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詭計
第二日是端午，剛上了四天宮學的顧錦麟和忠義候都在家。
劉敏淑叫底下的人準備了粽葉、糯米和細繩，一家人親手包粽子應應景。
忠義侯府眾人的口味出奇地一致，都只吃純糯米的白粽子，練了幾年包起來也簡單，不過顧錦麟第一次動手，小手小腳的老是包不好，又被顧傲雪一通嘲笑。
一人包了幾個就一同拿下去煮了備着晚上吃。用了午膳，門房送東西來了。
「侯爺、夫人，這是兵部員外郎送來的粽子，大人身邊的小吉說，知曉您們喜歡吃白粽子，大人在北境多年覺得那邊的特色也美味，親手做了送來請您們嘗嘗。奴才提着食盒都覺得燙手呢！」
項家竟是剛出了鍋就送來了。
「既是那小子一番好意，就留下嘗嘗。」忠義候帶着笑意開了口，項梓軒能如此用心，可見是個良人，日後一定會對霜兒好。
顧錦麟好奇，「是送我筆墨的那個大哥哥嗎？」
「是。」
「大哥哥真好，又送粽子來了。」
劉敏淑和顧傲雪都笑，顧凌霜羞得紅了臉。
彩霞拿着食盒下去，門房又遞了一張帖子，「這是吏部侍郎周大人之女給姑娘們送來的請帖。」
彩娟遞給侯夫人，顧傲雪也歪過去看。
「明日設宴？」顧傲雪奇怪，「這周姑娘明日設宴怎地今日才下帖子。」
劉敏淑笑，「你是不知道，這周姑娘脾性烈，平日裏我行我素，只因她的母親是宸王的庶妹，她父親在宸王的提攜下也坐到了吏部侍郎，只等明年吏部尚書告老還鄉，周侍郎就是周尚書了。」
「這周姑娘又與宸王嫡女南宮瑾瑜關係甚好，兩表姐妹之間脾性相同，又身份貴重，收到帖子的姑娘都會給幾分薄面，周府自然好準備。」
「至於其他姑娘來不來得及準備首飾、衣物，那不是她們關心的事，又或許，她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顧傲雪皺眉，妹妹落水那日，她同馨陽公主在一處，自然聽清楚了晉陽郡主的尖酸嘲諷，那人可真是個美人蛇蠍。
若不是她激怒了公主殿下，馨陽公主也不會打翻柑橘，項家妹妹就不會被絆倒，她妹妹也不會落水大病一場了。
說到底晉陽郡主就是罪魁禍首，那周家姑娘與她也是一丘之貉。
不過她收到帖子，於情於理也要去坐坐，真就坐坐，然後打道回府。
顧凌霜以往就是這樣做的，畢竟她冷清慣了，別人也不在意。
不過顧凌霜身子不方便，顧傲雪就要獨自一人去赴宴了，這麼大的宴會她還是第一次獨自參加。
劉敏淑和顧凌霜都給她打氣，聊了一會兒顧凌霜回霜華院休息，劉敏淑帶着顧傲雪去搭明天的衣服。
第一次獨自赴宴可不能輸了氣勢。
項梓萱收到帖子的時候也蒙了，這周家姑娘從來沒給她下過帖子的，今日是怎麼了？
她捏著帖子去長青苑找母親，碰巧項梓軒回來給祖母請安。
「周家姑娘怎麼給萱萱下帖子了？」徐嫿也想不通。
「不知道公主殿下收到沒有，會不會去？」
「不會，公主殿下跟晉陽郡主不對付，周家姑娘也不會請。」
「大概是因為你兄長得聖上和太子殿下看重，所以才下帖子請你吧。」
「那我，去還是不去？」
項梓萱突然想到在許家別院公主殿下給她說的八卦：晉陽郡主喜歡許公子。
「不知道周姑娘請了顧家姐姐沒有。」
項梓軒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以往如何。」
「請了，不過顧姐姐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沒少被那些人編排呢。」
「那妹妹就去吧。」
「周姑娘下了帖子萱萱就去吧，她雖然脾性烈也不是不講理，萱萱做足了禮數就是。」
「是。」只要能見到顧姐姐她就很開心！
所以第二日，顧傲雪面無表情進了周府花園，看到項梓萱一直在張望，怕就是在等她，嗯，等她妹妹才是。
「顧大姑娘，顧姐姐呢？」項梓萱走到顧傲雪跟前。
「怎麼，只喜歡你顧姐姐，就不認我了？叫我聲顧大姐姐聽聽。」
項梓萱胖乎乎的小臉紅了紅，不過顧傲雪能跟她親近她也很高興，「顧大姐姐！」
還不等顧傲雪說起顧凌霜，另外幾個人就圍了上來。
「顧大姑娘來了，怎麼不見顧二姑娘？」
項梓萱在一旁小聲提醒：「這就是周姑娘。」
「周姑娘，家妹身子不適，只能辜負姑娘美意了。」
「顧大姑娘來了就好。」她不來，晉陽郡主和她的戲可沒法唱了。
「聽說，顧大姑娘善琴？」一直沒說話的晉陽郡主突然開了口，她是不信的。
笑話，一個深山老林里長大的野丫頭會彈什麼琴。
「郡主謬讚了，只是略通一二。」顧傲雪冷著臉回答，她本就不喜歡這人，聽她這話還不知道在打什麼歪主意。
項梓萱也心道不好，顧大姑娘這才剛來，周家姑娘也不請她入座喝茶就堵在中間說話，肯定沒安好心。
「那顧大姑娘就是會了，本郡主有一把玉琴，就請顧大姑娘彈一曲助助興吧。」
