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不原諒

柳娥向前走了幾步，神色溫婉賢淑得很：「綺月，什麼堂小姐不堂小姐的，這可是你親大伯的女兒，一家人說這些豈不是生分了？」

柳娥，柳家家主柳川一母同胞的親生妹子。年輕時候的柳娥雖說出生名門，天賦卻不怎麼樣，在皇城一眾同齡人中根本排不上名號，容貌也只能稱得上一聲端莊，除了家世外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但也因為家世，柳娥年少時便認識了雲家二少爺雲生海，對雲生海一片痴心暗許，奈何抵不過皇帝的一紙賜婚書，不能與雲生海齊眉案舉，竟是寧願拉下身份做妾。

季嫣死後，雲生海眼瞧著柳娥的同胞哥哥成了柳家家主，自然而然的也就讓柳娥成了自己的正室。

這個繼母最會做的，就是表面上裝得賢淑大方、端雅矜持，可實際上卻是想著法子可勁地磋磨雲綺月。

就連一開始慧玉要給雲綺月下的那種毒，也是來自柳娥。那毒惡毒無比，能讓人一點一點地變得痴傻起來。只不過慧玉背後還有人，柳娥的毒沒用上。但這並不代表，柳娥就是什麼好人。

只因為當年季嫣是東源皇城那顆最耀眼的明珠，只因為有了季嫣的存在她只能夠當妾。只因為嫉妒，就要毀掉一個孩子，讓她以一個傻子的身份活在世上，以此來滿足自己因為嫉妒而扭曲的心。

雲綺月冷笑，把尋止拉到自己身旁來坐下，安撫似的拍拍孩子的頭，沏了杯茶，看向柳娥，聲音冷而緩：「一家人，進門就要毀我屋子？」

這雲家主母還真是好一朵絕世白蓮花。

來的時機怎麼也這麼巧妙。

柳娥一噎。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充滿疑竇：真奇怪，這雲綺月怎麼失蹤了一趟回來，性子變得這麼沖了？

從前不是很能忍嗎？

但當著周圍這麼多人，還都是大房的，柳娥自然不能發作，只勉強笑笑：「你堂姐只是突然聽聞慧玉的死訊，心中焦急不已罷了，有些話想來問問你。你一貫溫婉明事理，想必是能原諒你堂姐的吧？」

慧玉？這和慧玉有什麼關係？雲綺月皺了皺眉，突然想了起來，慧玉在來清水居之前，曾是雲如蔓的丫鬟，如今慧玉死了，估計雲如蔓是不太在乎的，但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要到這清水居來點野蠻的行動顯顯自己的威風。

事實也的確如此。雲如蔓前兩日跟著她外祖去皇城之外玩了一圈，昨日才回來就聽說慧玉死了，不由得大怒，覺得自己的狗怎麼能叫別人殺去了？那可不是打自己的臉？就算是從前的狗也不行！然而一時又找不到兇手，胸中鬱氣橫生，逮著雲綺月就要亂咬。

雲如蔓委屈地喊一聲：「二嬸。」她哪裡稀罕一個廢物的原諒？小廢物也配？

柳娥狠狠剜她一眼，又貌似溫溫柔柔地看向雲綺月。

雲綺月眸光更冷：「不原諒。少了個丫鬟不該去報官？帶這麼多人來想做什麼？」真好笑，「溫婉明事理」？柳娥還真是會說話啊，這麼一來，雲綺月如果不原諒，豈不就是心胸狹隘了？也虧得原主忍氣吞聲了這麼些年。

柳娥的笑僵在了臉上。

雲如蔓頓時覺得自己的臉面被人放在了地上踩，氣得大罵：「你個小廢物算什麼東西！本小姐需要你原諒？！」上來又要動手，被柳娥一個瞪眼悻悻地收了手。

少女慵懶地半靠在椅子上，懶懶地瞧了她們一眼，又很不耐煩地移開眼睛，嘬了口茶。姿態之中竟隱含著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從容和默然。

偏偏是雲綺月看過來的那樣短暫的一眼，竟叫柳娥怔愣了一下，渾身發寒。那一眼裡，似乎暗含著洶湧的殺氣和無窮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