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痛徹心扉

臉上的血已經凝固的差不多了，安阿聖沒說話，黑著臉，沒有過問。隨即，她充滿憐惜的撫摸了一下捲毛臉上的傷口，一道綠光閃過，臉上的傷瞬間消失。

捲毛感覺臉上的疼痛感消失，就知道已經被眼前這個女人治癒。從小到大，大病小痛，他都習慣找阿聖。

「謝謝阿聖姨，你對我最好了。」小捲毛摸了摸光滑的臉蛋，笑了笑。

「年輕真好。」安阿聖丟下一句話，便沒有管這個小捲毛，而是回到餐桌繼續享受早餐。

「阿聖姨，怎麼就你一個人吃飯，卓異和小羽呢？「

小捲毛一手托著另一隻手，一手托腮，上一句話音還沒落，下一句就接了上來。「今天不太對勁啊，平時你不離開餐桌，他們二人肯定不敢離開，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

面對小捲毛的逼問，安阿聖一句話也沒說，並未理睬，而是專心地吃着飯。

捲毛也沒有太多糾纏，因為他心中也極怕眼前這個女人發怒，於是輕車熟路地打開了蕭卓異的房門。

蕭卓異此時正蹲在房間的角落收拾東西，房門被打開，連抬頭看一眼都沒有看，就假裝悲傷的感慨道：「哎，想到三日後要離開這裏，還真有些不舍啊。朝思暮想都要離開這裏，可是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心情竟是這個樣子。」

蕭卓異的語氣中充滿著炫耀，興奮完全壓不住。小捲毛的心情瞬間變得很複雜。

「你們要去哪？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你連知道我們要去哪都不知道，如何與我們一同前去？」蕭卓異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笑着回應他。

「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捲毛的語氣很堅定，蕭卓異停下了手中忙碌的工作，看向捲毛。

「哭過？」蕭卓異並未正面回應他，而是問道。

小捲毛沒有回答，直接衝出房門試圖去尋找安阿聖的影子。

可是找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一絲蹤影，只留下桌子上未收拾的殘局。

「奇怪，剛剛還在這吃飯，怎麼突然消失了？」

蕭卓異在房間感慨道:「這傻小子，是受了什麼刺激了？我們要離開，居然一點都不吃驚。」說着，便沒有理睬他，繼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捲毛急哭了，亂用異能，把客廳里的所有石製品全變成了金子。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失控，也是第一次用了這麼多能量，似乎有點走火入魔。

聽到了客廳里的動靜，蕭卓異跑了出來，蕭白羽的房門也被打開。

「哥，怎麼了？」蕭白羽一臉懵地看着客廳，被眼前的金碧輝煌嚇了一跳。

她慢慢走出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捲毛。

「毛，這全都是你乾的？這是怎麼了？快變回來，被母親看到你死定了。」蕭白羽拉着捲毛，急忙說着，她比捲毛還心虛，似乎幹壞事的是她。

小捲毛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立馬恢復了現場。

「小羽，我知道你們要離開，帶我一個好不好？」小捲毛急了，拉着蕭白羽的手，紅色的眼睛中充滿著渴望。

蕭白羽無奈地看了看哥哥一眼。

蕭卓異也很無奈，畢竟這件事，只有母親能做主。

「捲毛，不是我們不帶你，只是」

捲毛一向外表光鮮亮麗，蕭白羽還是第一次看到捲毛這幅狼狽，甚是心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只是，我們這次離開，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這一路上，肯定會有很多危險。這次一別，或許永不相見。」

「永不相見」這四個字，深深地在捲毛腦海中撞擊著。

可是，他也想離開這裏，在這個村子，除了一個年邁的奶奶，只剩下他們兩個好朋友和阿聖姨了。如果他們一家三口離開，他就再也開心不起來。更何況，他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不甘心一輩子做一條鹹魚。

