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偷窺的女人(一)

愛偷窺的女人(一)

「哎,你聽說了么,原來隔壁銷售部的李節早就已經離婚了,他媳婦說讓他凈身出戶呢。」

「是么,為什麼啊?」

「我看多半是因為出軌,不然好端端的怎麼就凈身出戶了呢。」

「麗姐,你咋知道的?」

女同事好奇的問道。

「嘿嘿,秘密……」

姜麗麗一邊露出神秘的微笑,一邊走出了電梯。

姜麗麗是盛鼎集團的老員工。她中等個頭,脖子卻很長。皮膚粗糙蠟黃,小眼睛向下耷拉着,嘴唇很厚,工作的時候看起來總是沒睡醒的樣子。

「麗姐,你負責的那一部分項目做好了么?組裏要開會啦。」

一個女同事來到了姜麗麗的工位旁。

「知道了,一會兒就去。」

姜麗麗嘴上說着,但眼睛依舊盯着手機上的狗血劇,已經完全沉浸在其中。

唉,跟她一個組真是倒了大霉了。

女同事心想。

上一次她就沒有完成工作,害得我們全體加班一起趕工。誰讓人家是老員工,唉,不知道這次還會不會加班……

她無奈地搖著頭向會議室走去。

剛剛還沉浸在電視劇中的姜麗麗抬起頭,她看着女同事離去的背影,目光中帶着怨毒。

新來的瓜娃子,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了。

「麗姐,你方案里的這個數值不對吧,你是按照兩個計算的,可是明明有五個,你這後面都錯了啊……」

整個小組瞬間欲哭無淚。

「不會吧……哎呀,真的是我看錯了,對不起了各位。」

姜麗麗坐在座位上,似是很真誠地道謙。

「搞什麼嘛,今天我還要跟男朋友一起約會呢。」

一位小個子的女同事大著膽子說道,她精緻的妝容上掛着深深的失望。

姜麗麗心中不爽,小小年紀竟然這麼不尊重長輩。她立刻抻長脖子,調高嗓音還擊道:

「哎呀,小青,你不是今天上午還跟男朋友吵架呢么?我跟你講,男人不想出彩禮,那就是不在乎你,你還往前湊合什麼啊。」

大家的目光紛紛聚焦到那位女同事身上,好似在等待這一出好戲。

女同事的臉刷的一下變成了豬血色,羞恥與憤怒席捲全身。她抬起頭看着露出得意表情的姜麗麗,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便重重地坐到位子上。

再也沒有人抱怨出聲。

等會議結束時,姜麗麗到家是已經將近11點了。

屋裏漆黑一片,連一絲月光都沒有照進來。姜麗麗沒有開燈,她熟悉地將脫掉的粗跟鞋放進鞋櫃,然後徑直地朝沙發坐了下去。

房間里靜得可怕。

姜麗麗看着對面樓層的點點燈光,心裏湧出一股無能為力的空虛。

她與丈夫在兩年前就分居了。

「你總是認為我在占你的便宜。」

再多次徒勞的努力溝通后,她的丈夫終於頹然地站在那盆一絲不染的蘭花旁。

「夫妻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我累了,我無話可說。」

說完這句話,丈夫在姜麗麗震驚的目光中奪門而去。

等到她第二天下午下班回到家時,突然感到屋子裏變得空蕩蕩的。

原來丈夫已經搬走了。

沒有留下一張字條。

而特意選擇與家的方向相反又遠隔萬里的兒子與女兒,只在過年的時候才不情不願地回到家。

黑暗中姜麗麗站起身,她不願在想這些讓她不好受的事。

「何必因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她走到窗前,依舊沒有開燈,而是蹲下身從保險櫃里拿出一個小紅線望遠鏡。