候着的人立馬把琴送了上來。
這琴只是個擺件罷了，之前她不小心碰了留了痕迹，不曉得什麼時候會碎。
顧傲雪不接，那就是膽怯，就是心虛，也能叫她丟人了。
顧傲雪接了彈不出聲，不管是因為什麼都會被人笑話。若是顧傲雪惱怒摔了，她正好可以叫顧傲雪賠。
許曜不是送了她一把綠綺嗎？也不曉得這個野丫頭使了什麼狐媚手段叫許曜把綠綺送給她！
那就用綠綺來賠！
她今日也邀了許曜借他的玉琴來給周婉瑩撐場面，到時候再藉機討要，許曜不會不給她。
顧傲雪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那婢女把東西都遞到她眼前了，滿園子的姑娘都盯着她。
她小心伸出雙手捧了起來，「郡主說笑了，這玉琴美則美矣，卻是不能彈奏的，莫要為難小女了。」
那玉琴沒能按照南宮瑾瑜想的那樣碎在顧傲雪手上，顧傲雪又小心的放回托盤，感覺放穩當了才準備鬆手。
早就得了令的玲瓏抓住她鬆手的時機行了個蹲禮，那玉琴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南宮瑾瑜躲在周婉瑩身後得意的笑了一聲，換上滿臉的心疼才走了出來。
「郡主饒命！都是奴婢沒拿穩，不是顧大姑娘的錯！」
顧傲雪想補救一下也沒能抓住那琴，原來她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顧大姑娘肯定不是故意的，可這是宸王殿下送給郡主表妹的生辰禮，郡主表妹日日把玩喜歡的不得了，顧大姑娘也太不小心了……」
周圍的姑娘們議論紛紛，她們確實看到琴是從顧傲雪手上落下去的。
顧傲雪有些心虛，雖然知道她們沒安好心，可她這次是真的闖禍了。
周婉瑩又說，「說來也怪我，央了郡主表妹帶來給我撐場面，表妹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只叫顧大姑娘照價賠了就是，顧大姑娘是我的客人，我給表妹賠個不是，還請表妹別怪罪顧大姑娘。」
南宮瑾瑜紅着眼眶點點頭，忍淚含悲的模樣讓人心疼。
「不知顧大姑娘意下如何？」周婉瑩臉上全是公正，要不是顧傲雪知道是怎麼回事她都要信了。
這時候她喊冤是沒人信的，顧傲雪想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對策，袖裏的手都有些發抖。
「不是的，顧大姐姐不會……」
「項家姑娘要說什麼？我也知道顧大姑娘不起故意的，郡主表妹也寬宏大量不計較了，只是這玉琴貴重，顧大姑娘可要拿足價的東西賠給郡主表妹。」
項梓萱還想說話，其他姑娘又竊竊私語，說她和顧傲雪想賴賬云云。
她一個小姑娘那裏見過這種場面，也急得紅了眼眶。
「這裏好生熱鬧，看來在下來得不是時候。」少年清冷的聲音驚動了滿園子的嬌花，少女們都往涼亭里去避一避外男。
許曜捏著扇子的手有些發抖，她們居然這樣歹毒欺負顧大姑娘！
他帶着小廝慢慢站到了顯得孤立無援的顧傲雪身旁，顯然是現在顧傲雪這邊的。
原本還在氣晉陽郡主竟然叫人領着他就進了只有女眷的園子，他不願進來在門口避了避，竟然見到了這一出好戲。
許縉低垂著眉眼只看着自己眼前的匣子不敢看別人，他捧著自家公子帶來的寶貝，一把極品紫玉琴。
晉陽郡主那把是翠玉，自然比不上紫玉珍貴。
「許公子，你可算來了……」見到心上人，南宮瑾瑜盈盈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許曜只是冷著臉見過郡主做足了禮數，「郡主請在下帶的東西到了，請郡主過目。」
許曜捧了紫玉琴，南宮瑾瑜心下歡喜親手去接，許曜卻在她碰上琴的一瞬鬆了手。
她摸到紫玉溫暖的質感，這將是她的囊中之物，她熱切得呼吸都急促了兩分，還沒來得及高興，紫玉琴就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塊。
涼亭里圍觀的少女們驚呼一片。
紫玉啊！那麼大一塊，還是極品的！就這麼摔碎了！
南宮瑾瑜不可置信的看向許曜，後者的臉龐像凍了冰霜般冷硬。
「郡主怎麼這般不小心？這極品紫玉價值千金，可遇不可求，在下好不容易才得了這麼一把極品紫玉琴，郡主幾番盛情相邀在下才小心帶了出來，碎成這樣在下怎麼向家父交代？」
她明明都沒拿穩！他為什麼要鬆手？
南宮瑾瑜忽然想到什麼，艱難地後退了兩步。
他是故意的！
他這麼做是為了顧傲雪！
－－－－－－題外話－－－－－－
紫玉琴：是是是，你們清高你們了不起，你們勾心鬥角把我們摔個稀巴爛！
翠玉琴：（委屈巴巴）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