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村委會後院雞棚外，雞群咯咯咯地叫喚著爭搶地上的麩皮。諾大的雞棚內一側堆著穀草，葛文勇戴着手銬縮在穀草堆上。幾隻雞從雞棚一側漏縫的木板下鑽了進來在雞棚里找食。葛文勇從穀草堆里摸出一根木棍，悄悄地摸到一隻雞的身後。

那雞正低頭專註的尋食，雞屁股則高高聳起。葛文勇瞪大眼睛拿着木棍，看準了雞屁股，猛地用木棍捅了過去。被捅到肛門的雞被捅得撲騰著翅膀，倉皇逃走。葛文勇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嘴裏還不住的發出呵呵呵的笑聲。

雞棚背後的草叢裏楊歌正手握著鐮刀蹲在其中聽着雞棚里葛文勇的笑聲。雙眼充血的他胸口還隨着無法控制的抽泣不停起伏。楊歌側臉探出頭，他看見後院只有一群雞，無人看守。

楊歌起身將鐮刀別再身後的褲帶上。躡手躡腳的順着雞棚后牆爬到了棚頂。棚頂是由幾塊波浪瓦板蓋住。楊歌騎在房樑上輕輕地挪動瓦板露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隔着洞，他朝里看着。但他卻只看到了雞棚里的草垛和幾隻雞。

馬尿河村東頭臨田空地，連夜準備的村宴的基礎建設已經完成。廚子和幫工正在緊鑼密鼓的又切又摘。周吳鄭王的穿着白襯衫黑西褲亮皮鞋的張長春正坐在一張桌子旁抽著煙，監著工。一夜的忙碌讓他有些疲憊的打着哈欠。

這時候，穿過村宴現場和忙碌的廚子們，張長春看到對面的田坎上一個人正在狂奔。起初，他並沒有在意。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了，起身走到了田坎邊上，盯着對面狂奔的人定睛觀瞧。這次他看清楚了。正在狂奔的是老姚。張長春看了一眼，老姚奔跑的方向，那正是去往村委會的方向。張長春立馬跟了上去。

後山上，彎彎曲曲的下山小路上，陳永進帶着老會計家的三個兒子，一人拄著一根棍如殘兵敗將一般，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着。蓬頭垢面的陳永進臉上的泥都已經鑽進了他臉上的皺紋縫裏。這時，只聽身後老會計的次子說到。

老會計次子：「陳主任，村長在下面跑啥子哦！」

陳永進抬起頭，順着老會計次子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此刻，村委會後院雞棚處，鐮刀從楊歌的後背腰間抽了出來。此刻，他已經跳進了雞棚。他躡手捏腳的半舉著刀盯着雞棚里的幾堆草垛，慢慢摸索著。幾隻不知湯鍋已近的籠雞還在楊歌腳邊鑽心的啄著麩皮。

第一個草堆，楊歌將舉到半空中的刀，伸過了頭頂。隨着腳步他看到了背面。草堆後面沒有人。楊歌輕舒一口氣。手裏的鐮刀也隨之降了下來。這時，他望向了雞棚中間的第二個草堆。

第二個草堆，手裏的鐮刀在楊歌手裏緊了緊，又一次伸過了頭頂。他提了一口氣。慢慢地挪了過去。沒有。第二個草堆背後依舊沒有人。此刻，楊歌眼前只剩下靠近牆角的最後一個草堆。

此刻，楊歌手裏的鐮刀已經沒有再放下來。他舉著鐮刀一步一步地逼近最後的草堆。草堆背後的空間開始慢慢地出現在楊歌眼前。楊歌提起一口氣，胸中的憤怒讓他叫喊出了聲音。

啊……楊歌發起了衝鋒。他一邊喊著一邊舉著鐮刀沖向了最後一個草堆後方。但當他舉著鐮刀衝過去的時候，他才發現草堆背後依舊沒有人。

舉著鐮刀的楊歌楞在了原地。剛剛他分明已經聽到了葛文勇的笑聲。舉著鐮刀的手開始往回縮了。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從楊歌身後襲來。一把便緊緊地抓住了楊歌舉著鐮刀的手腕。

