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跳傘

審訊室

希爾斯把鑰匙扣掛在手指上，一圈圈的晃動著。

坐在對面的年輕士兵，肉眼可見的緊張，列兵拉姆西的額頭，已經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時不時的順著臉頰向下滑落。

「為什麼？」

「哈？」

希爾斯的突然發問，讓拉姆西愣了一下。

「是因為這份報告嗎？」希爾斯把報告往桌子上一拍，「他發現你……所以你報復他？」

「我從來沒看到過這個報告啊！」

「你們達成了什麼交易？才讓他撤下了這份報告？但你還是覺得虧了，所以……」

「沒有任何交易，我根本不知道這份報告的存在，我也沒做過這上面寫的事情！」

「你可能只是想嚇唬嚇唬他，但你不知道，他吃了止疼葯，根本來不及拉開備用降落傘，一切只是意外，是嗎？」

希爾斯絲毫不理會拉姆西的辯駁，就是不停的用假設去迷惑他的大腦。

「我根本不可能碰到他的降落傘，在訓練開始前，所有的降落傘都是鎖在裝備庫的，只有中校和費迪中尉有鑰匙。」

「你說的是這個嗎？」

希爾斯說著，從一旁的袋子里，掏出來一把鑰匙，壓在了費迪中尉的鑰匙扣上，開始比對。

「如果這是裝備庫的鑰匙，你絕對不可能是在我的鑰匙鏈上找到的！」

希爾斯笑了，他有些享受拉姆西的垂死掙扎。

毫無疑問，這鑰匙就是從他的宿舍里搜出來的，萊斯利去的時候，他製作鑰匙的工具還留在抽屜里，一地的鐵屑也都沒有打掃。

「你現在該不會告訴我這是個意外的巧合吧？」

「我…我…不是…我沒有殺他！這個鑰匙絕對不是我的！有人栽贓我！」

「哈哈哈哈哈」希爾斯笑的是前仰後合，「我真的很想相信你，你看啊，我們發現了一些疑似兇手的dna，你願不願意做個比對？」

「我願意！這絕對能證明我的清白！」

希爾斯一聲輕嘆，晃動著手中的鑰匙扣，緩緩說道，「我希望dna的結果不會像這把鑰匙那麼不堪一擊。」

事情進展的順利程度，有點出乎希爾斯意料。

就連大麥克都頗為吃驚，他本以為希爾斯會忙個幾天，沒想到，這才兩天不到，就已經成竹在胸。

現在只需要等著dna的結果出來就行了，沒有人相信，dna會出現否定的答案，就連軍法署都已經開始準備相應的起訴文件了。

但大麥克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有沒有可能，他真的是無辜的？就忽略鑰匙不談，就拉姆西那個智商，真的有能力操縱裝備的順序，讓費迪中尉拿到那個有問題的降落傘？」

希爾斯也並非全然押寶在拉姆西中士身上，畢竟，他還有其他的嫌疑犯。

尤其是康迪中士和那個一直袒護他的中校，而且中校本身就有裝備庫的鑰匙。

希爾斯啪的一聲把文件夾合上，沖著大麥克說道，「準備好回去看看了嗎？」

大麥克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間，一臉壞笑的說道，「你猜……」

兩人的第一站，就是那個一直和希爾斯針鋒相對的中校的辦公室。

這一次，他的敵意不再，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沮喪。

「拉姆西是這一批新兵里最優秀的一個，他在屢次任務里的表現都非常強勢，我真是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中校，我們現有的證據，還不足以證明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來，他仍然有可能是你最優秀的士兵。」

希爾斯強壓著內心想要嘲諷的衝動，很禮貌的回敬了中校。

但中校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安，又故作困惑的說，「我聽說軍法署已經逮捕他了，我想，在這種高壓下，認罪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中校，你最優秀的新兵，就這麼不堪一擊嗎？」希爾斯哂笑了兩聲，接著問道，「關於那天的跳傘訓練，後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能告訴我準備階段是怎麼樣的嗎？」

「在晚上9點的時候……」

「不，更早一些，我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拉姆西偷配了一把裝備庫的鑰匙，我想知道你那天的行程里，有沒有他能下手的時候。」

中校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那天從早上來了之後，我就一直在開會，一直到中午……」

