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真是乖

「姐姐沒有丹田，是如何聚集的靈力？」嬴尋止笑嘻嘻地向前壓身，勾頭問她。

這是試探，明晃晃的試探。

雲綺月看得分明，卻也不甚在乎：「我有一個師父。」

這是真話。

前世，古武界第一劍明天則，破例收她這個古醫界的小丫頭——父母早亡、無權無勢的小丫頭——做唯一的親傳弟子。師父終年帶著白底金紋的面具，喜歡穿白衣。無人見過其真容。他話不多，但對她很好。

她因此學了古武，學會了凝聚內力。

內力和靈力當然不是同一種東西，內力在靈力面前，簡直就是汽車和坦克的關係。但二者居然有著相通之處，她憑藉著那些知識融會貫通，成功聚集起了靈氣，凝結成靈力。這讓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師父在她死去八年前便神秘消失了，從此以後，她便成了古武界那最快的劍，憑藉一身武功和過人的醫術天賦，年僅十六歲就成了雲家萬人之上的家主。如果說，古醫世家雲家家主雲綺月死前有什麼遺憾的話，那便是自己消失不見的師父。

想起師父，雲綺月輕輕嘆了口氣。

她記得師父喜歡木蘭花，她記得師父喜歡吃甜，她記得師父喜歡拿摺扇敲敲她的頭，她記得她練武受傷時師父溫柔地給她上藥，她記得她屢次想要見見師父的真容時師父含笑而無奈地拍拍她的頭，喊著她的小名說：「昭昭，你總有一天會見到的。」

可是這總有一天也成了完成不了的約定。在那個世界里，她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可能再見師父一面。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彷彿就在她耳邊，溫柔繾綣至極：「月，不要難過。」

雲綺月猛地停住了步子。

是誰？

嬴尋止被她嚇到了，也停了下來：「……姐姐？」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月，第一縷靈氣進到你體內到時候，我就可以和你進行靈魂交流了，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緒。你也可以跟我說話，隨時隨地都可以。」語氣里隱含興奮和雀躍。

是華影。

蛇鐲能夠受到靈氣的影響，那麼華影和這個世界也許有著很大的關係？

那麼，她呢？

嬴尋止見雲綺月突然停住，神情從悲傷到警惕、再到疑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姐姐，怎麼了？」

雲綺月搖搖頭：「算了，沒什麼。」又邁開了步子。

「華影，你之前說等我修為上升便可把空間利用起來？」雲綺月定了定神，嘗試著在識海中問道。

「是的。」交流成功。

「指的是我的靈力修為?」

「是的。而且，如果你足夠強大，就可以利用我的能力穿越不同的時空，回到你原來的世界。」

靈力修為足夠強大，就可以穿越時空！

看來蛇鐲和靈野大陸的關係，真是千絲萬縷。但是，從原主的記憶來看，她沒發現任何有關蛇鐲的記載。擁有器靈的空間器，可不多見，但是為什麼會毫無消息呢？

還沒來得及多想，遠處隱隱傳來了馬蹄聲。

抬眼望去，竟是東源哲和柳涵意一行人。

雲綺月微愣，下意識地望向嬴尋止。

這些人不該早就走了嗎？

嬴尋止笑嘻嘻地湊到雲綺月面前來，眼睛亮亮的：「姐姐，我乾的，有獎勵嗎？」

雲綺月：「……」

遠處，只聽得到一個隨從模樣的人唯唯諾諾地道：「殿下，咱們該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東源哲怒吼道：「閉嘴！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打牆這種事情？！」

雲綺月挑眉。

嬴尋止冷笑。這可不就有了嗎？

「姐姐，想看更好玩的嗎？」少年的眼裡藏著壞。

雲綺月笑笑，靠著一棵樹，微微眯眼，神態很是愜意悠閑：「好啊。」

嬴尋止笑意更勝。

他抬手，暗紅的靈力緩緩凝聚、浮起，一共四十八道，比閃電還快，猛地飛出，切斷了這群人的馬的蹄子，斷口處平滑利落。

一陣驚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有的憤怒，有的驚恐，剩下的只有十二匹馬的哀嚎聲。馬上的人全跌盡了泥里，華麗的錦袍不過眨眼間便看不出了本色，狼狽不堪。

柳涵意叫得最大聲。她眼睛瞪得老大，嚇得花容失色：「是誰在那兒裝神弄鬼？！！」

東源哲畢竟是皇子，有幾分自制力。他按捺住怒意和恐懼，抬頭往往四周，高聲說道：「不知閣下是哪位尊者？若是本殿下無意之中與閣下有了過節，還請說清楚，也好讓我有個補償的機會。如此作為，恐怕不能稱作君子吧？」

四下里除了風和哀嚎之外悄然無聲，好似在嘲弄東源哲。他恨恨地攥緊了拳頭，頭上青筋凸起。

攻擊他的人狡猾詭譎、藏形匿影。更重要的是，十分強大，他根本連一丁點兒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卻又不傷他性命，只是捉弄般地讓他摔下馬。這便更可恨了！

嬴尋止輕笑，眉眼彎起像只狐狸。

他和雲綺月站立的地方離得遠，又有層層綠葉掩抑，根本叫人難以發現。

嬴尋止滿意地收回手。他可還記得，姐姐跟靈霄雀鳥說，東源哲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這才沒一刀斬了那狗東西的頸子的。他真是個乖孩子。

「姐姐，他們好慘，只能走回皇城了。」嬴尋止很是「同情」地指著遠處的一番兵荒馬亂，好看的眉毛憂愁地皺了起來。

雲綺月笑意不改，卻是猛地換了個話題：「尋止，你恢復得真好。」

受了那樣的傷，不死都是萬幸。更何況還有那樣詭異麻煩的毒，就算不死，也應當功力盡失、時常嘔血才是。

可嬴尋止，不過休息了一個晚上，剛遇到東源哲一行人時，靈力運用還不算靈活，這才多久，便已經活蹦亂跳了，手中的靈力好似不要錢似的往外輸出，這該是中毒的樣子？

她可不記得她給這小孩解過毒。畢竟，沒有藥材，也沒有金針。

當然，雲綺月也更不可能懷疑自己的醫術。這小鬼不久前的確快死了。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嬴尋止的身份背景複雜得很。

「姐姐醫術高明，多虧了姐姐我才能恢復得這麼快。」嬴尋止毫不吝嗇地誇獎。

謊話連篇。

她真是撿了個小怪物。

雲綺月並不在意，只是笑笑：「走吧。」

嬴尋止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有，這很公平。

再說了，她怕什麼？嬴尋止又能從她這個沒有丹田的人身上得到什麼呢？

嬴尋止點點頭，拿出了兩張符紙，紙質粗糙，符也畫得隨意無比。他邀功一般地舉到雲綺月面前，身後似乎有尾巴在晃啊晃：「姐姐，咱們飛吧。這還有隱身功能哦，不會被看見的。」

雲綺月：「……」

這小孩，花樣還挺多。

「那行，教我用。」

遠處的哀嚎聲和怒罵聲，被二人遠遠拋到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