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第一次求人

湖城望着他良久：「寒蘇，這是你第一次求我。也是你第一次求人吧。」

這個兒子，從小到大，智商超群，絕世俊傑，未曾有過任何能力所不及的為難，也未曾有過任何時候放下自己的尊嚴驕傲。想要的，自己去掙取，要保護的，自有百般法子。從來不必也不會開口求誰。

而如今，他拿一切來求瞳瞳留下。

湖寒蘇艱難道：「是。」

湖城說：「寒蘇，你運籌帷幄，天縱英才，能夠預測出未來十年內湖家局勢，可你到底是太年輕了。未來十年內，商界又會冒出多少新勢力？軍政界又會出現什麼樣的權勢變動？湖家的敵人，是否會變得更強大，更複雜？這些事情，不是運算能夠算出來的，你明白嗎？」

湖寒蘇當然明白，可他不能放棄：「我會儘快想辦法——」

湖城搖頭：「你沒有辦法。我也沒有辦法。否則，我不會在自己女兒身上想辦法。商界局勢瞬息萬變，對開始衰敗的湖家而言，軍政界的支持不可或缺，而最快獲得可靠支持的辦法，就是聯姻。」

湖寒蘇咬緊牙齒：「她是您的親生女兒啊！她的幸福難道不比什麼都重要嗎？您怎麼忍心讓她做出這樣的犧牲？您明明知道她是那麼懂事善良的孩子！您明明知道她從來不在外談戀愛！不愛任何人，不眷戀任何人，她都是為了湖家！她早就準備好被犧牲了，可是您怎麼能真的捨得？就這麼讓她去葬送自己一輩子？！」

他問到最後雙目猩紅，幾乎是低吼著。

湖城一動不動，任由他質問。

直到變成一片安靜，湖城才緩緩道：「寒蘇，你運算得這麼細緻，你知不知道，過去三年裏，湖家手下，有多少裁員？有多少人失業？有多少人因此無法養家餬口？又有多少人陪着湖家一起受苦受難？」

湖寒蘇面無表情，古銅邊眼鏡散射出冷光：「那些人和我無關，我只在乎瞳瞳和你們。」

湖城笑了一聲，笑中幾分艱澀唯有自己心知：「你可以不在乎，因為你不是湖家當家人。而我是。在過去三年，湖家解聘了大量員工，其中有一半是已經在湖家手下工作了大半生的老人，他們失去工作之後再也無法找到合適的新工作，有人因此跳樓自殺，有人因此離婚收場，有人甚至連孩子的學費都付不出。寒蘇，他們，對我而言，也是湖家人。」

湖寒蘇面色一僵，反駁道：「不，他們只是湖家的手下人而已，湖家給他們錢和工作，他們為湖家盡心竭力，這是公平的交易而已！湖家不欠他們什麼！您也不必為了他們感到抱歉，更不必為了他們讓自己的女兒去聯姻！」

湖城疲憊的搖搖頭，走到落地窗前，點亮一根雪茄，吞吐雲霧。

「寒蘇，湖家就是由這些人組成的。就像我們的國家，就是由所有工人，教師，醫生，明星，科學家組成的，如果沒有這些人，國將不國，家將不家。倘若湖家繼續衰敗下去，人心散盡，那時候的湖家，還是湖家嗎？」

湖寒蘇攥緊拳頭，緊抿著唇。

「爸···我明白了。繁盛強大，已經不僅僅是湖家自己的事情了，已經變成了湖家的一種責任。我也是湖家的一份子，這個責任我也可以盡，聯姻的事情，換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