的崩裂,劉洋也醒了過來。

因為窗子是關閉的,劉洋也不知道現在大概是多久。但加央早就醒了,他正拿着那件白色的袍子不停地端詳著。

這時劉洋才注意到屋子裏有一個小小的石碗,碗中裝滿了一種油脂,大概是羊油,因為味道很膻。

一條細小的麻繩正浸在油里發出微弱的光芒。

「你醒了!快幫我看看,我穿這個袍子合不合身。」加央顯得很興奮。

說完也不等劉洋回答,就吞下身上的衣服,穿上了袍子。

這件袍子顯然大了,加央也注意到了,他用力地收緊系在腰上的帶子,好讓袍子更加貼合他身體的曲線。

「怎麼樣?」加央問道。

劉洋笑着點點頭,其實加央的樣子很好笑。

就像一個孩子嘗試穿大人的衣服一樣。

「你也快試一試。」加央滿意地點點頭,同時,他也開始催促起劉洋。

在加央的連番催促下,劉洋也只好把那白色的袍子穿上。

顯然,他的這具身體並不比加央好到哪去。

加央看見穿好袍子的劉洋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也許自己穿上袍子也是這個樣子。

於是他也笑不出來了。

但加央還是勉強把笑意掛在嘴邊,這讓他看起來顯得很奇怪。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個人都沒有交流了。

屋子裏黑漆漆的,

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映出兩人的影子。

很快,時間到了。

聖師走進了屋子裏,他的臉上帶着一張薄薄的由皮革做成的面具,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大袍子,袍子後面還墜著一個巨大的頭骨。

這個頭骨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但顯然重量不小,導致袍子緊緊的勒在聖師的脖子那裏。

屋子外面,村名們赤着腳虔誠地跪伏在地,沒有一個伸出頭來觀望,這些村名整齊有序地排成兩排,分屬在道路的兩側。

在他們的身後,一束束火把,正在靜靜地燃燒着,散發出明亮、聖潔的氣息。

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火焰就像無根之萍一般,始終與木頭隔着一層,靜靜的漂浮着。

「走吧。」聖師的聲音隔了一層面具,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劉洋兩人沒有過多的詢問,靜靜地跟在聖師的後面。

在他們踏出門的那一剎那,那些無根之火像是被注入了養料一般,燒的更加旺盛了,但僅此而已。這裏到神廟的距離不算太近,也不算太遠。

三個人默默地走着,聖師的心裏鬆了一口氣,加央和劉洋也不像開始那樣忐忑了。

很快,一座由石塊壘成的建築就出現在了劉洋的眼前。

這就是神廟了,在見慣了前世的高樓大廈后,這這個建築對劉洋來說顯得十分普通,但如果和他一路上看見的居民的建築相比的話,這座建築確實十分宏偉。

在大殿正中央,無上想能尊者的神像仍然保持着怒目而視的狀態。

這幾天中,劉洋已經通過加央初步了解神山的神話體系。在這裏,無上想能尊者就是唯一的神明。

神山上的居民不知道傳承了多少代了,但他們的信仰卻始終如一。

這種情況是很罕見的,在原始崇拜的時代,人們的信仰往往是複雜的。對不同事物的期望,往往會形成不同的圖騰,這些圖騰進一步發展,形成信仰,這時候圖騰會進一步的升華,形成神明。歸根結底,神明只是一種原始崇拜,先民們不可能維持一層不變的崇拜。

但加央對這一切所知甚少,這極大地限制了劉洋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而那些經書上根本了解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上面除了教人修身養性,提升心境外根本毫無作用。

聖師走到神像下面,拿出一個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坨黑乎乎的東西點燃,放進了一個罐子當中。

接着,一股淡淡的白煙冒了出來,這白煙越來越多,很快就瀰漫了整個神廟,不過這白煙卻沒什麼怪味,反而有一股很淡的清香,劉洋只是吸了一口就感覺自己渾身的疲憊都消失了,同時感覺到自己的心境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好了,加央、絳邊。你們誰先來測命?」聖師取下了身後掛着的獸骨放在面前,除此之外,還有一盆熊熊燃燒的柴火正放在那裏。

加央緊張的看着劉洋,他畢竟只是一個15歲的小孩,顯然沒有劉洋鎮定。

劉洋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站了了起來說道:「我先來吧,聖師。」

聖師點點頭,顯然沒意見。

劉洋走了出去,靜靜地坐在火盆前。

聖師把那頭骨放在了火盆當中,然後拿出了一塊玉質的小刀。

「把手伸出來。」聖師淡淡的說道。

這下不用聖師說劉洋也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心裏默默吐槽了一下,才把手伸過去。

聖師一點沒辜負劉洋的吐槽,用那玉質的小刀狠狠地割破了劉洋的手,受限於技術,這把小刀並不鋒利,所以聖師反反覆復割了幾次才出血,疼得劉洋只咧嘴,好在聖師拿出了一個裝滿膏藥罐子,讓劉洋敷上,劉洋的疼痛才緩解了不少。

當劉洋的血液滴在那獸骨上的時候,獸骨發出了淡淡的光芒,接着獸骨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紋路。

頓珠看着獸骨上的紋路,和他記憶中的紋路對比了一下,很快就確認了劉洋的命理。

他暗暗搖了搖頭,心中嘆息了一聲,無他,只因為絳邊雖然具有修行的命理,但顯然他的資質很差,否則那獸骨就不會只放出這麼淡淡的光了。這獸骨很是非凡,除了能測命理外,還能測試一個人肉身的上限,修行既要注重靈性的增長,同時也要注重肉體的成長。

