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蓄水問題和紙條
人與人之間的價值有區別嗎？
書上說，人的價值在於人的生命及其實踐活動對於社會和個人所具有的作用和意義。
嘴上說的話總是很溫柔，無數聲音告訴人們：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個人只要努力工作為社會作出貢獻，並不斷實現自己的人生意義，那你的人生就是一樣高貴而又價值的
而紙上寫的總是很冷漠：就像人生統計價值，也叫生命統計價值的這個辭彙，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衡量一個人人生的價值。
但是拋開這些以人為絕對中心的定義，計算。拋開『人生』這種人類自我定義之外，人與人的生命價值之間有區別嗎？
事實上並沒有，你在人類社會做出的貢獻，對自己人生意義的追求，放到不同的角度里沒有任何價值。
人與人之間的財富，地位，為社會做了多少貢獻，在自然的比較下並無區別，到頭來都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乞丐的一條命和富豪的一條命沒有任何差異。
但現在，一條奇怪的等式出現在洛牧的腦海中。
一個果子只能增加洛牧十小時的生命，但是對於一個人來說，這是一個人五年的生命力。
「閆老闆，上過學嗎？」
洛牧認真的看著已經快變成一顆樹的閆老闆。
「一個小時候總覺得出題人有病的蓄水問題，你有沒有做過？」
看來應該是義務教育漏網之魚的閆老闆一臉茫然。雖然他的臉上已經很難看出表情。
「一個泳池一邊放水，一邊蓄水，問你多久能放干。」
通過監視器能看到，外面的白霧已經停止噴出。
洛牧走到辦公室門口，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一片縮小的劍型葉子，推開門指著外面的混亂，就像指著黑板。
「假設，外面這群大部分是中年往上的人平均下來每人還有四十年的壽命，而且不計算他們生命力因為衰老而縮減。」
「不到一千人就算成一千人，那就是還有四萬年的生命！這是你水池蓄滿水的狀態。」
「那我放水的速度是多少呢？」
洛牧摸了摸西裝的內袋，掏出一把種子朝門外撒了出去。瞬間各式的植物出現在了賭池中。
綠蘿，鳳尾蘭，蘇鐵……各式植物以一種更為狂猛的姿態席捲場內正在不停抽取的綠色藤蔓。
相比起屋內的連接處，屋外的藤蔓明顯脆弱很多，洛牧的植物可以輕易將其切斷。但切斷後，立刻就會有新的藤蔓生出。
因此洛牧操縱所有植物，依次扎進藤蔓之中，但不破壞。
隨即，收容開始！
在人形態下，洛牧汲取能量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對於果子這種無主的成品能量，大概能達到每秒填充八十個小時的倒計時。
瞬間，在閆老闆驚恐的眼神中，賭池中間的樹上就有八個果子瞬間消失。
「我放水的速度是每秒四十年！」
「四萬除以四十再除以六十等於多少呢？」
洛牧轉回頭，笑眯眯的看著閆老闆已經流不出冷汗的樹皮臉。
「答案是，十七分鐘！」
在洛牧揭曉答案時，又有數十枚果子消失。
「你不能這樣！」
「唔…唔！」
可能是已經快變成了一棵樹的原因。閆老闆此時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鋸木頭一樣，讓洛牧不得不堵住他的嘴。
但是從那對已經努力瞪大到快要爆出來的小眼睛中，
洛牧能讀懂他的意思。
「外面的人，我又不認識，他們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只要護住他就好了。」
洛牧又順手斬斷了一根想要靠近柳承業的藤蔓。
「而且你不要用那種看壞人的眼神看我！」
「我可沒說要把他們的生命力全部抽完。」
洛牧操縱者幾片葉子懸在身旁，擺出了一個沒蓋的方框。
「我剛才說的四萬年，只是說你水池蓄滿水的狀態！」
洛牧操縱者另一片葉子給方框蓋上，表示蓄滿。
「但是，你水池一開始可是空的，你要往進蓄水才行。」
洛牧把上面的葉片向下挪，挪到了靠近底邊的位置。
「你有沒有注意到，果子的生成是需要時間的，但是我放水是不停的！也就是說，我放水的速度比你蓄水更快！」
「即使算上你這顆種子內原本就收集了不少了能量。」
上方的葉片又抬高了一節。
「但在很快到來的某一個時點，你的池子會處在沒有水的狀態！」
葉片不斷向下，直到與底邊的葉片重合。
「那就是你死的瞬間！」
看著閆老闆努力表現出驚恐的小眼睛，洛牧轉身拍了拍組成水池圖案的葉片，對這次PPT演示很滿意。
纏在閆老闆手上的藤蔓短暫鬆開，洛牧從閆老闆的手腕上取下一塊錶盤已經被壓碎的金錶。
洛牧抖了抖金錶，把上邊卡住錶針運轉的碎片甩下去。隨即又把旁邊的一條藤蔓變細，變細到可以帶上表的程度。
洛牧細緻的為綠蘿帶上金錶，調好時間，隨後，綠蘿輕垂到閆老闆的耳旁。
滴答
滴答
滴答
閆老闆知道，這是死亡向自己大踏步走來的聲音!
