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定下婚事

最東邊的那戶庭院裏白牆灰瓦，各式各樣的花草交相輝映，魚兒在水蓮下熙悅，鳥兒在樹梢上搭唱。走廊貫穿着幾間主屋，鋪着整齊青石的是小道，這樣式復古、清雅，想必屋裏住着的人也是十分講究。

宋子儀和陳浩瑄沿着走廊入了頭一間大屋子，宋子儀覺得靠大門最近的肯定是客堂。堂內對着大門的是三件復古的清廷官服，開門做生意，這也是他家的招牌了。

「小姐，您有什麼事呀？」從裏屋出來接客的是一個老婦，她說的本地話宋子儀可聽得不太懂。

「她問你有什麼事？」看宋子儀一頭霧水的樣，陳浩瑄就知道她聽不懂。

宋子儀把包里的衣服拿一件出來，「我要金絲銀線的綉圖，你問問他們能不能做？」宋子儀說這句時屋裏又出來一個年輕些的阿姨，宋子儀看她還算靠譜。

「是什麼圖樣，可否看看？」

宋子儀將衣服打開鋪在一大桌上，「是禮服啊！」衣服還沒盡數展開，可行家已經認定這是款高定製的禮服。

衣服上的圖樣是宋子儀親手繪上去的，當衣服整整的鋪在枱面上時那景象真叫人嘆為觀止，這不過是半成品，能有此成效足以說明設計者的造詣有多高了。

「這衣裳有名字嗎？」

「碧荷錦衣。」

「小姐畫的圖樣惟妙惟肖、巧奪天工，只是我們這雙笨手綉上去的肯定是畫蛇添足了。」主家這樣謙虛肯是不想接這個活了，這樣的精品哪是人穿的呀！想必是為了比賽或展覽用的。

聽了這話宋子儀想收起衣服找別家卻被陳浩瑄攔住，「是價錢原因嗎？」

「不是的，先生，來這裏的顧客老闆我們從來不會擔心付賬問題。只是小姐畫的太好，我們這輩人的手藝跟這位小姐不太匹配，只怕到時綉出來效果不太如意。」

「您太謙虛了，我還有一件，只是拿出來的這件比較好。」

「好了，接下吧！這多好的衣裳，我來做……」老太用手指摩擦著掂量這衣裳所用的材料，難度系數越大越能激起人的挑戰欲。

「您眼睛不好了，還是算了，讓別人接這個活。」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對於這件衣裳，老太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人這一輩子能有幾件拿得出手的作品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圖案覆蓋了大半個背部和拖尾處，這是個大工程，老太年紀大了，能做嗎？對此，宋子儀難以置信，可陳浩瑄卻讓她將衣裳放這兒。

定金交了五十萬，這不過是個保守數字。為了套牢宋子儀，陳浩瑄已經花了幾千萬了。

到了酒店，宋子儀仍是心不在焉，陳浩瑄只能溫聲細語的開導，「放心，金絲銀線的做工不得獎都難。」有他在，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你怎麼跟來了？」宋子儀比較享受一個人的空間。

「你不在身邊時我都是工作至上，每天工作到晚上九點，就為了周六周末可以跟你泰然處之，多一點甜蜜，不過分吧？」陳浩瑄越靠越近，宋子儀墜入他深邃的眼神。

桌上的藍色妖姬替他們述說着對彼此的情意。

每次外宿宋子儀都會睡不踏實，早上，她醒得特別早，看陳浩瑄睡得正香她留了一張紙條就出去了。

宋子儀七點半回酒店，陳浩瑄已經穿好衣服。「你出去也不叫上我。」

「多睡會兒不好嗎？我買了很多樣早餐，你選幾樣愛吃的，不喜歡的我拿給他們。」

「在外邊你睡不着嗎？」陳浩瑄走過來看宋子儀買的什麼。「我每樣都想吃一點……」這是宋子儀買的，陳浩瑄可不想跟別人分享。

「浩瑄……我昨晚夢見很小很小的baby了，他咿呀咿呀的很可愛呢。」艾米未婚先孕了，所以宋子儀有點怕，她想和陳浩瑄早點結婚，

「五一的那天雙方家長見面，把我們的婚事定下來。」他懂，所以說了她想聽的，「你有了嗎？」陳浩瑄很親昵的問著，在她敏感的時候他會很小心。

「沒有。」宋子儀低頭看着自己的腹部，深知陳浩瑄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你不知道，我就想要你給我生一個呢。」陳浩瑄拉住她親吻，額頭、眉毛、眼睛一直向下延申，已經心花路放了宋子儀卻又捂住嘴，「我剛吃完早餐……」嘴巴里有食物的味道會給他不好的體驗，所以宋子儀就此打住了。

