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啟

「鏘！——」

虛無的空間中，一白一黑兩台人形機甲來回廝殺，火光四濺。

看似勢均力敵的戰鬥，實則是白色的機甲處於被迫防守的窘境之中。

「呵，就只有這點本事嗎？聖靈之子？」

黑色機甲揮舞著一把堪比其機身長度的巨劍，壓制住白色機甲，大聲戲謔道。

它的聲音含糊不清，似是男聲與女聲的混音。

而被稱為「聖靈之子」的白色機甲沉默不語，雙臂轉變而成的利刃勉強抵擋著巨劍暴雨般的攻擊。

嘲諷得不到任何回應，黑色機甲也沒有在意，仍舊自顧自地大聲說著：「就憑你這點本事，這麼弱的實力，還妄圖拔除災厄?笑死人了！想趁我的力量被這片空間壓制的時期將我抹除？打得一手好算盤吶！」

說到這裡，它手中突然收力，趁對方沒來得及反應，一腳將其踹飛。

「咕啊！」白色機甲倒飛出去，在空中旋轉幾圈后才勉強穩住身形。

「就算被這片空間壓制，導致我能夠被區區『熾天使』給觸碰到，但我的靈魂本質，依舊是『天主』！！！」

「我是，災厄！！！」

說出這些話的同時，虛無空間中憑空出現了大量的黑暗能量，聚集，纏繞在它手中的巨劍上。

「就此結束吧。」

與之前的歇斯底里不同，在宣告對方的死刑時，災厄出其的平靜。

散發著不祥的黑暗能量將聖靈之子重重包圍，封鎖了其逃跑的一切可能性。

黑暗能量包裹的巨刃重重地揮下，將白色機甲一刀兩斷。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黑色機甲——災厄收起巨刃，凝視著半空中的絢麗火光，喃喃自語：「這樣，就結束了……」

「嗤——哈哈哈哈！——」

它放聲大笑著，如魔鬼的笑聲般，回蕩在這名為虛無的地獄中。

……

嗞——

另一片虛無空間中，一名少年睜開了眼睛，準確地說，是再度睜開了眼睛。

他站了起來，感受著腳下看似並不存在的地面。

對於自己的處境，少年早已心知肚明。

他曾經叫什麼，是什麼身份，早已經遺忘，如今，他叫薩克雷·隆卡。

他的身軀是天主——聖靈創造的，對災厄兵器，他是利維坦之子，是背負世界，命中注定要拔除災厄之人。

目前他所處的空間，是天主創造的神之領域——界之彼端。

這裡，是只有天主才能維持存在的地方，連接著世界的每個地點，能夠前往世界各地，也包括深淵，就是之前他與災厄廝殺的地方。

「呼，又死了嗎……」

他已經死亡了九百次，每次在深淵中死亡，他都會在這片虛無中重生，然後，時間也會回到他穿越而來的那天，除了他和他的「母親」，其他人都不會保留上一世的記憶。

想起那片血紅虛無中暴戾的身影，他感到一陣頭疼。

雖然身負拔除災厄的使命，但對於如何擊敗他，薩克雷沒有任何頭緒。

在平復了一下心情后，他開始對自己的「前生」進行解析——這是他在深淵死亡的第50次后開始養成的習慣。

「……引誘出了災厄的另一項技能，一種將黑暗能量聚集隨後釋放的劍技。這樣的話，災厄就已經使出了二十三種技能……該死，這傢伙的花招是源源不斷的嗎……」

每當災厄用出新的技能后，薩克雷必會選擇接下隨後死亡。

接下的原因，是要弄清楚哪些技能不會造成致命傷。

但很可惜……

「不愧是天主級別，每一招都是殺招。」

薩克雷默默感慨了一句。

就在這時，薩克雷身前的空間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半晌，從中浮現出一個小巧玲瓏的少女。

對於此情此景，薩克雷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他立刻將右手握拳置於心臟位置，隨後單膝跪下，左手捶地，盡量將頭埋低，緊閉雙眼。