他想要求饒，可嘴被封上，而青年已從自己的視線範圍內走開，他連擠眉弄眼的機會都沒有。
辦公室內很安靜，除了耳邊的滴答聲，似乎還有人在用紙筆寫著什麼的沙沙聲音。
等待著終結到來的人，不知道自己該祈禱這塊表不要停，還是希望它立刻停下！
時間不受人的意志轉移，但手錶可以。
轉動的錶針此時回到了計算好的位置。
「時間到了。」
利刃隨之而落！
洛牧想，自己應該也算完成了閆老闆的一個願望。
看著閆老闆最後一次裂成兩半的腦殼，洛牧如是說：
「至少你的左臉以後可以笑得很好看。」
——-——
二十分鐘后，來自金陵警局的警員將富麗館圍得水泄不通，前台和接待全部被控制起來。
而羅倩和其帶領的對策幹員此時已經乘坐電梯來到了樓下的賭場。
在確認了門口的十幾個人只是昏迷沒有生命危險后，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剛進門時，放眼望去一堆枯黃色的枝條當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具『屍體』，著實將幾人嚇的夠嗆。
「你管這叫聚眾賭博？！」
這是王磊推開門后說的第一句話。
「就是因為發現不只是聚眾賭博才把我們喊過來的！」
羅倩拿起一根藤蔓仔細觀察，類似的藤蔓在他們之前抓捕的幾個人和昨天晚上找到的那具屍體上都發現過。
想起昨天晚上那具屍體，和羅茜給自己想的解釋羅倩就一陣頭痛。
羅倩給局裡的解釋是自己妹妹覺醒能力后，壓制了對方的能量，對方因能量不足自我消化，被體內的植物抽干。
在洛牧這個只有她知道的場外角色無法出現的時，羅茜的這個解釋屬於大功一件!
在這件事的作用下，羅茜的那場『惡作劇』被迅速的蓋了過去，甚至他們小組還受到了表揚！
而且幾個研究所的老教授在李教授的介紹下對於羅茜的能力和科研水平大加讚賞！
過兩天入職手續辦下來以及背景審查結束后，羅茜就能正式成為一名研究員兼對策幹員。
「茜茜你怎麼看？」為了讓妹妹快速融入隊伍，羅倩特意問道。
作為新加入的成員，羅茜也參加了這次行動。
羅茜避開周圍的枝條和地上的人，四周環顧了一圈。
「看這些穿著工作人員服飾的人倒下的朝向，應該在那邊有出口或者安全屋之類的設施。」
說完，羅茜便朝著一個方向徑直走去，羅倩幾人見狀連忙跟上。
在走了一段距離后，一股刺鼻的氣味就衝進了所有人的鼻腔
而當幾人終於找到氣味源頭時，第一次見到這種畫面的兩名較年輕幹員直接一陣乾嘔。
原本應該是暗黃色的實木地板上紅，白，綠各色液體混雜在一起，而一個整顆頭被劈成兩半，身上連著數根枯萎藤蔓的死胖子靠在辦公桌上。
羅倩小心的繞過死胖子和他的各類組織液，來到了房間的側面。看著眼前這堵半球形但是中間空了一塊的牆壁。
牆壁上的紋路讓羅倩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在哪看到過。
「羅隊，這有張紙條！」
王磊在辦公桌上有了發現。
聽到紙條羅倩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王磊遞過紙條。
紙條的內容和昨天晚上在那具屍體旁找到的紙條大相徑庭：
姓名：閆德輝
職位：組織供貨人之一
能力：食人花x2
……
落款是【一個路過的樂子人】
從字跡到格式再到落款，和昨天找到的那張紙條一模一樣，從死者姓名，能力再到目標分析都寫的一清二楚。
其中鼎元集團和原初之種兩個詞引起了羅倩的注意。
原初之種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鼎元集團目前是對策部門的重點調查對象。