五一那天，宋爸換上了嶄新的西裝，雖然訂婚日只有雙方的父母出場並不隆重但這天卻是相當神聖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子儀，你看看老爸這身行頭怎麼樣？」這麼些年不見陳建中，今天去見，宋剛倒有些緊張。

「挺好的。」宋子儀自己也緊張，所以宋爸什麼心境她也就不管了。

閔鳳枝當年拋棄他們父女倆的情形宋子儀永遠也不會忘記，可那個男人宋子儀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不過這也好，為了孩子們的幸福，兩家的大人是絕不會舊事重提。

宋子儀的爸媽離婚了，所以家長見面閔鳳枝就沒必要來了，可是都快十一點了陳建中也沒來。張慧玲為此有些老火，她坐在席間看自己的兒子和這對父女相聊甚歡自己倒成了陪襯，尬聊又聊不上，既然來了又不能撤場，如此一來可不就是老火么。「浩瑄，跟媽出來一下。」眼看就要上菜了，張慧玲收到陳建中發來的消息后遂叫上陳浩瑄出去談話。

他們母子出去說話，宋剛才見了陳浩瑄的母親，想要跟宋子儀交代的話更多。婚事定下，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雖不說兩家話，可誰不是為自己的孩子算計著。

「媽，爸怎麼還不來？」從包廂房出來時陳浩瑄並沒料到他媽要說什麼。

「陳世鈞和李明慧訂婚也是今天，現在你爸的心思全在那個野種身上，兒子，你為什麼就是看不清形勢呢？」張慧玲急得要死，只能將氣撒在陳浩瑄身上。

「他們走到一起本就在我的預料之中。」

「為什麼這麼說？你倒希望這樣了？」

「我們家雖然跟李家門當戶對，可李明慧跟我並不般配，她自身問題太多，家族紛爭也日益明顯，她給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喜歡她。」

「你對這個宋子儀就很滿意啦？」

「對，十分滿意，無可挑剔。」

「未婚同居，分明就想用這個事擺你一道，被她牽着鼻子走，你還甘之如飴了？」

「她不是這樣的人，您不要詆毀她。」

「你才二十四歲就要結婚？就我們家的條件，你要什麼樣的找不到非得是她？」一年多了，還是這樣牢靠，這樣的馭夫手段真的很叫人生氣。

「您給爸打電話，讓他儘快趕過來，雙方家長第一次見面很正式就是有天大的事他今天也要出面。」陳浩瑄不想說太多，眼看自己的兒子要結婚，也許矛盾又複雜就是當媽的心情。

「你自己打，我能來已經很給面子了。」張慧玲對陳建中恨之入骨，就連說句話也不願意。

「那就再給一點面子好嗎？她是兒子深愛的女人，我跟她結婚並不是因為利害關係，而是因為愛她所以我要跟她結婚，爸已經那樣了，您就不要再讓我難堪了好嗎？」這是宋子儀的爸爸，必須給予尊重。

回房時門是虛掩的，他們父女的談話陳浩瑄聽了一些。

「在你很小的時候你媽就離開了你，從小母愛缺失我這個做爸爸的也常常自覺得對不起你，陳浩瑄還是非常不錯的，可這個家庭，他的父母還是有些瞧不上你，你嫁過去不會得到他們的善待，所以爸爸還是不太贊同這個事。可能，在你們年輕人的思維里，結婚是出自兩個人的志願，可實質上關係着兩個家庭……」

「叔叔不要擔心這些，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宋子儀這邊。」陳浩瑄不願宋子儀被宋爸說的話洗腦所以強行插入。

陳浩瑄變了臉色，氣氛稍有壓迫感。宋子儀輕輕地拉了拉陳浩瑄的手讓他平復一下心情。

「你說的算，別人說什麼都不作數。」宋剛知道，主要行使權在陳浩瑄手裏，宋子儀只有附和的份。當代的女人地位雖然上升了，可依舊是男權當道。

心情平復些后陳浩瑄坐下與宋子儀十指相扣，宋子儀滿眼都是陳浩瑄，那眼神里彷彿有星星。「叔叔，我要跟宋子儀結婚，您祝福我們吧！」陳浩瑄說的話勿用質疑和否定，也沒有半分洽談的餘地，王者之姿是他的常態。

「嗯。」宋剛不得不答應，若不答應肯定會毀了宋子儀的一輩子，她好不容易才看上了一個人，這人出現了…她再也無法看上別人。

午餐中途陳建中現身了，一頓飯奔兩頭他也不想啊！大家起身相迎以示對他的敬重。「你們繼續吃，我不過是個趕場的。」

「你好！」

「你好！」

「你請坐。」

「好，都坐。」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都是不共戴天。昔日情敵變親家，這感覺……宋剛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陳建中閃躲的眼神，多年後再見還是很難為情，以後見面的次數還多著呢，當年追着車跑的小女孩如今就像是討債來了。宋子儀是真不記得他了還是嫁給陳浩瑄只是她的小小目的？