「母親！」薩克雷輕聲喚道。

來者即是將他死後的靈魂召喚而來，賦予身軀的天主——利維坦·隆卡，天主名「聖靈」。

少女睜開眼睛，面對眼前畢恭畢敬的少年，她有些無奈，撫了下自己銀白色的長發，金色雙眸帶有威嚴神性的目光中，透露著平常不存在的溫柔。

「薩克雷，無須對我行面見之禮。你是我的兒子，因此，你和我們相同，都是天主。」利維坦並沒有開口，但是空靈的聲音回蕩在虛無空間之中。

面見之禮，是凡人對天主的最高禮儀。

但是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言語，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約半分鐘后，他才睜眼，抬起頭。

「母親，我的靈魂就算竭盡全力，也到達不了天主規格，所以，凡人之禮，還是不能落下。」

「呵呵，不過是細枝末節的小事，犯不著這麼用心。」嬌小的少女張開雙手將少年擁抱入懷，就算少年是半跪在地，此刻與其身高竟相差不了多少。

感受著無上天主冰冷的軀體，薩克雷的心中卻流過絲絲暖意。

在第一世的地球上，他為救人不幸溺亡，被眼前的少女召喚並賦予第二次生命。但是，由於從未到達過天主規格，因此界之彼端大部分天主對他的態度都是冷淡無比。

但也該慶幸，也僅僅只是冷淡而已。若不是因為利維坦向其他天主交代過自己是她的兒子，或許那些天主早就把他抹除了。

畢竟神的領域，不容得凡人指染。

「你是我創造的，這就足夠了。」

「但是，我到現在都沒有完成您當初交代給我的任務……唔……」

利維坦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薩克雷唇上，微笑著搖了搖頭。

隨後，威嚴而又不失溫柔的聲音再度回蕩:「拔除災厄，本就是十分艱難的任務，倒是我才覺得，有些對不起你。」

她放開了薩克雷，雙眼緊盯著薩克雷的臉龐，「或許不是我該說的，但是，你確實需要休息了。其實，你還沒有真正地見識過，這邊的這個世界，是吧?」

薩克雷怔怔地望著母親，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難道，您是要我，暫且放下深淵的事情，前往凡人生活的世界嗎？」

「是的。」

「這怎麼可以？我作為唯一一個能夠進入深淵拔除災厄的天主，怎能臨陣脫逃？」

進入深淵，拔除災厄，這是他此生唯一的目標，為此，他已經獻出了九百次生命。

若是阻止他前往深淵，那就是否定了他存在的價值。

薩克雷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隨著利維坦的聲音響起，他沉默了。

「方才還聲稱自己是凡人，怎麼現在，又強調自己是天主了？」

利維坦微笑著，空靈的聲音繼續回蕩在這片虛無的空間中。

「就算再獻出萬次生命，也無法拔除災厄。唯有天主，方可與之抗衡。深淵雖鎮壓了災厄，但對於這個世界的生命而言，深淵同樣是禁區，一旦進入，必死無疑。哪怕是天主，也是如此。」

聽到這裡，薩克雷接過利維坦的話茬，開口說道。

「但我不同……」

「我的靈魂是母親您用盡一切手段從其他世界召喚而來的，適應性最強大的靈魂，也因此，只有我，才能進入深淵。並且，憑藉著您我賜予的神格，使我一旦在深淵中死亡，時間便會回溯至我誕生的這一天。」

「這些事情，您從一開始就交代過了。我一直都記得。」

「嗯。但你可知，為何你無法成就天主？」

薩克雷沒有回答，也沒辦法回答。

靈魂規格，這是實力的體現。從低到高為普、大、權、能、力、主、座、智、熾，以及維持世間秩序的天主。

提升實力的方法也十分簡單，將生物散發的靈魂能量，也就是靈能吸收即可。雖然這個世界的空氣中飄散著源源不斷的靈能，但最高效的，還是靠殺死其他生物奪取。

聽說人類社會中有其他提升靈魂規格的方法，但這和薩克雷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薩克雷就算竭盡全力，將深淵中的怪物屠殺地一乾二淨，他也始終觸摸不到天主規格的門檻。

「熾天使」已經是他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