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拾荒者的樂園

哈萊斯特，特里克帝國的首都，一座可以被譯為科技之巔的城市。

今天天氣為宜人又舒爽的23攝氏度，高遠的藍天下，幾抹淡雲慵懶的飄著。

極具科技感的摩天大樓建築群被一條條空中高速通道連接，樓上鑲嵌的各色經過改造的燈帶，將造型各異的摩天大樓勾勒出或凌厲或柔和的輪廓。

即使在陽光明媚的白天，燈帶依然可以發出不刺眼又不暗淡的光來點綴，就如同白日里的焰火一樣迷人。

這一棟棟的大樓，就是這座城市的一個個珍寶。

哈萊斯特下城西2區，同樣聳立著一座座「珍寶」。

廢棄的機械垃圾、建築垃圾、生活垃圾被運到這裡等待處理。

這些垃圾山，就是周圍數十萬的拾荒者們的珍寶。

。。。。。。

「臭小子真不知道你是眼神好還是運氣好，十次里有八次能撿到好貨。」

一個裸著上身，腆著啤酒肚的漢子舉著手裡的物件仔細端詳著，時不時還要用像個大號爛草莓一樣的酒糟鼻湊上去聞一聞。

「伊森，你小子行啊。

「我今天要是有你這運氣，我非要去讓那幫小娘皮知道我的綽號不是白叫的。」

說話的黃臉男人頂著蓬雜草一樣的頭髮，咧開的嘴巴里滿口的爛牙，噴出去的口水怕是能飛到一米開外。

被叫作伊森的半大小子上下打量了一遍黃臉男人，笑道：「麻桿叔，你是要捅死人家嗎。」

「哈哈哈哈哈」

「又揭人短」

「短不短不知道，反正細是一定的了。」圍觀的幾個人一邊嘲笑黃臉漢子，一邊不掩飾的看著伊森露出羨慕的眼光。

「今天收穫是不錯，換到了錢，我在老湯普森那買磅『特等』威士忌，給你們解解饞。」

「特等」威士忌是下城西區的底層人民能買得起的最好的一種威士忌。

說是特等，其實除了直白嗆鼻的酒味，喝刀子一樣的口感，迅速上頭的酒勁兒，跟醇厚和層次感完全不沾邊。

但這依然是底層人不可多得的，一种放松和自我麻醉的好貨了。

「還是你小子豪爽，得有一個月沒喝過了，一說我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酒糟鼻漢子用纏著骯髒紗布的手拍了拍伊森的肩膀。

一磅「特等」威士忌，大約能價值伊森要賣的這件垃圾的三分之一。

儘管伊森的心裡在滴血，但是在這種法律被漠視，只有默契形成的規則被遵守的地方，紅眼和鋌而走險還是很常見的。

撿了好東西，要麼藏好了別被看見趕緊賣掉，要麼就見者有份。

伊森從酒糟鼻揮動的的手上聞到了一股股腐爛的臭味。

他撇眼看了看，紗布纏得不牢的地方，滲出了一股膿血。

拾荒者受傷是十分常見的事情，有時鋒利的金屬製品可以輕易割開厚厚的手套，所以很多拾荒者並不在意，但是酒糟鼻這個傷口，看起來有點嚴重了。

「大叔，你這手上的傷別拖著了，趁現在天氣涼爽找個診所處理一下縫幾針，不然過陣子天熱了一感染，你這手就別要了。」伊森趕緊勸道。

「不礙事，也就是你這半大小子沒見過世面。

「想當年西1區的雜碎們想過來搶地盤，我抄著兩把砍刀追了他們三天三夜，身上被砍的像個血葫蘆，現在還不是一點事兒沒有。

「一會你再勻我一口酒，我消消毒。」酒糟鼻漢子拍了拍伊森的頭，

「你小子總帶個帽子幹什麼，怎麼帽子里還放了塊石頭。」

伊森被拍的呲了呲牙。

趕緊躲到了一邊去，邊揉著腦袋邊道：「出生時候腦袋上就帶著個包，戴著帽子自在一些。」

麻桿叔聽了不屑的吐了口痰：「長得好看去找那群小娘皮就能不給錢？在這誰管你長什麼樣，長成一朵花也不如帶著點稀有合金的廢料順眼。」

「麻桿，你怎麼三句話兩句都不離你的小娘皮，我看你早晚死在她們的肚皮上。」周圍幾個拾荒者同伴戲謔道。

麻桿給了他們一個你們懂個屁的眼神。

在眾人的笑罵中，堆滿了各式垃圾的道路漸漸變得寬敞起來。

周圍的拾荒者慢慢變多，儘管看到有些人手中拿著點值錢貨，也並沒有人上去爭搶。

主要是對方的人更多。

眾人很快來到了廢料回收站，回收站並不是這裡唯一的建築。

拾荒者們賣了廢料就能拿到錢，所以這裡就如同一個小集市般，飯館、小酒館、商店、賭場、紅燈區，一應俱全。

沿街的烤肉攤上，攤主正往一塊塊看不出是什麼肉的大串上刷著醬料。

隨著攤主含了一口酒噴到了肉上，一股濃郁的肉香隨著酒精快速的揮發出來。

香氣像一條條小蚯蚓一樣，毫無阻礙的鑽進了賣完廢品的一個個飢腸轆轆的鼻子中。

「太他娘的香了，待會來口肉串，再來口『特等』威士忌，再找個乾爽的地兒好好睡上一覺，城裡有錢人的生活也不過如此了。」酒糟鼻漢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這肉香真是少有的比小娘皮的香味更吸引我的了。」麻桿叔也應和道，「走走走，趕緊去換錢，我這也有兩斤金屬廢料能賣上些價。」