在他們突襲鼎元大廈之前，鼎元集團的董事長溫書遠就被發現在家中被無數藤蔓貫穿而死，死狀及其凄慘。
且不止是溫書遠。最近兩年內和鼎元集團走的很近的幾個大企業負責人，前段時間也相繼死在了家中。
而在鼎元大廈和其他幾個企業的辦公場所和負責人居所，都找了和一個不知名組織暗中聯繫的證據。
目前對策部門掌握的信息只有這個組織在暗中收集人類生命力，是多起失蹤案件和離奇死亡案件的幕後兇手，組織的具體目的仍在調查當中。
同時組織在暗中流通一種果實狀的物品，果實除讓人亢奮外具體作用不明。
而現在紙條上的信息表示，組織收集生命力時為了供給給這個所謂的原初之種，且原初之種不止一個。
羅倩看著紙條和空了一塊的牆壁，恨得有些牙痒痒。
不出意外的話，原初之種原本應該放在這個半球狀牆壁的中心空洞里。
但是現在被某個混蛋拿走了！
羅倩現在只是後悔昨天沒有把洛牧一槍給崩了！
思考了一早上之後，羅倩終於意識到昨天自己讓洛牧給唬住了。
自己妹妹會被抓住判刑的關鍵在於大家不知道有洛牧這個真正壞人的存在。
只要自己昨天把主犯洛牧抓住，到時候再給自己妹妹按個被脅迫作案的由頭就行。
這樣自己不但能抓住這個縱容妹妹離家出走六年的混蛋，而且自己依然能和妹妹在一起，嘿嘿。
但是現在，他又來給自己添亂！
羅倩強行忽略了洛牧留下的信息。
打電話報警有人聚眾賭博就算了！現在留下一張紙條后，留下一千來號暈倒的賭客，帶走了關鍵的證據！
什麼敬佩我們的勇氣！你就這麼敬佩的嗎？
羅倩在心裡痛罵洛牧。
而除了面無表情的羅茜之外，其他五名隊員，看著自家隊長拿到紙條后迅速變差的臉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羅隊，我們現在……」
「叫搜證和醫療的人來！」
「把紙條上的信息抱上去！」
羅倩溢滿怒氣的命令讓幾人噤若寒蟬。
只有王磊頭鐵的上前：「羅隊，那留紙條的……」
「報上去！」
「備註寫上！一個目無法紀，肆意妄為的不知名能力者！希望重點關注！」
「是！」
——-——
「阿嚏！」
這次洛牧很確信自己不是感冒，應該是某個脾氣暴躁的妹控隊長看到了自己留下的紙條。
洛牧覺得自己已經很厚道了，幫他們搗毀了一個組織據點不說，還留下了組織信息幫助他們調查。
所以自己小小的拿一顆種子也是很合理的。
「洛少爺，我這進去睡一覺什麼都沒幹就出來了，您帶我來是圖什麼？」
柳承業又在開著車。
看著一旁的白貓，柳承業臉上仍然帶著剛睡醒的懵逼。
「開車啊，不然呢？」
洛牧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柳承業。
「我人形態很累的。」
「而且這不是順便帶你擴展下業務範圍。」洛牧伸出尾巴指著後座的兩大包金條和現金。
「就當還你買種子的錢了。」
柳承業頓時無語，本身自己是抱著還昨天恩情來的想法來幫忙的，結果一上午自己就完成了自己一年的業績。
見柳承業不打算對此發表意見，洛牧又把頭埋回爪子里，同時操縱那麼多植物，即使對人形態來說負擔也有些大，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過總的來說這一趟下來還是賺了不少。
畢竟是原初之種吸收的一千人份的生命力，即使因為大撒植物種子耗費不少，但依然讓洛牧的倒計時漲了二十天。
還有一個月的倒計時，目前就沒有那麼緊迫了。
至於賭客們損失的生命力嘛，就當是他們違法亂紀的處罰吧。
