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蛇首人身像
日頭西斜。
長生武館。
穆婉兒和王守真分開后，顧不得休息直接闖入了獨屬於宋航的小院。
作為武館的大師兄，武館內大部分日常教學都是由宋航代授，如此才有這般待遇。
「大師兄！大師兄！」
穆婉兒快步而走，還未見人就開始嚷嚷。
砰！
房門被大力推開。
宋航正準備洗漱，見到來人也是放下了手中那準備用來換洗的衣衫。
「何事？」
宋航淡淡開口，旋即走到一旁提起茶壺，倒上了茶水。
穆婉兒這般無法無天的行為，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大事！」
穆婉兒微喘著氣，跑到宋航跟前。
正要繼續開口，宋航卻將手中的白瓷茶盞遞來。
「喝口水再說。」
穆婉兒也沒拒絕，順勢接過，大口將茶水灌入口中，又麻溜地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角，才道：「大師兄，我懷疑子安的事和咱們武館的其他人有關！」
「我知道。」
宋航聞言手上動作頓了頓，但臉色卻是不變。
「你知道？」
穆婉兒一愣。
「子安為人老實，你何時見他深夜出過門？」
宋航眼神中毫無波瀾，放下手中茶壺自顧自地說道：「既然不是他主動跑出去的，那必然是武館內有人接應。」
「啪！」
穆婉兒直接怒摔手中的茶盞，一張小臉氣得鐵青：「還當真是有狼心狗肺之人！」
在長生武館習武的人，大部分都是生活拮据之輩。
那白羽武館每個月學費需要五兩銀子，這對於一般家庭來說已經是天價。
而長生武館的收費卻只有白羽武館的十分之一，這價格可以說是相當低廉了。
然而，即便如此。
在多數時候，依舊有不少人交不起這低廉的學費。
但最終也被允許賒賬入武館學習。
只不過大多數人，直到學不成離去都未還清學費。
「人心不可測。」
宋航搖了搖頭，似有些失望，又低頭看了眼那被摔壞的茶盞，有點心疼。
他就只剩下這最後一個茶盞了。
「可惡，師父心善，想不到還養出了白眼狼。」
穆婉兒心中氣急，心頭的惱火怎麼也壓制不住，「不行，我去告訴師父，一定要把那白眼狼給抓出來。」
說著轉身要走。
「不急，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宋航收回目光，口中吐出一口氣，一把拉住了穆婉兒。
「誰！」
穆婉兒頓時停住腳步，眼神中閃過急切。
「彭進。」
「彭進？」
穆婉兒頓時愣在了原地。
腦海中關於今日發生的一切，開始快速在腦海中掠過。
之前還未細想，經得宋航的提醒之後，她也很快就發現了不少可疑之處。
「當真是他？」
穆婉兒露出一口小白牙，咬牙切齒地開口。
「十有八九。」
宋航目光閃動。
彭進在武館也修行了多年了，起初也是身無分文，壓根就交不起學費。
厚著臉皮在這習武多年，但一直無法掌握炁感。
直到現在依舊拖欠著費用。
「大師兄，我們現在就去抓他，看他怎麼說！」
穆婉兒說著便拉著宋航就要往外走。
「婉兒，
現在還不能動手。」
宋航卻是輕輕一擺衣袖，從穆婉兒的手中掙脫。
「為何？」
穆婉兒不解。
「沒有證據。」
「證據……」
穆婉兒聞言也是娥眉蹙起，旋即臉色陰沉了下來。
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們二人的猜想，也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
「那……難道就這樣算了？」
穆婉兒極其不爽地跺了跺腳，這口氣她有點咽不下。
「放心，這事還沒完。」
宋航冷淡的臉龐上卻是難得笑了笑，溫和的眼神中閃過些許寒意。
「大師兄……」
「先去歇息吧，我自會處理……」
——
入夜。
彭進今日並沒有住在武館之中。
武館中雖有住處，但他總感覺心慌，便借故返回家中休息。
「不行，得把王守真沒死這事告訴陸家，對，告訴陸家。」
當時便是他用迷藥將其迷倒，並帶著王守真從外牆翻出。
本以為王守真必死，這才收了陸家的好處辦事。
現在王守真沒事，好端端回來了，那情況就複雜了。
陸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而自己已經上了賊船，想再下來可就難了。
彭進神色陰翳。
四下無人之際，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精緻的蛇首人身的雕像。
在月光的照耀下，彭進臉上滿是虔誠，口中開始喃喃……
「世人皆苦，往生極樂，超脫自在……」
不知不覺間，彭進嘴咧得老大，笑個不停。
腳下的影子在這一刻被拉長至數丈方圓，如同一條黑蛇蜿蜒扭曲著身軀……
——
翌日。
等王守真醒來之時，已經日上三竿。
耳旁，傳來了「嘿嘿哈哈」的叫喊聲。
長生武館內的前院演武台之中，幾十名武館弟子正一邊喊叫，一邊演練著某種拳法。
這要擱平日，王守真怕是在第一聲雞鳴響起時，就起身開始準備做早課了。
所謂早課，便是晨練。
每日由宋航傳授基礎的外練功法。
功法，分為外功和內功。
兩者相輔相成，都極為重要。
只不過外功，誰都可以修行，但內功卻只有真正成為武者后才能修鍊。
無法感知體內之炁，功法都無法運轉，自然無法修行。
之前綁走王守真的程虎二人便是外功高手，但不是武者。
最多只能算是普通人中的高手。
長生武館內，大部分學徒都不是真正的武者。
他們現在能學的，便是外練之功。
王守真被收為武館的正式弟子后，也開始跟著修行。
只不過修行外功也沒那麼容易，除了要勤練苦修之外，還需要補充大量的營養。
甚至還需要一些藥物浸泡身體。
換句話說，窮人壓根就沒法練。
他們連基礎的日常伙食都保證不了，又如何能夠練武，越練身體只會越虧損。
「看來，還得想個法子搞點銀子來。」
王守真看了看自己略顯瘦弱的身軀。
若是可以，自己也是想當個大肌霸的。
長生武館是提供伙食的，只不過那點飯菜也就勉強頂飽。
想要修行，那必然是要加餐的。
好在平日里，穆婉兒會給王守真一些投喂。
這才讓王守真勉強踏入了這修行之道。
王守真快速起身，快速洗漱了下就匆忙向著前院趕去。
他要找宋航詢問如何才能感知到炁的存在，還有讓竅穴開合的訣竅。
現在有了命火燭，他已經有法子解決武者在壽元上的弊端。
但是相對的。
命火燭也是有弊端的，不早點解決，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