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絕望有期

第八十章 絕望有期

雪洞裏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外面仲冥的雷雲已經越積越大。幾日前黑叢當着小皇帝的面刺殺了南王,國師帶着小皇帝逃回宮中。黑叢放言如果七日之內還不讓位交權,就屠了整個皇城。宮中有消息傳出,小皇帝一夜間高燒不斷,宮廷太醫已經被斬了半數。國師現在掌握大權,小皇帝在深帳中不能示人。

而這一切,荒谷中的兩人一無所知。

這幾日蘇雪櫻和寒澈朝夕相伴,坐着最簡單的事情。寒澈也說了一些以往都沒有說過的話,蘇雪櫻聽着,也時不時搭著幾句應和著。

「那時候,我剛過來這人間的時候,我那裏都喜歡去,什麼都干過。酒店裏的小二,私塾里的教書先生,頂尖的煉器師,富可敵國的符籙師,名動六域的樂師,刀尖舔血的刺客,醫館里的看病郎中,戰場上的不敗戰神,甚至我還篡過位當過幾年的皇帝......我看過好多事,也認識過好多人。可是後來我才發覺,不論我幹什麼,成為過什麼人,後來只有我自己寫下的那本書記得,誰也不記得。那天那家酒樓的管事,其實是我的友人,我總是怕他太久不見會忘記我,於是總是去見他,告訴他我叫寒澈。後來你也知道,他認識的變成了一個叫霜凌的公子。」寒澈說着,表情很平靜,可是眼神卻是冷漠又哀傷。

蘇雪櫻之前一直覺得寒澈只是單純的不在乎被人的生死,所以眼中儘是淡漠,卻沒有想過那是在被數不清的遺忘傷得遍體鱗傷后的自我保護。被人忘記很痛苦吧,就好像之前傾陵去找君子陵時,君子陵把他忘了一樣,那是就感覺傾陵的心都快死了。

那寒澈呢?也定然是心如死灰之後,才選擇不再將真心交予別人,一個人像一陣風一樣,每天在凡塵中飄搖,只想找點樂子。

「其實我沒有那麼喜歡錢,只是好像能陪我久一點的只有那些黃白之物而以。但是你不一樣,阿緋,你不一樣!」寒澈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起身把聽他講故事的蘇雪櫻摟在懷裏。

「為什麼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以後不會忘記澈哥嗎?」蘇雪櫻悶在他胸口出了聲。

「怎麼,你那麼想忘了我嗎?」寒澈作勢揪了揪蘇雪櫻的耳朵,「我不准你忘了我,你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

「因為你能陪我到永遠,比這時間所有的東西都久,哪怕金錢腐爛,我們也不會分開。」寒澈本來還有些柔情,可是瞬間直男了起來。

「所以,澈哥只是想找一個活得久的陪着你而已。又沒有標準說一定是我。」蘇雪櫻突然有一點不舒服。

「可是,如果和你在一起的話,就算今天是我的最後一天,也沒關係。」寒澈又把蘇雪櫻抱緊了些,但是又不至於讓蘇雪櫻被悶到難受。

這句話在蘇雪櫻的心裏濺起了波浪,她反問自己,如果今天是和陪了自己最久的傾陵一起被困住了,自己會願意和傾陵一起死嗎?蘇雪櫻下意識的答案是模糊的,好像她不願意。說起來不道德,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種不得不死的境地,蘇雪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甘情願。

「所以,我們算是什麼關係?澈哥,我一直都糾結這個問題。我有時候覺得你比傾陵更重要,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種關係,澈哥你覺得呢?」蘇雪櫻掙扎著從寒澈的懷抱里抬頭看着寒澈的眼睛。

其實這個問題,寒澈也想過了。畢竟不是每個女的,都會讓他有低下頭觸碰到慾望。一開始寒澈把這種特例,歸納為佔有慾,就像是自己的私人財產不能被別人碰觸,自己的巢穴不能讓他人落足一樣。可是後來寒澈發覺不是這樣,財產是沒有自由的,可是他希望瓷娃娃是自由的,同時依然偏執的追逐著瓷娃娃。

寒澈腦子裏也有些亂,突然就想起來玫九不經意的一段話。

「這世間情愛的果子,最是讓人着迷。情愛里磨難多,七情六慾一樣不落下。修成者結髮夫妻,離別者露水姻緣。」

想到這裏,寒澈下意識回了答案:「我們這便算作夫妻了。」

「夫妻?」蘇雪櫻想了想這其中含義,想了想昔日那些親密之舉,想了想那些心口的悸動,那些篝火旁寒澈柔和的側臉,那些寒澈留在自己枕邊的餘溫。這個答案,似乎沒有不正確之處。

「可是我見過別人成親,換上紅服,叩過天地才叫夫妻。你我什麼都沒做過,算不得夫妻的。」但蘇雪櫻還是用形式駁回了這個稱呼。

「所以未成夫妻,我們算作什麼?」蘇雪櫻又甩了話題。

「唔!」寒澈直接就堵上了這張問東問西的小嘴。

等蘇雪櫻喘氣的時候,寒澈回了句:「若現在還算不得夫妻,我便是你情郎。等你想做我妻子的時候,我就帶你穿紅服叩天地。行嗎?」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蘇雪櫻下意識承下了這一諾,點了頭。