可是，他心裏十分清楚，這個世界上，不想做鹹魚的異夢者，實在太多太多。很多人的想法，都被扼殺在搖籃中。

蕭白羽看着捲毛，眼神中充滿著不舍和心疼。

場面僵持下來，房門被打開，三人不約而同地注視着被打開的房門。

「什麼表情？」安阿聖一進門，就有一種被圍觀的感覺。

但是她並沒有感到不適，而是溫柔地笑着問道。她自給自足地忙碌著，並沒有太多關注三個孩子，以為他們在依依惜別。

「母親，捲毛想和我們一起離開。」蕭白羽心直口快，直接切入主題。

聽到女兒的話，安阿聖終於抬起了頭。

她盯着捲毛，細細打量了許久。

蕭白羽都替捲毛捏了把汗，從來沒有人知道母親心裏在想什麼，或者上一秒在罵你，下一秒就變得很溫柔。

蕭卓異沒有說話，站在原地盯着母親看。總覺得今日的母親，有些不太對勁，可是自己又說不上來。

安阿聖單手扶著門框在門口換鞋子，綠色的高跟鞋換成了綠色的毛絨拖鞋。

不經意間，回頭望着孩子們愣了一下，總感覺孩子們是在開玩笑，因為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孩子們臉上的表情，讓她遲遲不能心安。

她裝作很鎮定，徑直去廚房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點了點頭對捲毛說道:「乖，我們要提前出發了，明日午後就要出發。好好道別。」

安阿聖的一番話，在場的三個人都慌了。而安阿聖喝完水，就準備回房間收拾東西，卻被捲毛叫住了。

「阿聖姨，我沒有開玩笑，我要和你們一起離開。」

這次安阿聖沒有無視捲毛，而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再次把目光投向捲毛。

「你年邁的奶奶怎麼辦？」

安阿聖的語氣中充滿著冷厲，字字穿透著小捲毛的心。

望着捲毛堅定的眼神，她無情地扔了一句話，就回到了房間。

回到房間，安阿聖冷哼一聲。

「沒想到，在這個村子呆了這麼久，居然都生出感情了。」

隨即把牆上那副神鹿在林間吃草的畫像取了下來。

客廳中，捲毛瞬間感到全身無力，一下子癱在了沙發上，眼神無主的看着遠方。

蕭卓異本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惋惜地看了一眼捲毛，便回到了房間，蕭白羽卻心疼地一直盯着捲毛看。

緩了許久，捲毛拳頭握緊，突然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徑直地朝門口走去。在蕭白羽的目送下，捲毛離開了他們家，徑直地向自己家跑去。

蕭白羽望着他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奶奶，奶奶。」捲毛氣喘吁吁地跑回家，直接打開房門，彎著腰，雙手狠狠按在雙膝上。似乎跑的太急，上氣不接下氣。

看到奶奶的一瞬間，他特別安心和滿足。

「乖孫，慢點。」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駝著背掃地，看到捲毛的那一瞬間，臉上溢滿了笑容，皺紋更加明顯了。

「奶奶，我來吧。」

捲毛慢慢走進屋子，說着，就奪過奶奶手中的掃把，低着頭心事重重地掃着地。

「有什麼心事？嗯？」奶奶一向很慈祥，捲毛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十分愛這個慈祥的老人。可是這個乖孫心中有心事，她一眼就看了出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老人家，阿聖姨他們一家，明天就要離開了。」

奶奶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但是很快就被笑容掩蓋，這一幕並沒有被低着頭掃地的捲毛看到。

「你想和他們一起離開？」奶奶突然開口，捲毛措手不及，眼神到處閃躲，又愣了一下，停住了手中的掃把，隨即又繼續掃着地。

「哪有，我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你老人家？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就算做一輩子鹹魚，我也認了。」捲毛噘著嘴，語氣中充滿著抱怨。

奶奶在一旁站着，捲毛的所有小動作被她盡收眼底，奶奶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捲毛似乎有些心虛，不敢抬頭看奶奶。

