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茶

白茶不是第一次見他人狼狽的模樣。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白茶在檐下站了半盞茶左右，目光卻一直放在角落裏那個黑漆漆的人身上。

這韭虞城，形形色色的人，至少表面上功夫是做到家的。這般不堪，甚至動也不動的任由雨淋的人，只一眼就可以確定他是個生人。

對於他的慘樣，白茶沒有什麼菩薩心腸，更不會伸以援手。

雨漸漸小了，白茶提氣，衝進雨霧裏。

才抬手還未扣門，就有聲音傳來，「既然回來了，就把屋裏收拾了。」

話語蒼老沙啞，模糊不清，可白茶只是沉默一秒，就穩穩走進屋裏，不過一會兒就拿着布巾包裹着東西往後院去。

至於韭虞城門那旮沓里的生人，此時此刻，因為中毒已深導致神志不佳意識模糊。一直不停的雨讓他高燒不止。不出意外，今晚過後，韭虞城不會存在他的丁點痕迹。

白茶麵無表情的想着，手上用力將最後一抔土填上。青白的手青筋盡顯，修長的指節微微捏住鏟柄，一顆兩顆……無數顆雨珠砸在拇指關節窩裏，順流而下

或許是今日這雨下得煩人，白茶心中有一股火灼燒着自己，令她快要壓制不住脾氣。

遠處的老者看着白茶的模樣，失望的搖搖頭，悄無聲息的轉身走了。「這韭虞城，瞻前顧後的，可活不下去……」

白茶性情冷淡，眼裏無情。

茱萸窩在自己的老巢里喝着小酒，抖著小腿，賞著小雨，至少在白茶推開她窗戶之前心情是十分怡然自得的。

「哎哎！！！我的小祖宗……那是」……我才得到的珍藏酒啊！！！

茱萸心痛，難以復加。

終於，看着小祖宗的模樣，這至少也是八分醉意上頭，茱萸提心弔膽的拍拍小胸脯湊過去，不為其他只是好奇，「你今天……心情又不好啦？」看着白茶細嫩白皙的臉蛋，茱萸狗膽大起來，直接動手，「戳戳」。

仔細想想，這傢伙是又到悲傷的季節。

正常的白茶只會冷眼看着自己，別說上手摸一摸，就是不小心看一眼心裏都發憷。

一想到這，茱萸收回手。

白茶的確是心情不好，準確的說是十分糟糕。

這韭虞城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往，唯獨白茶。她從有意識開始就在這韭虞城中汲汲為生，韭虞城每一個人都會和她打招呼，或好或恥。可她自己卻是一個沒有過往的人，如無根的浮萍隨風去。

不過，她好像也不是沒有過往，至少每逢陰雨天那冷沁刺入骨髓的時候，難耐的疼痛會告訴她曾經遭受的罪。

「茱萸~你說，明天……這韭虞城會不會再少一個人？」醉眼朦朦，白茶費勁兒的眯着眼，看到的卻是茱萸的重影。

也不說害怕還是怎麼，傻傻笑着。

嘴裏嘟囔個不停：「茱萸~你怎麼不說話呀~」拉長的音調，像極了「喵喵」叫的穀穀在撒嬌。

茱萸無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