「多吃點這個，平時很難吃到的。」

「嗯。」

陳浩瑄給宋子儀夾菜，宋子儀光顧著吃了。大人們的臉色他們也不是沒察覺到，只是不想挑明了說開罷了。

「我呢，跟親家也是舊相識，名字啊家裏的條件啊等等等的也就沒必要細說了。今天聚餐要商量的是兩個孩子的婚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順其自然的事，既然兩個孩子情投意合彼此愛慕有結婚的念頭，我們作為孩子的家長是該給與支持和祝福。兒媳，很優秀，我對她沒有任何要求，但我的兒子，當爸爸的肯定是了解的，浩瑄，你脾氣太大太喜歡爭強好勝，這個我管不了，以後還是兒媳婦多管管。兩個人過日子摩擦肯定是有的，但結了婚有了家庭你們就是最親的，但凡為對方多考慮些…那樣其實會更快樂。我們不是不看好，而是沒有得到所以覺得不現實，可事實上你們是好樣的，你們活成了大多數人想像中的樣子。堅持，讓愛進行到底，你們會成為傳說。」李蓉離開人世不多久，陳建中也是想明白了許多。

「您放心，我會一直守護在他身邊。」宋子儀話不多，可她卻率先作出承諾。

「我想在年底跟宋子儀結婚。」具體日期也是他安排了，宋子儀持保留意見。「如果有喜了…就提前。」這種概率也不是沒有，陳浩瑄之所以這樣說也是對結婚的事鐵板釘釘。

「嗯。」一旁的宋子儀點了頭附和。

婚事能簡辦那最好，可在陳家，這根本不可能，雙方家長見面不過是步入最初始階段。

下午，陳浩瑄帶宋子儀去看他們的婚房，離開喧鬧的市區，伍思量駕車穿越到另一個天地，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林和款式各異的獨棟別墅一一呈現在眼前。對宋子儀來說有種市郊的感覺，可這是上海赫赫有名的富人居所——【佘山】。

這地方依山傍水、空氣清新，盡顯稀有、高貴、私密，大隱於世就是如此了。

眼看就要攀上塔尖，可她並沒有喜出望外，相反的只是覺得沉重，婚後她要做的多好才不負他的一片盛情呢？

下車后，陳浩瑄拉着宋子儀穿梭在寬敞的庭院中，院內的別緻風景他都顧不得了，他只想帶着她直奔主室盡顯自己的瘋狂。「喜歡嗎？」

「喜歡。」

「大聲點，沒人聽見。」「瑄~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我對她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你才是我的真愛。」

這種不過是有點可笑，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跟門當戶對的那位結婚了，「你不是說不喜歡嗎？為什麼還要跟我結婚？」「其實我們更配，你說呢？」

她是誰？她不過是他進階修為的一發炮灰……

這是愛啊！都做到這份上了她為什麼還要懷疑？如果陳浩瑄知道她這樣想一定會覺得她很過分。

有些混亂理不清了，她要出去清醒清醒。

醒來后居然找不到衣服，宋子儀裹着睡袍趴地上，床腳也沒看到。

外頭零零碎碎好似有說話聲，她走到窗枱，外面兩個老媽子正拿着麵包給河岸上的鵝投食。

她們這種人活着最好了，把宅子收拾乾淨了平日裏什麼都不必操心，有豐厚的薪水有免費的食物，更是別墅的長時居客。

這時，背後的溫暖將她整個人覆蓋住，這種柔情蜜意他們都很迷戀。陳浩瑄在她下床時就醒了，對她的動靜他都敏感。

「她們把衣服拿去洗了。」

「嗯，難得回來一次她們肯定要好好表現了。」陳浩瑄說着咬住宋子儀耳朵，她欲掙脫可他卻束縛的更緊了，「懷上了就可以更快的拿證結婚。」

「我沒想用孩子套住你。」

「可我想啊！你不喜歡嗎？」

「時間不對。」宋子儀推算日期了，可她又不想太刻意。「你對我有什麼要求呢？」

「要求……很嚴苛。給我生兩個孩子，最好一男一女。然後打點好家裏的大小事務，照顧好我的飲食起居，幫我管理好錢袋子，在一定的時候全力支持和配合我的事業，當然，這是個永久而艱辛的過程，貫穿整個過程始末的還是愛和忠誠。老婆……你看那對白天鵝，那是我叫人養的，它們是一夫一妻制相伴終身。大多數靈長類的動物還不如它們呢。」

「你的意思…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拿了結婚證固然牢靠，不過那是種契約精神，你懂的。」

「明天去買幾件衣服，來了這裏都沒換的。」

「什麼買幾件呀！買了把這些衣櫥都掛滿。」

「太浪費了，生孩子后整個人都會膨脹，哪還穿的了先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