「想去就去吧。」對於這個寶貝孫子，她非常的了解。他認準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說罷，就徑直地朝着房間走去。

「真的嗎奶奶？」

捲毛直接把手中的掃把扔到一邊，抬起頭看着奶奶離開的落寞背影，紅色的眼神中閃爍著光芒。

「你真的同意我和他們一起離開？」

奶奶停住了腳步，並沒有轉過身，而是背對着他，揮了揮手。

「老了，不中用了，你一定要記住，外面的世界很險惡，要小心。」她的語氣非常的虛弱，充滿著無奈和心酸。

「那你怎麼辦？」他大喊道。

奶奶背對着他，差幾步就進了自己房間，卻始終沒有抬起腳。最後背對着捲毛，站着說道:「乖孫不用替我擔心，我今年已經八十七了，沒剩多久了，而且我的生活能自理，不用替我擔心，安心去吧。」

捲毛聽到這話，心裏十分高興，並未看到奶奶眼底的傷感。等到奶奶進了房間，房門被徹底關上，捲毛才把興奮表露出來。似乎得到了很大的肯定，本來心裏特別心煩，可是因為奶奶的幾句話，豁然開朗。

他盯着房門看了幾眼，快速地破門而出，興奮地朝着蕭卓異家中跑去，黃昏照耀在她充滿汗水的臉龐，如此刺眼。腳下的黃沙在他身後，形成了一個煙道。

房門被重力循環擊打着，蕭卓異一臉不耐煩地開了門。看到是捲毛，他緊皺的眉頭才鬆懈了下來。

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此時捲毛的臉上沒有一絲傷感，反而是興奮。但是因為跑的太急，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阿，阿。」捲毛靠在門上大口地在門口喘著氣，一副解脫的模樣。

「誰來了啊？」蕭白羽慢悠悠從房間走出來，一看是捲毛，驚訝地走到門口。

「捲毛，你怎麼來啦？」

看到門口這個頭髮凌亂的男子，蕭白羽傷感地說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們，我們也捨不得你，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總會有很多無奈不是嗎？」

「我找阿聖姨。」終於，他緩過氣來，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看透了他的想法，蕭白羽臉上全是擔憂。

「奶奶怎麼辦？你如果走了，她一個人要怎麼活？」

「我已經和她商量過了，她同意我和你們一起離開。她希望我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安阿聖聽到了捲毛的話，直接從房間走了出來。

本想說什麼，但是看到這個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男孩，安阿聖並沒有說出口，對着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捲毛似乎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不顧他們的眼神，直接衝進了房間。他十八年來無數次來到這個房間，可是卻第一次這麼彷徨。

安阿聖看出了他的堅定，最後還是開口了。

「捲毛，你為什麼要離開這裏呢？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不好嗎？」

面對這個比自己高一頭的大男孩，安阿聖眼中充滿了無奈。

捲毛望着客廳里的收音機，發獃。

「我想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一輩子就一百年，如果不盡情折騰，做一條鹹魚，那還不如讓我死了。以前是因為小，不懂事，可是再過兩個月我就十八了，該自立自強了。」

捲毛的語氣特別堅定，字字都透露出想離開的意願。身上每個細胞，似乎都在召喚着他離開這個村子。他突然轉頭看向安阿聖。

「阿聖姨，你知道嗎，我的異能比較特殊，如果在這個村子一輩子，就和一個平凡的人一模一樣。只要有一線生機，我都不可能放棄。」說着說着，他就哭了。

「你是賤籍，入不了新都市。」捲毛還有長篇大論沒說，可是安阿聖的一句冰冷的話，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全場瞬間變得安靜。

蕭卓異也驚訝，本以為只有自己想離開這個村子，成為強者，本以為只有自己有那一份熱血和責任，沒想到還有人和他一樣。驚訝中，又帶着些許心疼，可是並未表露出來。

蕭白羽則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和捲毛的關係特別好，可是也不敢為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