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力的挫敗感
他說的不是戲言,還真把她帶回了奶奶家,離開這個地方一個學期,再回來,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奶奶還是那個熱心的奶奶,把她當親孫女似的噓寒問暖。
「瘦了瘦了,俊霖,把做好的雞湯端出來。」
是那次在駱遠翥家吃過的蘑菇燉雞湯。
蘇樂有些小小的感動。
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夢中,她見到了媽媽,媽媽的左手邊牽著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小小的,白白嫩嫩。
「媽,他是誰?」
「他是你弟弟。」
蘇樂很生氣,她拒絕,語氣冷冷的:「我沒有弟弟。」
一股寒意由心底升起,蘇樂醒了,外邊還是一片黑,她有些口渴,摸索著找到杯子,杯子是空的,她穿上拖鞋下樓打水。
樓下很安靜。
鍵盤的敲擊聲很輕,在那種安靜環境里顯得突兀,蘇樂循著聲音走過去,看到筆記本電腦後邊那張俊臉。
在見到她時,緊張地站了起來:「怎麼起來了?」
「你,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睡不著,玩會電腦。」
玩遊戲嗎?
班上的男同學,女同學都很喜歡玩遊戲,馮傑他們經常玩通宵,她為什麼會知道呢?是馮傑把她拉進了班級群。
在班級群里,大家不像中學生,都像混跡江湖已久的成年人,滿口的粗話,髒話,滿屏的對罵,還有隨口爆出的兩性話題。
聊得最多的是遊戲。
她旁觀了一陣子,默默的退了。
她不玩遊戲。
進不了那個世界。
她的理想是考上索寧一中,然後考一所她喜歡的大學,選一個她喜歡的專業,自立更生,離開這個地方。
陳俊霖玩什麼,與她何干。
她沒多問,接了水上樓。
陳俊霖有些沮喪,對那個頻繁跳動的頭像置之不理,他下了線,關上電腦,倒在床上蒙頭大睡。
一直給他發消息的麻小玲煩躁地捏眉頭:好好的,怎麼不理人了?
麻小玲但凡心情不好,頭會疼,鼻子會塞,嚴重的時候還會暈倒,此刻的她非常的難受,鼻子塞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一通電話打到陳俊霖那。
陳俊霖的手機放在客廳里,接電話的是起來得最早的奶奶,奶奶接到電話之後問打電話的麻小玲:「你找誰?」
「陳俊霖。」
「誰啊?」奶奶的耳朵不好使,重複著問她。
麻小玲有些不耐煩了:「我找陳俊霖,把手機給他,你是誰啊?」她異常的煩躁,對著奶奶咆哮。
「哦,你等等。」
正好蘇樂也起來了,她從樓上下來。
奶奶把手機給她:「找你的。」
「我?」
蘇樂接了過來:「你好。」
「你是誰?」電話那邊的麻小玲警惕起來,接電話的是年輕的女孩子。她怎麼會拿著陳俊霖的手機,她跟陳俊霖是什麼關係?
蘇樂沒多說什麼,掛了電話,並不是找她的,奶奶弄錯了。明天要去鳳凰山遠足,她得出門一趟,買個背包,帶些水和乾糧。
戴著棒球帽的蘇樂正準備出門,背帶褲的帶子被後面的人拽住了,她側身回頭,正對上一雙腥松未醒的眼睛。
「去哪?」
「逛超市。」
「一起去。」
「我不要。」她拒絕,路上碰到同學要怎麼解釋呢,還有,碰上他的朋友又怎麼解釋呢?為了避開麻煩。
「我想跟你一塊去。」
「我只是買些水和乾糧。」
「家裡有。」陳俊霖抬手指了指廚房方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蘇樂看到廚房裡有個袋子,透明的袋子里裝著一些水和食物。
「我還需要一個背包。」
「用我的。」
蘇樂見他從牆上拿下一個包掛在她身上,尺寸跟她很配,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她需要的東西都有了,沒花錢。按道理來說,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內心裡有個東西一直在抗拒。
不喜歡,真的不喜歡。
「我想出去走走,一個人。」
她是認真的。
陳俊霖感受到了。
他總能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就像現在,他感覺到她不開心,不開心的源頭竟然是他,他更沮喪了。
鬆開了手。
放蘇樂離開。
那是一種無力的挫敗感,此前從未有過。
蘇樂沒去逛超市,也沒有去任何繁華的商場,只在附近的小道上走走停停,看看路邊的野花野草,田間勞作的農民。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像宮崎駿的電影。
安靜而美好。
她的腦海中也曾幻想過那樣一幅畫面,獨立的兩層小樓房,房前有花草,房後有夕陽,二樓的陽台放一個吊籃,不忙的時候躺在吊籃里看夕陽下的鳥兒愉快的飛翔。
她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