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懂得欺詐的惡孽

雷克斯眼前一黑，再次睜眼時，已經回到了教堂的懺悔室內。

阿道夫神父慈祥的聲音從小窗的另一邊傳來：「這次斬削惡孽也多虧你了，雷。」

雷克斯擦了把並不存在的汗，裝作很虛弱的樣子：「教父，這次惡孽之夢裡為了幫你幹掉那個『石油史萊姆』，我流的血少說也有，你可得補償我一下。」

「當然，主從不會對他的僕人吝嗇賞賜。」

「好，400克聖銀，1升純化聖水，再來本瓦萊莉亞修女親手抄寫的聖經好了。」

「當然，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你真大方，神父，說到這我想起來一件事，關於惡孽之夢的。」雷克斯一副十分神秘的樣子，用悄咪咪的語氣對小窗后的神父說道。

伴隨雷克斯的聲音越來越小，神父不得不將耳朵靠近小窗，以方便聽清雷克斯接下來說的話。

「也沒什麼……就是……」

轟！雷克斯的拳頭猛然砸碎了小窗，狠狠的鑿在神父的頭上，被他夾在手指中間的荊棘十字架只有一小節露在外面，剩下的部分全在雷克斯的怪力下被釘進了神父的太陽穴里。

比方才更為濃稠的黑色液體從傷口處流出，不等沿著傷口滑落就被十字架吃干抹凈，神父發出慘烈的嚎叫聲，其中蘊含的強烈痛苦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掀開擋住陽光的簾幕，雷克斯一邊走出懺悔室，一邊撣了撣衣領和袖口上沾染的木屑，看著在痛苦中不斷掙扎將木製的懺悔室撞的稀巴爛的神父，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過了好一會兒，耗盡體力的神父停止掙扎，虛弱的躺在地板上，牧師服皺成一團，顯得無比狼狽。

感受著體內的力量被不斷抽取，阿道夫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惡孽之夢，聖教團牧師用來洗刷負面能量的地方，每次從惡孽之夢回歸，無論被帶到夢境中的物品變成什麼樣，回歸現實后都回復如初。」

雷克斯重新從兜里掏出剛才被熄滅的雪茄，叼在嘴裡點燃，吸了一口后，吐出黑色的煙霧，其中還夾雜著點點火星。

「你其實挺聰明的，提前將力量分成兩份，一份用來送死，減少我的警惕度，另一份用來屏蔽和修復教堂，讓我誤以為自己經脫離惡孽之夢回到現實，差點就被你騙了，可惜，我抽的那根雪茄里卷著惡魔的骨角粉末，在木頭上留下煙坑后，上面就保留著惡魔的力量，你能把教堂恢復成原樣，卻恢復不了那個煙坑。」

「我不知道你從哪學來的術法，但僅憑你自己終究是無法影響同源上位的力量。」

阿道夫神父模樣的惡孽一臉難以置信：「你…你一個上帝信徒用惡魔骨粉捲煙？！」

雷克斯再次抽了一口雪茄，吐出的黑色煙霧帶著一股子硫磺味兒噴在惡孽的臉上：「這還算事？我家裡還有蛇剎泡的酒呢，想嘗嘗不？勁兒賊大，那方子是一個活了幾世紀的女巫教我的，延年益壽，一杯提神醒腦，兩杯永不疲勞。」

聽完雷克斯的話，惡孽雙目無神的躺在地上，到現在他依然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敗在了一根煙上，這比直接殺了他更加諷刺。

雷克斯伸手將像吃完星球杯后還在用舌頭去舔舐塑料杯的小孩一樣的十字架拔了出來，一邊用手指輕輕安撫著因為沒吃完飯就被拉下餐桌的十字架，一邊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告訴我，你一個由純粹負面能量形成的惡孽是怎麼學會遮蔽聖言的法術的。

」

惡孽開始還因為雷克斯拔出十字架放了自己一馬而疑惑，聽到雷克斯的問題后，卻開始開懷大笑。

不是形容詞，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開懷大笑」，胸腔的肋骨都因為笑聲而不斷崩裂，尖銳骨碴穿透牧師服暴露在空氣中。

作為他力量源泉的黑色液體已經被十字架吸收的所剩無幾了，所以，哪怕傷口如此之大，也沒有多餘的黑液流出來。

惡孽一臉戲謔的看著雷克斯，似乎在疑惑『你怎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雷克斯沒有發怒，依然用溫和的可以讓貓咪睡著的語氣說道：「惡孽是由於牧師們在信徒懺悔過程中過度吸收信徒體內的負面能量卻無法排解而形成的，連最低級的惡魔都不算，有智慧卻沒有真名，更沒有能夠遮蔽聖言的天生法術，你學會了詭計，學會了幻術，是誰教你的？或者說你是從哪學的？」

