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掙扎
實力，他太渴望了，做夢都想變強，只有變強才能血刃仇敵，保護自身和親人。弱者才憋屈了，死了都無人問津。在這個追求力量的世界，實力是一切！
「我一定要凝出武神元珠，時間不等人，十八年的歲月留下的差距，不是朝夕就可彌補的。武神元珠的氣品質數一數二，能大大縮減差距。」
武神元珠就是楊暄追趕他人的燃料，不可或缺。
「宮老鬼，速戰速決，那頭萬恆巔峰的交給你和魏老鬼，剩下兩頭交給我們六個了。」
包家的老者，包槐邊飛，邊飛說道。
這個安排符合他們的實力，立馬受到執行。
「魏老鬼，你先別動，讓我先試試。」
宮珂豪氣沖霄，哈哈大笑，化作一道凌厲的劍光，手捏劍指，向那頭明顯不凡的撕血猿殺去。
一股劍氣從他的竅穴與毛孔瀰漫而出，湧向劍指，形成一道劍形鋒芒。劍指吞吐寒芒，撕開空氣，發出清脆的嗡鳴聲，周圍的溫度彷彿降了下來。
撕血猿從這一擊感知到了威脅，低吼一聲，雙目逐漸熾盛，宛如從地平線升起的血陽，一股可怕的氣息震蕩，大地彷彿在搖晃，它的全身毛髮根根倒立，炸毛了。
撕血猿吼嘯一聲，腳板一踏，腰肢一扭，右腳形成指點，身子呈九十度旋轉，右拳彷彿一枚炮彈，擦過清風，呼嘯而來，轟向宮珂。
「金剛指！」
宮珂身若靈猿，一次次閃避撕血猿的轟拳，同時運用劍指，不斷增加撕血猿的傷勢。
大戰幾十回合后，一人一猴有些身疲，分開身影，倒退連連。
撕血猿的身上多了數百道血痕，汩汩鮮血流淌，它大口喘息，胸膛前後起伏，一團團白霧在嘴前吞吐。
「這畜生，倒也厲害。」
宮珂臉不紅氣不喘，遊刃有餘。
「魏老鬼，我們一起聯手，速戰速決。」
宮珂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柄詭異形狀的黑劍，遙遙指向撕血猿。撕血猿受到挑釁，嘶吼連連，嘴裏爆發出恐怖吸力，彷彿一道黑洞，源源不斷地吸收元氣。元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匯成一道漩渦。
黑劍吞吐黑芒，隱隱有一頭黑色巨蟒盤繞，吐著腥紅的蛇芯，冰冷的豎瞳死死盯着撕血猿，大戰一觸即發。
這柄黑劍名為黑毒，乃是由四品妖獸，黑沅水蟒的尾骨打磨而成，整體呈波浪形，劍尖極為鋒利，黑漆漆的，劍身上覆蓋着黑沅水蟒的蛇毒。只需一兩劍，蛇毒便可以透過傷口蔓延進撕血猿的身體，進而破壞身體內部的血肉，從而毒死它！
可以說，這是一把劇毒之劍！
這把黑劍在三年前的鄴城曾斬無數對宮家不利的勢力，在鄴城享有煊赫聲名。魏新山看到黑毒劍，神色一凝，對於這把曾引得腥風血雨的殺劍，他不可能不認識。
當初魏家也派出了一隊人馬前去阻撓宮家入駐城主府，結果整個小隊，全軍覆沒，而就是那是，宮家確定了鄴城的城主地位。
魏新山點頭，深吸一口氣，拋去心頭的雜念，身子站得筆直，口中清嘯一聲，體內湧出濃郁的青色浩然正氣。
浩然之氣與文人風骨密切相關，文人風骨愈是強硬，正道，浩然之氣對於妖魔的剋制之力愈是恐怖。前魏家家主便是知曉纏上瑣事後的後果，才辭去家主之位歸隱，專心於研究古史典籍，期望從古史典籍中獲得骨氣，更上一層樓，步入那真正的書生之列。
那時，或許真的能達到「正氣掃蕩妖魔萬，提筆鎮殺百萬兵」的地步！
魏新山近年來實力停滯不前，看到宮珂實力大增，也明白瑣事太多，貪戀世俗權力會斷了他的修行之路，因此下定決心，此行過後，不觸摸到文曲星，不出關！
青色的浩然之氣如同潮水般湧出，發出澎湃之聲，在空中的一個點出凝聚，化為一柄巨大的寶劍。青色巨闕的劍身密佈銘文，傾瀉青霧。劍鋒銳利，在山洞內水晶之光的照耀下，閃爍寒芒。
魏新山雙手結印，嘴唇微動，暗念咒語，用精神力操縱青色巨闕，指向撕血猿。
一股冰冷刺骨的劍氣滲透撕血猿的身體，讓它打了個寒顫，心中壓力驟增。
「斬！」
魏新山輕喝一聲，青色巨闕受到控制，撕裂空氣，呼嘯著刺向撕血猿的心窩子，宛如一道被籠罩在青虹！
山洞充斥着鏗鏘之音。
撕血猿雙手捶胸，拳拳到肉，傳出陣陣沉悶的響聲，它仰天嘶吼，吼聲震蕩整座山洞。山洞害怕似的顫抖，隆隆作響。撕血猿全身毛髮愈發鮮艷，像是要滴出血來，體型暴漲，骨骼嘎吱作響，皮膚拉扯，顯出一根根猙獰的青筋，如同一頭頭虯龍。
它的體型長到五丈，獠牙足有三尺，全身被一股血色之氣籠罩，若隱若現，暴戾的雙眼射出嗜血之芒，寒意滲透骨髓。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麼此時，宮珂和魏新山已經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撕血猿腳板猛地一踩，右下方的大地立刻下陷，整座山洞再次搖晃，灰塵傾瀉，石塊砸下，粗壯的雙臂上下左右前後揮舞，如同一根根巨型鞭條抽打而出，一次次打出鞭手與轟拳。