「你的鑰匙在哪裡？」

「在上衣的口袋裡，上衣掛在了會議室門口的衣帽架上。」

「中午散會後呢？」

「我們一起在軍官食堂吃了午飯，然後就解散了。我不覺得他有機會從我這裡偷走鑰匙。」

「現在你的鑰匙在哪裡？」

中校一拉左手邊的抽屜，掏出了一連串鑰匙，「你懷疑是我對吧，所以你才要問我那天訓練之前在哪裡。」

希爾斯不置可否，只是重申他想要知道拉姆西從哪裡偷的鑰匙。

但現在已經可以確認，中校當天是絕對沒有機會去裝備庫做手腳，兩人只得是無功而返。

「還是沒查到誰給的費迪中尉臟傘包嗎？」

溫妮莎看他倆人無精打採的樣子，就想到了這個結果。

「什麼？！」

希爾斯腦中突然像是靈光一閃，一個念頭，眼看著就要抓到了……

「就是被人做過手腳了，所以不幹凈了……」

「不，你說的對，髒的！」

希爾斯興奮的直奔實驗室。

他拿起放在檢驗台的傘包，直接撇到一邊，「不對！不是這個！這個太乾淨了，絕對不可能是費迪中尉的，他從樹上掉下來，又失血過多而死，他的備用傘包絕對不可能這麼乾淨！」

希爾斯發瘋似的抓著台上的每一個傘包，拿起一看就丟到一邊，直到……

這個明顯和其他的不一樣，上面沾了不少已經干透了的黑褐色的血跡。

希爾斯食指勾住中間的拉環，用力一拉，但這拉環就像焊在上面，完全拉不開，要知道，如果是正常的備用傘包，這會就應該直接散開！

幾下嘗試都打不開之後，他解開外層的包裝，這才看到，這個傘包的拉環，竟然完全沒有連在降落傘上，而是被一根鐵條，固定在傘包內側的貼布上！

這意味著，費迪中尉，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不管他反應速度快慢，這都是一個永遠不可能打開的降落傘……

希爾斯翻出裡面的裝備整備表，上面的名字是：康迪中士。

「讓我來猜一下，這個備用降落傘，你拿到的時候，也是在康迪中士的裝備包里的吧？」

萊斯利翻看了一下記錄，給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是說，這個康迪中士在傘包上做了手腳，落地后，又第一時間調換了自己的和費迪中尉的傘包，又把鑰匙的事情栽贓給了拉姆西中士，但我們怎麼證明是他做的？就算我們在這裡找到了dna證據，也很難證明……」

「我不想要dna證據。」希爾斯看著大麥克，冷冷的說道，「我要讓這個狗日的主動認罪！告訴中校，讓他們集合，準備跳傘訓練，我也會一起去。」

「你要幹什麼？」

希爾斯沒有回答，沉默著攥緊了拳頭，用力的壓在了傘包上，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那塊決定費迪中尉命運的鐵皮，漸漸的，也在強壓下，彎折……

當天深夜，跳傘小隊全員集結，除了他們，還有希爾斯和一位軍法署的官員。

登機舷梯前，中校正檢查著每一個人的狀態、裝備。

看到希爾斯過來，趕忙問道，「歡迎你今天也來參加我們的訓練，希望你還記得怎麼跳傘。」

希爾斯則擺出一個哭臉，「我也想像軍法署的一樣只是觀察觀察就好，但貝克曼將軍不讓……」

說罷，就像是要上刑一樣，苦著臉登上了飛機。

他環視一圈，特意去坐在了康迪中士的斜對面。

引擎的轟鳴中，他們沖向了深藍色的夜空。

士兵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說的無非是拉姆西怎麼能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啊，或是今天軍法署的人怎麼還來參觀跳傘任務之類的。