「那我以後怎麼叫澈哥呢?」蘇雪櫻覺得每天叫他情郎未免有些難堪。

「阿緋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反正我只聽你這聲澈哥。快睡吧,講久了也有些乏了吧。」寒澈拍了拍蘇雪櫻的背,慢慢催生著睡意。

雪洞四周堆積著很多已經沒有用了的火耀石,好在寒澈喜歡屯東西,溫度還不用太過考慮。換上新的火耀石之後,寒澈久違的掏出自己很久沒有用過的書紙,在封面加上了阿緋兩個字,可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等蘇雪櫻睡沉之後,寒澈又拿出了書,上面又加了兩個字。

在洞中也呆了不少日子的一片「雪花」終於開始有點熬不住了,開始忽閃忽閃的變化著。雖然寒澈的靈力修為現在沒有,但是神識和身體素質還是在的,明銳的察覺到了變化,並且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了偷偷看自己日記的小東西。

「雪花」被抓到后,一時間外面的風雪瞬間不知道大了幾倍,聽風聲可以辨別。這讓寒澈毫不猶豫的直接把雪花捏碎,只留下最亮的一點光芒在掌心,風雪聲更大了,堪比雷響。

看來,這白茫茫的日子快結束了,寒澈如是想到。蘇雪櫻聽到聲響也立馬醒了過來。

「怎麼了?」蘇雪櫻支起身子警惕了起來,外面的聲響聽起來有點嚇人。

「沒事,可能我們要出去了而已。」寒澈給蘇雪櫻示意了一下手裏的光芒,「這塊無相鏡可能有些靈智了,這裏的只是一個小分身,不小心被我抓住了。你感受一下,本體在哪個方向。」

「這樣,我們就有方向了,就像破陣一樣對不對?」蘇雪櫻聽起來雀躍極了,活着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一件喜事。

「對。您先把這點放進身體里,以防它不小心跑了,然後再慢慢的感受它本體的位置。你在這裏融合,我把東西收拾一下,準備離開。」寒澈把手裏掙扎的小傢伙給了蘇雪櫻。

一把捏住這一小團光芒,下意識的蘇雪櫻覺得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是也沒有想太多,照以前一樣吸收了這一小塊無相鏡碎片。現在沒有靈力的加持,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寒澈把不要的東西丟棄在一旁,把兩人的披風給收拾了起來。他自己的那間件,這幾天時間,也被火耀石慢慢的烘乾了。寒澈又仔細的找了找自己的儲物袋,裏面果然沒有什麼派的上用場的東西。自己怎麼會帶這麼些個雞肋玩意呢。

好在從儲物袋裏翻出了幾片定風葉,等下兩個人都含幾片會走得輕鬆些。想起之前兩個走散的事情,寒澈還翻出了一段紅繩,等下兩人手上各系一端,避免走散了。

其實為什麼偏偏要選紅繩呢?寒澈想着有情人不都用這些嗎,再說了在雪裏也顯眼一些,寒澈很快為自己的小心思安排好了正當理由。

等蘇雪櫻融合一小片碎鏡之後,已經花費了一個時辰了。蘇雪櫻睜開眼,看着寒澈,腦子裏似乎多了些什麼。

「澈哥,我們是不是認識很久了?」她剛剛融合的時候,看見了一些沒見過的畫面,她依舊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卻有另一套裝扮的寒澈,自己沒有見過的寒澈。不像是完全的人形,反而像是獸人一樣,還有着鱗片和雙角。

「嗯,我們其實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你以後會回想起我是誰的,不用着急,現在的你只要認識現在的我就行了。」寒澈還沒有打算告訴蘇雪櫻她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現在還沒有足夠的準備,不是告訴蘇雪櫻的時機。

「嗯。」蘇雪櫻選擇聽從了寒澈的話,她現在信任着他,很莫名的信任著寒澈。

「你什麼時候感覺到了無相鏡本體的存在,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韓澈順了順蘇雪櫻的銀色長發,就像蘇雪櫻能感覺到他的狀態一樣,他同樣也時時刻刻的關注著瓷娃娃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等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寒澈直接從裏面打碎了雪洞,雪洞外面已經被埋了幾乎一半了。蘇雪櫻爬出來的時候,還吃了一嘴的雪。

她感覺到無相鏡的本體在邊境的更深處,可是這雪原荒谷似乎根本就走不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轉悠了一天還沒沒有找到邊界的存在。這和哪裏好像?

對了,好像無量河境,在外面是看不到內部的,要進去。而他們兩個人一直在荒谷雪原的表面,說內部的話,就是雪裏了。

這麼想着,蘇雪櫻豁然開朗。難怪自己一直感覺它就在自己的正北方向,但是一直走不到邊緣了。有兩種情況,這是一個封閉的小空間,沒有所謂的開頭和結尾,只是一開始會騙人一個大致的方向,就是那道荒谷殘影。等把人騙到陣法中心範圍的時候,就會撤去之前的安排好的山谷殘影,讓人迷失方向。而且在沒有靈力,物資又得不到補充的時候,那麼就只能絕望等死了。

第二種情況,這方空間是有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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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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