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小男人

高井走後，裴文忠像被抽了靈魂的皮囊，癱在地上，半晌沒有反應，夫人偎依在旁邊一手摟着兩個孩子，一手扶著裴文忠，生怕他一衝動做什麼傻事。

過了半天，他把老婆和孩子扶起來，默默的走到廚房，準備生火做飯，無論如何，還要活下去，也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機會看到這些強盜的最終報應，他堅信邪不壓正，遲早有一天這些人會不得好果。

吃完飯，和老婆一起收拾好。

「我們帶點東西去老師家看看」

裴文忠一手抱着孩子，牽着另一個孩子對夫人說。

到了老師家，大門緊閉，四合院的鄰居告訴他們，三天前一輛日本車子把兩口子帶走了，臨走時就帶了兩個箱子...

裴文忠茫然的往前走，老婆帶着孩子緊緊的跟在後面，不知不覺的竟然走到了楊教授家樓下，楊健先生原是地研所古生物處野外工作隊的負責人，後來把裴文忠帶教出師就將周口店的野外發掘交由裴負責，自己又帶人去內蒙發掘現場…常年在外，又擔任燕京大學和清華大學客作教授，所以就在燕京大學旁邊的教授公寓租賃了這套房子，一來方便上課，二來不影響家人。這次因為本身接觸化石不多，再加上他在德國和瑞典的兩位老師干預下免除了牢獄之災。

裴文忠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人回應，正在想是不是又外出了，隔壁公寓的鄰居探出頭，打開門，認真的打量著裴文忠。

「請問，您找楊教授？」

「是啊，他不在家嗎？」

「他們一大家人去德國了，聽說是帶老母親去看病。走了快有半個月了。」

「哦，這樣啊」

「冒昧問下，您是他什麼人啊，貴姓？」

「哦，我是他學生，也是他同事，姓裴」

「嘿，楊先生還真是料事如神，您就是哪位發掘出北京人頭蓋骨化石的裴文忠，裴教授吧？」

「教授不敢當，學生裴文忠。」

「嘖嘖，果然是往來無白丁，楊教授也真是料事如神，您稍等……」

鄰居轉身回到房間，不大會兒，出來拿出一把鑰匙，遞給裴文忠。

「楊先生說，這個房間他已經買了下來，贈予您了，房間里的東西和書他讓您抽空整理一下，回頭他在德國會繼續寄一些東西到這裏給您。」

「哦，謝謝您」聽聞此，裴文忠驚訝萬分。

「不客氣，楊先生這麼好人，這一去，兵荒馬亂的歲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上」

老裴急急接過鑰匙，打開門，老婆孩子也一同進了屋。

屋子裏東西整整齊齊，兩個房間一間用作廚房加餐廳，一間用作卧室加書房，一通到底還有個小陽台，雖然是楊健教授出國前的臨時居所，但卻佈置的井井有條。

裴文忠悵然若失的看著書架，順手抽出那本刊登了他的第一篇也是目前唯一一篇豆腐乾的文集，這是他當時送給楊教授的書。瞬間從書中掉落了一封信。

再看信封，小男人親啟。

小男人這個外號是楊健教授私下給他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