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她借來的，孩子的命

感受着懷中的柔軟，像一塊極寒的冰，無論自己如何溫暖，都無法融化，張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非常清楚，曾經的自己有多渣，吃喝嫖賭，樣樣佔全。

他清楚的記得，逍遙的母親當初也是因為，這間土房，和家裏的幾畝地，才肯把女兒嫁給自己這個葷渣的。

可是她們都沒想到，曾經的自己有多麼混蛋，眼看父母不在了，早早把房屋抵押出去，地也租了出去。

讓嫁過來的她，一無所有，甚至於每次出去喝酒，賭博還需要偷她的嫁妝，輸光了嫁妝，就索要她的工資，不給的話就對她一頓毒打。

那時候的思想太保守了，自己如此對她，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自己，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張磊揉了揉發脹的頭，看來這裏的他昨天也喝了不少的酒，導致自己的思緒也有些凝固。

「逍遙兒…今天是幾號啊……」，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思緒，張磊揉着頭問道。

隨着環境映入眼帘，他也漸漸的回憶起了深埋在心底的過往，既然上蒼給了自己這個機會，自己就一定要把握。

彌補之前的過錯，就從融化劉逍遙這塊寒冰開始……

第一要義，還是了解現在的具體時間，

劉逍遙獃滯的模樣，經過半天的調解，緩和了不少，小心翼翼的逃出張磊的擁抱，略顯緊張的表情，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看在他沒有在打自己的份上，回答了他的問題，「今天是八月七日，農曆，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張磊神色一緊，似乎想起來什麼不好的記憶，「今天几几年？」

劉逍遙表情一愣，似乎在疑惑，他怎麼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但還是回答道，「1990年啊」。

她感覺到今天的張磊不正常，一覺起來又是自己扇自己耳光，又是要抱自己，還說一堆從來沒說過的恬不知恥的話……

可是長久以來的冷淡和失望，讓她沒有追問，畢竟自己早已對他徹底死心了……

「1990年，七月初七」，一股窒息感再次湧上心頭，他終於回想起這個日子代表了什麼。

當年的事情歷歷在目，就是這一天夜裏，劉逍遙突然對自己說，她要回娘家待幾天，不顧自己反對，她半夜就走了。

事後才知道，她早有預謀，並且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卻只給自己留下了十塊錢。

這一去就是一年，自己中途還去她家找過幾次，才知道她壓根沒有回娘家，那時候自己還以為她跟被人跑了。

逢人就說，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誰知道，一年之後，她風塵僕僕的回來了，懷中抱着一個女孩。

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女兒，稱自己已經有了工作，可以扶養女兒和自己，只求自己再也不打她了，給她和女兒一個安安穩穩的家，今後一起扶養女兒長大。

那時候的自己哪裏聽得進去，一口咬定女嬰是她和別人的私生子，現在沒人要才回來求自己了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外面秋風瑟瑟，自己卻沒有讓她們進門。

第二天一大早，村裏傳來消息，枯井裏多了兩具屍體，

那一天後，那段記憶便成了自己夢魘，自己瘋狂逃離了村子，躲避認識自己的所有人，乃至於之後創業成功，也不敢去見村裏的任何一個人。

甚至都沒有祭拜過她們一次，因為從心底里，自己就是殺害她們的兇手……

窒息的感覺揮之不去，張磊瞠目結舌的注視着劉逍遙，有意無意的掃過她的肚子，「如果記憶沒有問題的話，現在的她應該已經發現自己懷孕了……」

「可是現在的我，卻沒有絲毫的責任感，她不會對我說的…，甚至原本的打算就是一個人承擔……」

劉逍遙感受着他那有意無意的目光，竟莫名的有些心虛，悄無聲息的轉過身子，背對着他，

張磊的眼神逐漸堅定，自己重新來過，說什麼也不能讓劉逍遙一個人承擔這一切，說什麼也不能讓她離開自己。

目前最需要的就是給劉逍遙安全感，還有還清自己的外債，

他看着那因為營養不足，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龐，和略顯嬌弱的身體，無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逍遙兒~，你先坐，地一會我掃，我先去給你們做飯……」，張磊不容拒絕的聲音再次傳來，接着整個人就開始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

這一次怪異的神色從劉逍遙眼中閃過，「逍遙兒？他以前從來不這樣叫自己，家務也從來沒有做過，何況是做飯？那更是連碰都不碰…」

張磊越反常的表現，卻讓劉逍遙越害怕，生怕他又起了什麼壞心思？

劉逍遙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中滿是疑惑，「給你們做飯？」

難道說？，他都知道了？所以才有這麼大的改變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轉念一想，劉逍遙又打消了這一念頭，自己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他不可能知道。

「那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他這樣反常？廚房？啊~，糟了，廚房裏…」，劉逍遙突然明白了問題的關鍵，也明白了張磊反常的原因。

她奮不顧身的起身，就向廚房衝去，剛邁開步子，就看見張磊抱着一個鐵盒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瞬間面如死灰，絕望的眼淚在眼眶裏流轉，「是啊，他原來是發現了，我藏在廚房的路費，難怪…」

劉逍遙的眼神從絕望變成失落再到絕望，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動也不想動一下，彷彿被人掏空了所有的希望。

張磊看着手中的鐵盒子，這是從廚房灶台里發現的，自己前世可從來不進廚房，那麼能在廚房裏放東西的只有逍遙了。

而且看到逍遙那絕望的表情，這東西一定很重要，他並沒有打開看，既然決定給逍遙一個幸福的未來。

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他要留給彼此，

「逍遙兒，你東西落在廚房了，差點被我給燒了，抱歉~

只能麻煩，你換個地方放了……」，張磊漫不經心的放下了盒子，轉身又回了廚房。

劉逍遙的眼神一直牢牢盯着盒子，確定他並沒有拆開過，眼神中也沒有絲毫的貪婪，甚至轉身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這些都不像作假……

「難道，他真的變了？」劉逍遙看着盒子中，大大小小的零錢一分都沒有少，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他不可能看到這些錢無動於衷的即使是裝模作樣也裝不出來，除非，他有更壞的主意，劉逍遙牢牢的抱住懷中的鐵盒子。

無論如何，這裏面的錢，她不可能讓出去，因為那是她借來的，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