隨着時間流逝，撕血猿的體力漸漸不支，燃燒精血的副作用襲來，一股虛弱感攀上撕血猿的腦子，對此，它不管不顧，依舊揮舞著自己的雙臂，沒有半分退意，身影與其他兩頭撕血猿一樣蕭索。
通過天眼看到這幕，站在水簾外的楊暄不自覺地想起一位結局凄慘的霸王。霸王的偉岸身影刻在了他的骨頭裏，從小他便聽說那位霸王的事迹。那位霸王在四面楚歌之際，寫下抒發自己內心怨恨和無可奈何的詩。
此為詩中一話：
「力拔山兮氣蓋世！」
透過撕血猿那絕境下的身影，楊暄設身處地，彷彿自己成了那絕境下的人。他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金戈鐵馬的鏗鏘之音錚錚作響。
從小耳濡的霸王事迹與撕血猿的絕境斗戰，讓楊暄領悟了那股悲涼的意境，從而進入悟道狀態。
楊暄來到一處天地蒼茫的空間，在這裏，大漠黃沙，殘陽如血，折戟、斷劍沉沙，破旗獵獵而響，一派蒼涼……
「這畜生的精血也快燃燒完了，魏老鬼，再接再厲。」
宮珂手持黑毒，斬劈點刺掃行雲流水，信手拈來。
魏新山的青色巨闕也不斷劈砍，在撕血猿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汩汩鮮血流出，撕血猿逐漸虛弱，很快便落入絕對的下風。
血流成河，饒是以撕血猿強大的體質也無力回天，它絕望之際向兩旁掃視，看到了屍首分離的夥伴，心中一片凄涼。
看到撕血猿心神恍惚，二人把握這個破綻，齊齊喝出，斬掉撕血猿。
當那具龐然身軀重重地仰天栽倒時，其餘各家的老者皆鬆了一口氣。
萬恆境巔峰的撕血猿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如果宮珂和魏新山打不過它，那麼他們就得掉頭走人了，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讓他們鄴城五大家顏面盡失。
「終於解決了。」
魏重明神色緩和，偏過頭，看到了出神的楊暄，旋即苦笑，「與林兄相比，我的心態還是太差了。」
楊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氣息玄之又玄。
魏重明稍稍愣神，明白楊暄這是進入了心流狀態，心中有些羨慕。
其餘四家之人在用特殊手段偵察到威脅被解決是，就踏上飛劍破開水簾，魏重明瞥了一眼楊暄，有些猶豫。
是該丟下心流狀態下的楊暄進入白猿洞，還是等待呢？
丟下心流狀態下的楊暄在這裏可能會置他於危險，白猿峰也不是沒有強大的妖獸，事實上，生活在白猿峰的妖獸都是身經百戰的，殺戮慾望極其強烈。
如果不是憑藉飛劍，想要登上白猿峰得消耗不少人。
「少家主，我們快上去吧，別被別人甩開了。」
一位身穿青衫的青年男子說道。
現在，白猿洞的入口處威脅消失，正是入洞的好時機，機會轉瞬即逝，要是因為猶豫而讓其他大家搶佔先機，他們就不好交代了。
「萍兒，你率領兩家的人馬先走，林兄還處於心流狀態，不能打攪了。」
魏重明向孟萍兒吩咐道。
「少家主，他是誰？乾脆丟下得了，我們沒有義務保護他。」
那位身穿青衫的男子見其餘各家子弟紛紛入洞，心急如焚，而魏重明說想要留下來保護這個陌生人，他當然不爽，想要拋棄楊暄。
「你們先去，他與我乃是至交，對我幫助很大，我絕不能拋下他。」
魏重明眉頭一皺，語氣沉了不少。
楊暄送他正浩金章，那是視他為可信之人，而在儒生的世界裏，義的地位很高，楊暄視他為好友，那麼他也一定視他為至交。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無論如何，魏重明都不會拋棄楊暄。魏家的利益固然重要，所以他讓孟萍兒帶着兩家的人馬先行出發。想要平衡兩者是很難的，他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少家主，這小子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對他？」
「要記住，你是魏家人，魏家為你提供了這麼多資源，現在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能推辭。」
青衫男子見說服不了魏重明，就搬出家族利益來。
你可以保護楊暄，但你也得重視魏孟兩家的利益吧。
魏孟兩家的人聞言，臉色都有些難看，不善地看向楊暄。
魏重明神色一凜，青衫男子的話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家族利益很重要，但也不能拋棄楊暄。曾經意氣風發的魏重明，在那一刻也多了一絲無奈。魏家待他不薄，他不能辜負了家族的期望，可他自己也需要遵守義氣，二者難以權衡。
最終，魏重明眼中的掙扎化為堅定，說道：
「你們先去，我決不能拋棄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