眾人簇擁著今天的金主伊森，走進了廢料回收站寬敞的大廳里。

這座廢料回收站服務著西二區所有的拾荒者，所以建造的格外寬敞。

進入大廳，高高的棚頂上吊著一排排巨大的射燈，將整個空間照耀的比室外更明亮。

大廳里從左往右超過上百個服務台，都有專人對收上來的物品進行鑒定，之後再根據鑒定並稱重的結果給出一個價格。

過程嚴謹而公正，似乎沒聽過什麼拾荒者抱怨拿到的錢比預估的少。

得益於科技的發展，哈萊斯特的各個行業都有各式的機械造物在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如一般家庭內的機器人管家，社會上的各式機器治安官，醫療行業里的機器人主刀醫生，戰場上的機器戰士，機械外骨骼動力裝甲。

這些機械造物被損壞或是到了使用年限之後，會經過初步的回收。

精密的晶元和一些用在特殊部位的貴金屬，以及各式武器，會由特定的勢力來回收。

剩下的部分，就會被扔到西2區的垃圾場。

沒人相信在現在如此高的科技水平下，這些廢棄金屬或複合材料的回收方法還存在技術難點，但在帝國高層的命令下，這種扔到西2區的處理方式已經存在了很久很久。

可以說西2區，就是所有機械殘骸的墳場，如果這些機械曾經有生命的話。

伊森眾人經過短暫的排隊等待，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上午好啊各位，這麼早就來換錢，撿到好貨迫不及待了吧。

「來，拿來我看看。」這個服務台上的工作人員露出了禮貌且公式化的笑容。

他上身穿著整潔的藍色制服，裡邊的白襯衫也把扣子一絲不苟的扣著，手上帶著特製的手套，既不會被弄髒，也有著極強的防護性和柔韌性。

「該死，每次來到這裡我都覺得不自在，回收站搞的像宣傳畫里城裡的銀行一樣。」

麻桿叔回頭看了眼剛被眾人踩臟就馬上被清潔機器人跟著擦乾淨的地面，亮的可以清晰的見到頭頂射燈的反光。

「該死，難怪這麼亮，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隨著眾人撿到的物品被鑒定並回收完畢，伊森作為壓軸，被眾人簇擁到了服務台前。

「伊森，快給他看看，我保證他一年裡也見不到兩次這種好貨。」麻桿叔催促道。

伊森從一圈一圈綁在身後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個磨砂質感的金屬桿，金屬桿是中空的，中間部分因為彎折被擠到了一起，桿上刻著「阿特斯商用3型」的字樣。

工作人員雙手接過了金屬桿，用自己帶著的含有各項複雜功能的微電腦眼鏡仔細的觀察。

時不時揮一揮，沒有絲毫的破風聲，空氣似乎略過了桿身，兩者互不干涉。

接著，金屬桿又經過了高溫噴槍的炙烤，以及彎扭等韌性測試。終於在工作人員嚴肅的表情下，所有測試都停止了。

「這個金屬桿，是你撿到的？」工作人員上下端詳著伊森道。

「是的先生。」伊森被他嚴肅的態度弄的略顯不安，目不斜視的盯著對方回答道，「他們都可以給我作證，當時我們在一起活動。」說完，沖著站在後邊的酒糟鼻漢子等人指了指。

「別緊張先生，我相信你，因為以這個金屬感的珍貴程度，你們從別的渠道得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當然，我沒別的意思。」工作人員笑著解釋道，接著向著眾人重重的伸出了3個手指頭。

「這個金屬桿如果是正常售賣，價值在3金拉爾。」

「我的天呢！」

「老天，你發大財了伊森！」

「我要一車的『特等』威士忌。」

眾人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讚歎聲。

不少人盯著伊森的身影也開始變得火熱和難明了起來。

特里克帝國的常用貨幣為金、銀、銅、鐵拉爾，10鐵拉爾等於1銅拉爾，以此類推。剛才噴香的烤肉串，也才1鐵拉爾一串。

而一個簡單的烤黑麵包，只需要3奈特，這是更小的計量單位，10奈特為1鐵拉爾。

眾人之前預估這個金屬桿也就是在5銅拉爾左右，這已經可以讓他們吃喝不愁1個月了。

3金拉爾，拿到這個錢，可能就可以進到城市裡，永遠脫離拾荒這個行業了。

城市和他們之間，有一道不可能被逾越的鴻溝。

「我說的是正常商業售賣的價格，回收只能給到2銀拉爾，

「因為還彎折了，估計只有1.5個銀拉爾左右，也算是一筆巨款了。」工作人員笑著補充道，臉上有些戲謔一閃而過。

伊森聽到這句話，心裡先是泛起了一陣濃濃的失望，接著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剛剛背起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大山被卸下來的感覺。

「好的各位，那。。。稍等，」工作人員似乎剛要進行下一步程序，但很快被什麼打斷了。

「各位，由於這個物品的價值正如這位所說的，」說著指了指麻桿叔，「真的是一年見不到兩次，而且價值巨大，

「所以我們經理有些問題想跟你們確認一下，並且由他發放這筆錢。」說完站起身，快步從工作台裡邊走了出來。

接著來到伊森眾人面前，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伊森皺起了眉頭，對這個邀請有一種莫名的抵觸。

「走走走，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訛錢，我的酒癮都要壓不住了。」酒糟鼻漢子渾不在意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