「告訴你了，你能放過我？」

「我實在懶得跟你掰扯什麼正邪不兩立，所以答案是不能。」

「那就結了，橫豎都要消散一空，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能讓一個聖徒惱火，這是多少惡魔都做不到的事情，雷，雷克斯，雷克斯?特瑞納索瑞斯，本來我還因為敗在一根雪茄上而失落，但是現在我無比的高興，你猜到死都猜不出這背後的答案，哈哈哈……」

雷克斯承認，自己確實被這猖狂的笑聲所影響，現在已經有點氣憤了，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紳士，一個正義的聖徒，他決定不罵髒話，不動用暴力手段，而是用自己的『愛』去感化這隻不知死活的…惡孽。

所以他趁著惡孽張嘴大笑時飛速從兜里掏出一根拇指粗細的玻璃試管，連試管口的橡木塞子都沒有拔掉，便直接將試管扔進了惡孽的嘴裡。

隨後猛地一拳打在了惡孽下巴上，下牙與上牙在磕碰間把試管咬碎，流淌在試管內的晶瑩液體灑在了惡孽的口腔里，剛才還在猖狂大笑的惡孽頓時發出了無比凄厲的慘叫，那是在十字架抽取黑色液體時都未曾產生的痛苦。

雷克斯有力的左手狠狠扣在惡孽嘴上，強行將其閉合，黑色的皮手套把它的頭骨都捏的微微變形，慘叫聲戛然而止，只能聽見『密不透風』的手套下傳出「唔嗯唔嗯」的低悶聲。

就像在撫摸一隻不聽話的寵物，雷克斯用給小狗解釋狗糧成分的語氣介紹起那支試管里的液體：「稀釋過的聖水，進入惡孽之夢前從教堂門口的鷹嘴獸那接的，用來對付惡魔差點，事實上摻了那麼多雨水，它連你這種無比虛弱的惡孽都消滅不了。」

「但是，正因為殺傷力不夠，它才能不斷的腐蝕你的氣管和內臟，而不是直接殺死你，比烈火灼燒還痛苦十倍的感覺舒服嘛？別擔心，我兜里還有好幾管呢，全都用來招待你。」

惡孽此時只求一死，它恨不得掐死半分鐘前的自己，為什麼要嘲諷一個用惡魔骨角磨粉捲煙的瘋子！尤其是自己的命就握在那個瘋子手裡！

它想開口求饒，卻因為這副偽造軀體的聲帶被腐蝕而無法說出一段連成句子的話。

雷克斯看著惡孽胸口的傷口處不斷向外冒著稀薄的黑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那是流入惡孽胸腔內的稀釋聖水腐蝕內臟產生的負面能量蒸汽，想必此時的惡孽先生也很享受辣入肺腑的爽快感覺，所以雷克斯又掏出一根裝滿稀釋聖水的試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惡孽先生的嘴裡。

如此往複三回，外表是阿道夫的惡孽已經完全虛脫了，能讓一個從出生到死亡都在沉迷殺戮、**的怪物產生這種感覺，足以見證這刑罰的可怕，如果給折磨惡魔定一個學位等級的話，雷克斯這番行為絕對是博士後學位出站，專門負責折磨靈魂的惡魔見了他都得跪在地上叫大哥，說不準還要學兩手回去教教地獄里的同僚。

看見自己的感化初見成效，惡孽的瞳孔已經開始發散，雷克斯滿意的點點頭，伏在惡孽的耳邊，念出了一段晦澀難懂的語言將它腦子裡的記憶全部抽出，隨後左手中冒出濃郁的聖光，直接將惡孽凈化成了一團飛灰。

這回惡孽才算得上徹底死亡，完成任務的雷克斯卻沒有著急返回現實，而是在腦子裡查閱著這隻奇特惡孽從誕生以來的記憶。

那是一大堆無法拼湊的碎片，惡孽這東西雖然是少見的天生智慧種，但它完全沒有人生經歷這種東西可言，所謂的智慧都是從形成它的負面能量的主人那裡繼承的記憶碎片所拼湊成的。

一隻惡孽有多聰明完全取決於為他提供負面能量的人有多少陰暗心思，它吸收的負面思想越多就越強大、越奸詐。所以哪怕惡孽的殺傷力還沒有一隻地獄小惡魔強，教會也絕不允許這玩意活著走出惡孽之夢，沒人願意被一個精通陰謀詭計的謀划者惦記，包括教會。

翻查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些記憶梳理完，雷克斯不禁嘖了一聲，他的教父阿道夫是個好神父，兩個月的功夫就開解了如此多的信徒，以至於這些記憶碎片的來源太過駁雜，不光是小鎮本地的人，還有專門來這裡懺悔的外地人。

估計短時間內無法從這些碎片中提取到什麼有用信息了，他決定回去后慢慢查，凡有所行，必有所蹤，能悄無聲息的教導一隻惡孽學會幻術和阻礙聖言的法術，背後的東西一定不簡單，他就不信揪不出這東西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