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鎖魂燈……喜歡她？
少女將掌中青蟒收入腰間小竹簍，又掃了眼仙劍，這才轉眸幽幽地盯着他。
此時，陸時開和莫昀才暗暗吁了口氣，心道：這是……保住小命了？
「先前你說這把仙劍是你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才又說是奉了祖訓出來尋人。那我便問你，你說的祖訓是否就是指這仙劍主人的遺訓？」
陸時開不知她問這做什麼，想起這兩位應該是同一人，便點了點頭道：「正是。」
少女眼眸微闔，神色莫辨，問陸時開道：「那他讓你尋什麼人？」
陸時開搖頭：「不知。」
少女眉頭輕輕一擰，又問：「那人在何處？」
陸時開臉色微赧，回道：「不知。」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再問：「你尋他做什麼？」
陸時開都不敢看她了，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答道：「不知。」
少女嘴邊的笑意愈盛，眸子卻是冷得如千年寒冰一般。她一字一句道：「你、在、耍、我？」
她是那種越生氣越會笑的人，笑容有多燦爛，眼眸有多冷，心中就有多少怒意。
而顯然，她此刻也被陸時開的一問三不知惹火了，正如當初的陸時開，在聽到他師父回答時的反應一樣。
陸時開立刻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忙解釋道：「姑娘，息怒息怒！我說的都是實話，一句虛言都沒有，當初我師父就是這麼和說的，我當時也氣得不輕啊。不信，你問莫昀，他可以給我作證！」
然後，少女就瞥見莫昀艱難地點了點頭。
陸時開此時忍不住心裏暗暗啐了一口：師父啊師父，你看你看，非是弟子不孝，誰他娘的聽到這三句「不知」都得氣出魂兒來不可啊啊啊啊！
少女勉強忍住不發作，咬着牙笑道：「好，既然你們都說沒騙我，那我倒想問問，你們這什麼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去尋的人？」
陸時開麻溜地從乾坤百寶袋裏拿出了鎖魂燈：「喏，就是靠它指引方向。我們這一次，就是被它帶這兒來的。」
少女看着那青翠欲滴的蓮花燈，又瞥了陸時開一眼，眸色沉沉：「這東西也是你老祖宗傳下來的？」
陸時開點頭，見她伸手想拿，連忙護住：「姑娘，這東西叫『鎖魂燈』，它可不能給你！我要完成祖訓交代的使命，還得仰仗它呢。」
少女冷聲道：「誰要你的燈，不過想拿來看看罷了。」
她面上雖冷，心裏卻在腹誹：都是他那老祖宗的東西，怎麼自己偏偏對那把劍有奇怪的感覺，而看到鎖魂燈就沒有反應？也不知擱手裏會不會不一樣？
陸時開猶豫了片刻，還是在少女威壓之下將燈遞了過去，然後弱弱地、故作扭捏地說了句：「要還給人家的呦！」
此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但天光大亮尚在前方。
少女面無表情地接過，低頭卻見那鎖魂燈蓮瓣逐漸變白，直至通體只剩了一抹淡淡的碧，燈芯便忽閃一下，整盞燈都亮堂了起來。
這燈除了自己會亮，不用旁人用火去點燃以外，它真的和其他燈具別無二致。雖是靈器不錯，卻也實在沒什麼稀奇之處。
然而，陸時開和莫昀卻驚得不輕。若是不念那「四個字」，他們拿着鎖魂燈時，它是連個屁都沒有的，現下居然願意給這少女當照明的使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少女對這鎖魂燈興趣缺缺，很快就將它還給了陸時開。
「這樣一盞燈也能指路？你們莫不是在說笑吧？」
她本來想着自己對仙劍有別樣的熟悉感，那仙劍主人要這二人尋的人會不會也與她有什麼淵源。不知何故，她總覺得他們要尋的那人於她非常重要。可現在，她開始有點不相信他們說的話了。
陸時開笑嘻嘻道：「那個，想讓它指路，其實是有咒語的。」
少女眉頭輕輕蹙起，冷冷道：「咒語？你倒念來聽聽，讓我瞧瞧你們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陸時開生怕這鎖魂燈沒反應，大聲喊了一句：「擎蒼仙人！」
鎖魂燈這一次倒不似初始那般悲鳴哀嚎，只見它蓮瓣舒展開去，花瓣帶着淡淡光暈仍在那空中形成一支箭，箭頭直指東南方。
「你看，我們沒說謊吧。」
陸時開轉頭卻瞧見那少女面色煞白，眉心深鎖，抱着頭蹲了下來，似是痛苦至極的模樣。
他心頭一跳，驚問道：「喂，你怎麼了？」
可此時少女哪裏還聽得到，她的腦子在聽到這個名字后轟然炸開一般，頭痛欲裂。
「擎蒼仙人……擎蒼……擎蒼……」
她喃喃重複著這名字，耳邊卻似傳來一聲男子的嘆息：阿寧，是人是魔，唯在心而已。邪念生，則人可入魔，心至誠，魔得道成仙，又有何不可？
這聲音空靈飄渺，似是穿越千年時空，又似透過重重魔障迷霧，直擊人心。
她心裏空落落那處似乎填上一些，可她又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抓到的卻只是無盡的虛空。
「師尊，別走……」
少女哭泣著喚出了那個被她遺忘已久的稱呼，而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陸時開推了推她：「喂，你沒事吧？你醒醒啊，醒醒！」
莫昀走過來悄悄道：「你還推她做什麼，天都亮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陸時開瞧見她眼角尚有一滴清淚滑落，心下不忍：「要不，還是等她醒了再走。」
莫昀急了：「你瘋了嗎？這姑娘邪門得很，等她醒了，還不知道又會怎樣。」
說罷，伸手拉他走，陸時開才被他拉出幾步，手中的鎖魂燈便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再走出數丈遠，它就劇烈地震動起來，似是不願他們就此離開。
陸時開停住腳步，盯了鎖魂燈一會兒，若有所思：「鎖魂燈好像在挽留我們……」
還有一些話陸時開沒說出口：剛剛那姑娘拿着鎖魂燈，它就亮。姑娘把它還給他，就不亮了。現在她有事，它這般反應，卻似乎是……在擔心她？
他驚疑不定，問莫昀：「這鎖魂燈該不會是喜歡上這姑娘了吧？」
莫昀本來急着想走，心焦得很，此刻卻被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逗樂了：「你胡說什麼呀！一盞燈還能有性別不成？喜歡上姑娘，你可真是異想天開！」
「那有沒有可能是鎖魂燈里鎖著的那位喜歡她？」
陸時開皺着眉，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