兩者相依相存,任何一面的失衡都會導致可怕的後果。靈性的天賦無法測量,但肉身的天賦卻可以。一個修行者能走多遠往往取決於他的肉身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給加央、絳邊二人服用熬煉體質的藥物。

劉洋顯然還不知道,他的修行之路尚未開始就已經被打下了走不遠的標籤。

接下來就是加央了。

加央一直很緊張,特別是在割破手的時候,他幾乎要叫出來了,但好在他還是忍住了。

隨着加央的血液落在那獸骨上,那獸骨竟然光芒大作,幾乎到了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地步。

同時,一道道紋路也出現在了那獸骨上。

紋路除了和劉洋的有些許區別外沒什麼大變化,但那刺眼的光芒可就不一樣了。

頓珠看着眼前的光芒人都愣住了幾秒,緊接着就是一副大喜的表情。

他微微顫抖著雙手,開始運轉觀想法,才讓心境平復下來,然後開始辨認起獸骨上的紋路來。

「命理是修行者的命理……錯不了的……那種光芒……」

那是多少年前?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在那之前,他曾被譽為最有可能成為傳承者的人,成為傳承者,接管純白聖地,那時的自己是多麼意氣風發?但在那天以後,他所有的自豪與驕傲都破碎了,那天就有一個人引動了這樣的光芒。

這個人是如今純白聖地的傳承者,人間的尊者。

劉洋也注意到了聖師的失常,顯然這獸骨上的光芒代表的多半是資質類的東西。

而加央顯然就是一個修行天才。

但加央顯然沒注意到這一點,他仍然獃獃地杵在那,他還沒意思到這光芒對他到底是好是壞。

「好,好,好!加央你下去坐着吧。」頓珠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一改常態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顯然他很高興。

然後他親自將所有的東西都收好了,同樣也端坐在劉洋二人的的面前。

「加央、絳邊,你們二人都有修行的資格,可願意跟隨我修行?」聖師開口說道。

「弟子願意。」二人齊聲道。

聖師點點頭,然後給二人講解起了,修行的有關事宜。

這裏的修行顯然和劉洋前世的小說中的修行有着本質的區別。

這裏的修行體系中並不存在所謂靈氣之類的神秘物質。

這裏的修行是通過觀想法來提升靈性的力量,通過提升靈性的力量,來溝通天地規則,達到超凡的目的,並且,靈性力量的提升會反哺肉身,使肉身變得更加強大。

但肉身的提升是需要資質的,如果肉身資質欠佳,即使靈性再強大,肉身也無法提升,到了這一步,修行也算是到達了盡頭。如果繼續提升靈性,肉身一旦承受不住……結果必定是死亡。

這時劉洋算是明白了聖師剛才的表現了。

顯然,加央的肉身資質是很強大的,而自己顯然就不行了。

劉洋的心裏難免有些失望,但也僅此而已了。

在地球時,他就養成了平和的心態了,他從小就不算優秀,但偏偏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優秀,特別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這讓他很早就習慣了保持一顆平和的心態,人比人氣死人,簡單來說他早就躺平了,鹹魚一條。

不過聖師不知道劉洋的心態,他委婉的安慰了劉洋一波,並且表示大部分修行者都和劉洋一般,但仍然有很多人通過領悟密咒,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這類人肉身資質欠佳但靈性天賦卻無比強大,雖然修行境界或許比不上那些天才,但戰鬥力一點不差。

不過靈性天賦無法測試,一切都不過是聖師安慰劉洋的話語而已。

而所謂的觀想法則是通過觀看一副充斥着靈性力量的畫來勾連自身的靈性力量,只要成功勾連自己的靈性力量,就能開始靈性力量的修行。

修行的過程就是在自己的靈性空間里不斷用靈性的力量來觀想,觀想的對象大多取決於勾連靈性力量時所見的那幅畫。

而整個神山修行體系的觀想對象只有兩種,一種就是無上想能尊者,也就是那個長著禽首人身的神像,準確的來說是鵬首人身,另一種就是觀想自然萬物。

但不是所有都有能力去觀想無上想能尊者來進行修行。因為這種尊者觀想法往往需要壓榨身體機能,讓自己處於一中瀕臨死亡的可怕幻境當中才能進行觀想,這種觀想法意味着需要不錯的肉身天賦,同樣也意味着更強力的修行。

另外一種觀想自然萬物的自然觀想法要求就簡單的多了,只要有修行的命理就能修行,但同樣的,效果也差了很多。

加央顯然契合尊者觀想法,劉洋只有自然觀想法這個選擇。

在聖師的指導下兩個人分別進行了觀想。

讓聖師沒想到的是加央竟然一次就觀想成功了,這讓他欣喜不已,顯然,加央的靈性天賦也十分強大。

當加央興匆匆地告訴劉洋他成功了時,劉洋心裏還是小小的難過了一會兒。

因為他觀想了一整天,嘗試了數十種觀想對象,竟然沒一個成功的。

從自然觀想法中最難的雪豹、雄鷹,到最簡單的小草、溪流,他都沒有觀想成功。

一種頹敗感油然而生。

加央一直不停地安慰他,倒讓他心裏好受了不少。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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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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