不過在記憶讀取方面，這次收穫不大。
人形態下洛牧的記憶讀取能力有著相當大的強化，能看到一個人近兩三年的記憶。
不過可能是因為腦子被劈成兩半好幾次，又有大半腦袋都變成了木頭的原因，洛牧讀取的記憶大多是殘缺的碎片。
而且在關於組織記憶的碎片里，除了他是兩年前加入的組織，其他記憶在短暫的畫面后都迅速變成了空白。
關於他說的組織限制他們外泄信息的手段應該是真的。之前的韓昊可能是因為貓形態只能讀到近期記憶的原因，沒有碰到組織的核心信息。
而他之前提到的所謂祭司的記憶碎片，以及原初之種最後要去做什麼的記憶，都是空空如也。
排除掉無用的信息和空白后，洛牧唯一重要收穫是一份供貨名單，這上面記錄著二十幾個名字。
其中幾個洛牧在新聞上見過，都是附近城市的大企業家。但是關於這些人之前有什麼聯繫，以及原初之種最後要去做什麼洛牧沒有頭緒。
洛牧想要徹底結束生命倒計時的線索斷在了這裡。
不過，對於這件事洛牧並不擔心，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就能知道調查的方向，這個方法韓昊之前也用過。
此時，老媽的另一條教誨在腦海中響起：一個優秀騙局的完成，往往在別人認為騙局結束的時候。
他的方法可比韓昊高級的多。
……
回到地面，重新有了信號之後，羅茜看著手機上發來的信息，刻意落後了眾人兩步。
瞄了一眼在人群中發號施令的姐姐，羅茜迅速回復的同時嘴角挑起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笑容。
她從來沒有想過除了研究生物，還有如此有趣的事。
…
而在另一邊，洛牧看著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熟悉的頭像后回復只有兩個字：
收到。
——-——
傍晚，金陵市郊外的一棟荒廢別墅。
一個穿著黑色兜帽的人從天空落下，身後的巨大綠色羽翼帶起大片塵土。
咚
咚
兜帽人上前輕扣房門，隨後退到屋前的空地佇立。
……
片刻之後，幾條綠色的枝條從他周圍的地面無聲鑽出，拽住兜帽人的小腿後向地面拖拽。
兜帽人沒有反抗，收起羽翼，任由枝條拖著他融入地面。
……
地面之下，一條甬道逐漸隨著泥土的消失而出現。
兜帽人向前邁步，而甬道旁的燈台上，翠綠與猩紅纏繞的火焰逐個亮起。
甬道盡頭，窄小的空間迅速拓寬，平整的石壁洞穴中，一個巨大的石台立於中心。石台周圍，無數扭曲紋路延伸而出，覆蓋了整個洞穴。
一個穿著紅色兜帽的身影立於石台中央，嘴裡念著含糊不清的囈語。
羽翼兜帽人走上前，單膝跪地。
「富麗館的據點已被摧毀，主事人死亡，原初之種遺失！」
紅兜帽沒有轉頭，兜帽下傳來如機械般聽不出感情的聲音。
「是被對策部門發現的嗎？」
「暫不清楚，富麗館周圍警戒人員太多，屬下不好近處探查，」
「無妨。」揮揮手，「原初之種的數量已經足夠，現在只是為了有備無患。」
「不管是誰拿到了原初之種，短時間內也搞不清楚用途，不會打亂我們的計劃。」
兜帽人點頭應下，然後繼續問道：「那金陵這邊的布置是否還要繼續?」
「一切活動都停止，不要節外生枝！」
「那像富麗館主事這一級別的從者？」
「全部處理掉，直接發動他們身上的種子，我們的計劃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一絲一毫的泄露可能都不許出現！」
「一切為了吾主！」
「一切為了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