楊歌一驚，立馬回頭一看。抓住自己手腕的正是葛文勇。

此刻，還戴着手銬的葛文勇抓着楊歌，臉上露出了剛剛拿木棍捅雞屁股的笑容。

老姚一路狂奔衝進後院。他徑直朝着雞棚衝去。老姚的闖入驚得滿院尋食的雞群一陣騷亂。老姚衝到雞棚門口，順手抄起掛在雞棚外面的扁擔。抬腿就是一腳。雞棚的門被踹開了。而老姚身後，張長春也已經跟着跑進了後院。而剛剛進院的張長春聽到雞棚里傳出老姚怒吼的聲音。

姚思晨：「你幹啥子？把刀甩了！」

村委會後院雞棚，老姚的眼前，楊歌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戴着手銬的葛文勇手上正握著一把鐮刀站在楊歌身邊。老姚雙手緊握扁擔，指著葛文勇。這時候，張長春也衝進了雞棚。眼前的一切，讓他不知所措。

老姚舉著扁擔一步一步地逼近葛文勇。而舉著鐮刀的葛文勇一臉無辜地看着老姚。張長春站在門口不敢往前。

此時，后趕來的陳永進和老會計家的三子也聞聲沖了進來。把原本躲在門口的張長春給推了進去。張長春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冒失的陳永進。

姚思晨：「把刀甩了！」

老姚厲聲命令到。只見，葛文勇突然將刀掉了個頭。用手握著刀刃，將刀把遞向了老姚。老姚警惕地依舊用扁擔指著葛文勇，一步一步地挪向他。老姚盯着葛文勇，同時向身後的人發號施令。

姚思晨：「把刀接過來！」

老姚身後的眾人聽到這個命令，面面相覷。誰都沒動。張長春輕聲問道。

張長春：「你在喊哪個？」

老姚氣不打一處來地瞟了一眼身後眾人。搖了搖頭。對面的葛文勇依舊反舉著鐮刀，臉上帶着一種無辜且無奈的表情看着眾人。老姚手裏的扁擔幾乎已經碰到了鐮刀。葛文勇依舊沒有動。老姚手腕一抖，扁擔如同蟒蛇翻身一般猛地打在葛文勇手裏的鐮刀上。

被打到的鐮刀，刀口一陣，鋒利的刀刃在葛文勇的手上劃開了一條口子。鐮刀從葛文勇的手裏掉落在地。此刻的老姚也顧不了許多，眼見鐮刀落地，老姚舉著扁擔直指葛文勇的咽喉，將他往後逼退，一邊逼一邊喝令到。

姚思晨：「往後！往後！往後！」

老姚舉著扁擔挪到了鐮刀處。一腳踩住鐮刀，向後一勾。鐮刀貼着地面滑向了老姚身後的眾人。張長春彎腰撿起了鐮刀。

姚思晨：「你們還等啥子？先把他摁住啊！」

陳永進和老會計的三個兒子還有有些猶豫着，不敢上前。這時，葛文勇自己舉起了手，跪在了上。眼見如此，陳永進和老會計的三個兒子才兇猛地一擁而上按住了葛文勇。

老姚丟掉手中的扁擔，撲向了躺在地上的楊歌。這時的楊歌已經沒有了反應。老姚在楊歌身上翻看着。楊歌的身上沒有血跡和傷口。被按在地上的葛文勇看着老姚說到。

葛文勇：「是這個娃兒拿起鐮刀翻進來要砍我。把我衣服都割爛了。你看嘛！」

眾人順着葛文勇的話，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卻是有一道被割破的地方。葛文勇繼續說道。

葛文勇：「我只有把刀弄下來。他還跟我犟。沒辦法，我就給了他一耳光。他就躺起了。」

此刻，老姚顧不上葛文勇的說辭，抬頭看着張長春，問道。

姚思晨：「村裏的衛生室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