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衣少女
蟒蛇得了靈力補充，身子扭得越發歡暢，動作也輕盈了不少。眼看張開的大嘴，就要將他二人生吞入腹。
陸時開連忙念了個咒，手中的火把瞬間便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用力將火把朝它砸去。
蟒蛇怕火，動作便滯了一滯。陸時開和莫昀總算撿了一條命，更加奮力逃竄。
前方隱隱有亮光透出，在這暗夜給人帶來無限希望。
他們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間茅草屋，這亮光正是屋內未熄的油燈發出的。
其實，在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這樣一間屋子存在？只要稍微想一想都會覺得很詭異的了。但疲於奔命的這兩人此刻哪裡有空去想別的，上前就去拍門。
結果，門居然……沒上鎖！他們只拍了一下，木門就咿呀一聲向里打開了。
屋裡一個人都沒有，那一盞還點著的油燈，被他們進屋帶起的風吹得左右搖曳。
他們趕緊將門關上，兩人的身子默契地靠著這扇門滑了下來，凝神屏息傾聽外面的動靜。
奇怪的是，似乎從他們進了這間屋子開始，原本不絕於耳的「嘶嘶」聲就消失了。
異乎尋常的安靜，陸時開甚至能聽到自己和莫昀的的喘息聲。
半晌，陸時開起身走到一扇窗子前，扒開一條縫觀察屋外的動靜。
屋子所在這處樹木本就稀少，月光透過樹與樹的間隙灑落下來，他清晰地看到那條蟒蛇停在離屋子五丈開外的地方，默默注視著這裡，想過來，卻又像是忌憚著什麼不敢靠近，過了一會兒，它才爬走了。
屋外，就只剩了皎皎月色和泠泠晚風。
陸時開輕輕吁了一口氣，開始打量起這間屋子。屋子陳設非常簡單，一張擺著油燈的木桌子，幾張木凳子，一張竹榻和一方灶台。灶台上架著鐵鍋，鍋里似乎還熱著什麼東西，此時正有幾縷熱氣緩緩升騰。
「咕嚕——」
莫昀的肚子非常應景地叫了一聲。
陸時開瞭然地道：「起來吧，那東西已經走遠了。這鍋里應該有吃的，要不你來點？」
莫昀今天被嚇得不輕，他扶著門把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臉上卻還是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便是這樣，他還是搖了搖頭：「不問自取是為竊，還是等等吧，這屋子的主人應該不會離開很久。」
鍋里熱著吃食，門還沒鎖，確實不像是會走太遠的樣子。
陸時開撇嘴，心道：這時候還窮講究，到時給對方一些銀子補償就行了唄。但他嘴上仍滿不在乎地道：「那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是不餓。」
陸時開雖然沒有辟穀，但修仙之人遠比普通人能扛得住餓。
他們等了一會兒，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鬼地方為什麼會有人住？
正想著，屋外來了動靜。陸時開再次走到窗前察看，只見一位少女踩著月光款款而來。
她瘦得很，身量約莫到他肩頭，烏髮披散，只在頭頂隨意挽了個髻，斜插了根不知什麼花式的簪子。她半垂著頭，只露出額頭些許白皙如雪的肌膚，一身紅衣卻如火似血，腰間掛了一隻小竹簍。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若不是她懷裡正抱著一捆作柴火用的枯木枝，陸時開幾乎就要把她當成是這暗夜裡的鬼魅。
少女雖然走得慢，但步履卻很穩，絲毫不顯沉重。她緩緩來到門前，站定，然後伸出纖纖右足輕輕往門上一點，突然「咦」了一聲。
這個舉動已經足夠讓陸時開確認她就是屋子的主人無疑了。
屋內的兩位不速之客，居然將屋子的主人關在了門外？簡直太不像話！
莫昀趕緊把門打開，門外立著的少女見了他，面上表情精彩紛呈，三分驚愕，三分疑惑，四分不悅。嗯，就是那種很明顯，一點也沒想遮掩的不悅！
莫昀其實很理解她。她不過是出去撿了點柴火的功夫，結果回來家就被人佔了，誰遇到這種事還能高興得起來呢？
只是，莫昀也有些意外。在見到少女之前，他和陸時開討論過這屋子的主人大概會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本以為會住在這種地方的，就算不是像陸時開這樣的修仙之人，也該是力氣、膽量超群的猛男壯漢。但眼前的少女……腰間沒有佩劍，身上沒有靈力氣息，體態更是纖細羸弱……
竟是沒有一點符合他們的想象！
莫昀和翠微觀觀主、陸時開待得時間長了，也知道如何區別凡人和修仙之人。
修仙之人大多會隨身攜帶仙劍（陸時開這種還沒專屬佩劍的是例外），而且他們天生就有靈脈，修鍊后靈脈豐盈，靈力隨經脈運轉后其周身會散發極淡的光暈。
莫昀在翠微觀是掌事，主要負責管帳，本就心細如髮，他觀察過，這少女周身並無光暈不說，眉宇間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煞氣。
但他畢竟不是修仙之人，並不知道這煞氣是怎麼回事，還道她是因為他們的冒犯心生不快的緣故。
故而，莫昀低頭彎腰，恭恭敬敬地朝少女做了一記長揖道：「姑娘，對不住了！我和朋友出門在外，路經此地，實在是又累又乏，想尋個落腳之處……恰逢姑娘外出，才會如此唐突。還請姑娘原諒則個。」
少女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越過他往床塌的位置掃了過去。
莫昀忽然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冷汗都下來了。但想到之前林子里的碰見的東西，只能厚著臉皮再次一揖到底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我們知道。你放心，我們就在灶台邊上坐一晚就行，明天一早就走，絕不會有逾矩的行為！」
少女收回目光，卻仍是不說話，抬腿欲入屋內。莫昀立刻識趣地讓到一邊。
少女將懷中柴火卸下，轉身便打量起屋內一直未出聲的另外一個人。
陸時開正雙手環胸看戲，冷不丁被她一盯，脊背莫名微微發涼。但眼前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分明是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女子，他怎麼可能在氣勢上輸給人家呢？
於是乎，他也開始盯著她。這一盯，他終於看清了少女的容貌。其實她生得並非美若天仙，只那一雙眸，眼瞳很黑，烏沉沉的，彷彿有什麼魔力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似的。
陸時開不由自主地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