五樓的女人正用格尺比劃着寫作業的孩子。

六樓一個躺在床上的殘疾老人正緊抓着床邊的護欄想要起身……隔壁房間的兒子正帶着藍色耳機靈活地在鍵盤上敲擊著遊戲。

七樓,七樓……

一個長發女人正老實地坐在沙發上塗着腳指甲。

姜麗麗抬起頭,擦了擦眼睛。

過了會兒,估計指甲油已經幹了,那女人便站起身到廚房忙活着。

看來今晚並沒有什麼有意思的節目。

姜麗麗失望地想。

再等等看吧。哦,已經十二點半了么。

長發女人打開了電視,去卧室拿了一張薄毯子,重新窩到了沙發上……

這時,她突然站起身走向門口。

姜麗麗睜大眼睛使勁地看着那暖黃色的房間。

女人屋內進來了一個高個子的黑衣男子。二人表情愉悅,男人說了幾句,女人便笑得花枝亂顫。然後女人一手拉着男人來到窗邊,一手拉上了客廳的窗帘。

姜麗麗直起身,失望地看着窗帘中透出來的那些朦朦朧朧的暖黃色燈光,心裏就像有無數只螞蟻爬過般又癢又痛。

她離開陽台,只打開了衛生間的燈準備洗漱。

房間內傳來嘩嘩的水聲,只有一盞孤獨的燈光在奮力地延伸到黑暗的地方。

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一點了。姜麗麗帶着失望與不甘爬上床,可對面七樓那暖洋洋的燈光卻似鑽進她腦中一樣在她的眼前晃動着。

她煩躁地翻了幾個身後,終於又起身來到陽台,拿起了那個望遠鏡。

待她調整好視角的瞬間,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身體也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前傾著。

那黃色的窗帘里,竟不知何時駐立了一個黑色的男人的身影。那身影背對着窗戶,直挺挺地現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紙片人。

而還沒有來得及拉上窗帘的卧室中赫然站着一男一女。男人表情平淡地對女人說着什麼,背對着他的長發女人正疊著一件襯衫……

隨後赤裸著上身的男人來到窗前,將卧室的窗帘也拉上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戶人家的燈光就都滅了。

此刻,站在黑暗中的姜麗麗感到渾身的細胞都似被瞬間點燃,爆炸,每個關節都似止不住般扭動狂歡。

她在屋裏來來回回地快速走動着,手指因巨大的刺激感而忍不住顫抖,一想起對面窗戶的窗帘里站着一個心驚膽戰的男人,便興奮得喘不過氣兒。

有人在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啊。

凌晨兩點十分。

姜麗麗安然地躺在床上,她呼吸勻稱,嘴角掛着滿足的微笑,似是在回味剛才那令她無比震驚,無比愉快的一幕。

第二天中午。

「哎,你們聽說過地獄少女么?」

電梯里的一個小個子女同事問道。

「聽說過一些,最近網上真的很火哎~」

「我聽說,如果心裏有冤屈,只要在網站上搜索地獄少女,把自己的訴求發送給她,她就會找上你替你解決麻煩哦。不過代價是出賣自己的靈魂。」

「出賣自己的靈魂?那是什麼意思?」

「可能就是永遠不能投胎之類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哎,都是些斷斷續續的傳說。」

小個子女同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哎,小喜,你老公現在天天去接女兒么……男人你就要勤著支使,他們都是懶貨。」

站在電梯中間的姜麗麗冷不丁說道。

她有意岔開剛才的話題。什麼天使地獄的,不過是年輕人無所事事的時候豐富的想像力導致的幻想。

聽到問話的吳喜明顯一愣,她站在電梯的最裏面。由於出奇的瘦弱,大家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她在電梯中。

而姜麗麗一句看似平常的問題,卻讓她白皙的臉瞬間變得通紅,胸口快速地起伏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一樣。

「叮咚,十四樓到了」

大家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話題,紛紛踏出了電梯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吳喜看着前面的姜麗麗,心口陡然生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憋悶。

她才來到這個全市最好的企業三個月,每天都竭力展示出最幸福的微笑。

她昨天坐在工位上,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想起了還在幼兒園苦苦等待的女兒媛媛,忍不住打開手機對着老公抱怨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能去接媛媛呢?她這兩天一直有些發燒呢……

老公,我好累啊。

……

而對話框的那一頭沒有一絲反應,如果你往前翻看,就會發現只有吳喜一個人在不斷給對方發着信息。

吳喜是個單親媽媽。

她的愛人在兩年前發生車禍意外去世了。

而麗姐是怎麼知道我的短訊內容的呢?

一定是經過我身邊不小心看到吧。

吳喜這樣開導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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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個驚悚腦洞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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