嘟……嘟……嘟……

三聲警報后，機艙內亮起了紅燈，接著中校喊道，「接近預定高度，所有人檢查裝備！」

「我靠！」

希爾斯低頭一看，直介面吐芬芳，「我的備用傘包是13號！真他娘的晦氣！」

「沒想到你還這麼迷信，那我跟你換。」

旁邊的士兵一看，立馬拍著自己的傘包示意。

希爾斯看了一眼，立馬回覺到，「你這個也不好，在遙遠的東方，14也是不幸數字，我不要。」

看到之前還不可一世的調查員，現在變得如此謹小慎微，惹得機艙里的傘兵笑聲連連，紛紛拿出自己的傘包，讓希爾斯看看上面的編號要不要換。

但看來看去，他都沒有找到一個滿意的，「康迪，你的編號是多少？」

「8號！」旁邊的人搶著答道。

「太好啦！」希爾斯立馬跳了起來，「這在遙遠的東方，那可是大吉大利啊，來換啊！」說著就把自己的傘包遞了過去。

希爾斯微笑的看著康迪，他相信康迪認得出這個13號傘包就是他做過手腳的那一個！

「康迪，你該不會也害怕吧？哈哈哈哈」

看著康迪遲遲不接，旁邊的士兵立馬開始起鬨。

幾聲嘰笑過後，康迪不情願的接過了13號備用傘包。

「抵達預定高度！所有人準備！上鉤！」

隨著中校一聲令下，大家站起身，紛紛開始把主傘的自動拉繩掛好。

希爾斯和康迪並排站著，他不再笑著，臉色變得陰沉、恐怖，「費迪中尉的有一份沒有提交的報告，他說你在軍營里兜售管製藥品，有沒有這事兒？」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我檢查了你上次降落後的傘包，裡面有些東西，不是你用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吧？」

希爾斯說著，拍了拍那個13號備用傘包。

康迪中士緊張的程度，肉眼可見，他撥弄著備用傘包上的拉索，不知道是不是在想，這個傘包是不是依舊是損壞的。

「艙門開啟！做好準備！」

隨著艙門打開，希爾斯一手壓在康迪中士的肩上，冷冷的說道，「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現在坦白交代！」

「我沒什麼好交代的。」

「你是第一個降落的，沒有人看到你的位置，你偷偷去費迪中尉的身上換下了這個13號傘包，我說的沒錯吧！」

希爾斯直接攤牌，在身旁士兵的一片錯愕中，隊列的最前方，已經開始緩慢的推進，有人已經出艙。

「你們在說什麼？」

一旁的中校，突然留意到希爾斯和康迪的對話，感覺有些不大對頭。

希爾斯沒有理他，揪著康迪繼續質問道，「法庭給了你第二次機會，但你沒有把握住，你搞砸了，費迪中尉讓你去主動自首，所以他才撤下了那份報告，對嗎！」

「我還以為有罪的是拉姆西中士？」

護犢子的中校，又開始化身成康迪的嘴替。

而康迪也是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附和道，「就是拉姆西做的，我之前看到他在配鑰匙，他說是做自己的備用鑰匙，現在看來，那肯定就是裝備庫的鑰匙！」

隊列，緩緩靠近了門口。

希爾斯喵了一眼藏藍色的深空，深吸一口氣，直接掏出腰間的匕首，閃電般的割斷了康迪的主傘自動拉繩！

「你幹什麼！」

中校一個箭步沖了過來。

希爾斯冷哼一聲，「他罪有應得，這個備用傘包是他整備的，也是費迪中尉那天用的，如果他問心無愧，就用這個跳吧！」

「這簡直就是個瘋子，中校，這是訓練，不是阿卡姆精神病院！」

中校看著慌亂的康迪，又看看堅定的希爾斯，一時不大確定還該不該相信康迪，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擋在了出口的方向，怕急眼的希爾斯真把他扔出去。

「你只要承認私藏違禁品，破壞傘包的事情我能給你爭取減刑交易，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帶軍法署的人上來？」

這，才是希爾斯的殺手鐧。

康迪中士看著自己的13號傘包，這是毫無生機的絕路，又看了看旁邊的軍法署官員，是個人都會選擇這條生路。

「多好的減刑條件？」

這句話，無異於是認罪。

希爾斯立馬翻臉，直接給他按在地上，沖著軍法署官員怒吼道，「還不快讀他的權利！」

他在旁邊早就已經看呆了，聽到希爾斯提醒，才像個機器人的說道，「你有權里保持沉默，所有你說的話都會被當作法庭證詞……」

康迪瘋狂的咒罵著，但希爾斯可不管這套，直接把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中校。

希爾斯站在機艙口，淡然一笑，直接衝刺跳了出去，那天，所有人都聽到了他高喊的……蕪湖！

【作者題外話】：感覺好像節奏拉的有點快，缺乏點細節描寫，下個案件試著加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