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柯西金的絞刑架

「柯西金叔叔我們去哪？」

第二日一早，柯西金早早的就叫萊特準備，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一路上都是隱蔽小道，越走越進入黑石山深處，萊特有些摸不著頭腦。

「到了，你就知道了。對了，拿好你的劍，也許我們會遇到一些不開眼的不法分子。」柯西金叮囑萊特。

黑石山並不安全。

尤其是最近，城裏傳來消息，好幾隻不法分子的隊伍都進了黑石山。好些商隊都因此遭受了重創。

「知道了。」不法分子嗎，自己不就是？萊特心中好笑。自己的職業可還是劫匪頭領呢。

直到傍晚，萊特才到目的地。

這是一個隱蔽的河谷地。山谷的盡頭是一道巨大瀑布從天而降，瀑布落地形成一道河流，將山谷分成兩邊。

如此隱蔽之地，居然密密麻麻分佈着上百座木屋，很顯然這是一個什麼勢力的根據地。因為入口還有全副武裝的士兵，這些士兵全身覆蓋着鏈甲，帶着頭盔，拿着長槍，比起波羅斯的城防守衛都是不差。

「您來了？」守衛很尊敬。

另一名護衛飛快的往裏跑，似乎是前去報信。很快一個大塊頭笑吟吟的朝着萊特和柯西金二人走來。

「柯西金，你來了。」大塊頭似乎和柯西金很熟悉，兩人熱烈的擁抱。

「老夥計，看來這該死的山谷並沒有消磨你的意志，反而強壯了不少，真為你感到高興。」柯西金個子只到了對方肩膀，只能拍到對方胸口。場景看上去十分滑稽，但似乎並不影響兩人內心的愉悅。「老朋友，和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侄子，因為在貧民窟殺死了一名野狗幫的頭目，所以我將他帶來了。」

柯西金一邊介紹一邊拉着萊特上前。「這是黑色兄弟會的首領拜倫大人。」

「見過拜倫大人。」

真是一個大驚喜。沒想到一個臨時的想法居然讓自己認識了一個勢力龐大的首領。

拜倫同樣在打量著萊特。

「小夥子不錯，雙眼有神，而且很有勇氣。」拜倫誇讚到。

萊特身材消瘦，那是因為飲養不良。這兩天的經歷，讓萊特去除了以往的懦弱，多了幾分精幹。一頭黑髮，加上精緻的五官，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氣質還不錯。

「大人，您過獎了。」

「小夥子不要謙虛，我都聽說了。你不知道現在波羅斯好多地方都在流傳你的事迹，他們將你稱呼為砍頭者。」

「哈哈哈。」

柯西金和拜倫都笑了，只有萊特有些尷尬。這是什麼破名字，昨晚他就從柯西金叔叔那裏得知了一切。缺乏娛樂的中世紀，人們總是樂於四處傳播八卦，而且愛好給主人公取各種各樣的外號。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很多時候外號就代表着實事迹，跟貴族頭銜有些相似。萊特希望有一天他能有個好聽的外號，那樣才符合他對未來的期待。

比如，神聖的不法分子之王萊特閣下，這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拜倫帶着而人進了自己的首領木屋，很快一名身穿皮甲的女戰士就端著一些食物走了進來。

「很實在的食物，像你的風格。」柯西金看着一整頭烤豬，以及好多種烤魚，忍不住哈哈大笑。

「男人就該吃肉。」

「來，別客氣。」拜倫招呼兩人開動。

「對了，科瑞娜你也留下來一起吃吧。」拜倫看着準備出去的科瑞娜叫住了對方。

「大人，這不合適吧。

」

拜倫指著柯西金說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說過黑色兄弟會都是兄弟。你不是一直想見見那位救助了我們很多兄弟的英雄嗎。瞧，這位就是。」

黑色兄弟會一直流傳著一個故事，說是有一位遊走在山外的英雄，從死亡的邊緣拯救了他們很多同伴。

「您就是嗎？」科瑞娜儼然成了一個小迷妹，目光灼灼的看着柯西金。這太不可思議了，眼前這個矮胖子居然是傳說當中的英雄。

萊特看着少女的狂熱，低着身子往柯西金身邊湊：「柯西金叔叔，你還有什麼偉大的事迹瞞着我？」

「去去去，狗東西。」柯西金有些臉紅，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少女。人們都怕他，很少有人對他露出崇拜的神情，對於柯西金這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孩子，不用如此，比起拜倫首領我所做的其實微不足道。」

萊特此刻化生好奇寶寶，一直盯着柯西金。拜倫看着兩個後輩之人似乎對這其中的故事感興趣，於是說道：「你們知道嗎，我們的柯西金閣下最擅長的是計算生與死的距離。」

這一切還要從柯西金另一個職業說起。原來那些因微不足道的事情被判絞刑的人，柯西金在行刑的時候做了手腳。柯西金屠宰場周邊的那幾座絞刑架，都是柯西金特製的。

別看柯西金個子不高，但是他總是能拿繩子比劃出怎樣讓人處於假死狀態，這是他的獨門手藝。很多得以存活的人親切的稱呼那幾座絞刑架為柯西金的絞刑架。所以事情的好壞並不能從表面去武斷的判斷。

比如萊特當年看到被絞死的三個孩子，其實也被柯西金偷偷的放了。三個孩子如今對這個人人懼怕的柯西金充滿了敬意，並且將黑色兄弟會的營地當中替柯西金保守秘密。英雄也需要守護。

拜倫很早就和柯西金相識。

那些被放了的人，因為真實的身份已經死亡，不能再暴露在陽光之下。於是每當拯救了一個不該死的可憐人，就會聯繫拜倫，然後將這些人介紹到黑色兄弟會。

所謂黑色兄弟會其實就有着這樣一層含義，一群不能再顯露在世間的人，生活在黑暗之中，結為兄弟。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父親這一切呢？」萊特的父親很憎恨自己的朋友做了一個劊子手，為此耿耿於懷。

「你不懂，我知道你的父親一定會為我保守秘密。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能讓不想關聯的人知道，否則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我倒是不害怕那些骯髒的貴族以此找我麻煩，但如果我失去了這樣一個位置，那些後來的倒霉鬼該怎麼辦？」柯西金曾經有一個偉大的理想，就是喚醒沉淪在苦難當中的人。

事實上他也一直以他的方式在這麼做。

「柯西金叔叔，拜倫叔叔，你們是傳奇，為你們的傳奇故事乾杯。」萊特捧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個世界也許並不是那麼糟糕。萊特這樣想。

至少有一群人在別人不知道的黑暗之處，對這個世界有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