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鬼主

絲紗般的白霧中，我的視野愈發模糊，但空氣中，血腥味卻越來越濃厚，一種油然而生的恐懼感一時沖入腦中，支配着身體，我緊張到極點，大氣也不敢出，心跳的頻率也在減緩。

我儘力將腳抬的很慢，也放的很慢，突然心頭一顫，我意識到自己踩到了自己最不想踩到的東西——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那佈滿血跡的人頭，有着一雙恐慌而怒睜的眼睛，我被那雙眼睛，嚇的立馬捂眼轉身。

「怎麼？這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嗎？」那個縈繞在我心頭二十年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鬆開捂眼的手，向那個聲音看去——一雙血紅的眼睛正緊緊望着我，恍惚間，我不知自己是站在一面銅鏡前，還是銅鏡中的我正看向鏡外的我？

「製造恐懼，令人在恐慌中慢慢死去，這不就是你最想做的嗎？」他的眼神異常冷漠，彷彿一隻沒有感情的野獸，那種對生命的漠然，令我心頭一顫。

「耀，耀，快起床了，太陽都過山頭了！」馬夫大哥的聲音突然如一隻手將我猛的從深淵中拽出。

我一時驚醒，警惕性的左右探頭，不知是在尋找大虎還是在尋找黑暗中的我，周邊的草木都隨風搖曳著，紅日掠過葉片，在地上留下星星點點。確定安全后，我的目光有些驚訝地定格在馬夫大哥身上。

「馬夫大哥，你不是被大虎……」我急忙詢問馬夫大哥的傷勢，一方面是真的關心他，另一方面是想驗證昨夜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耀，俺沒事，多虧了你找的朋友，本來俺都快死了，是他給俺餵了一口聖水，不到一個時辰俺的傷口就全部癒合了，你這朋友好生厲害，一隻手就把那隻大虎活活摔死了！」馬夫大哥起身蹦了幾下，向我展示他健康的身體，同時談到那位朋友時，眼裏滿是敬畏。

「朋友？」我的大腦急速旋轉，那雙寒冷的紅眼在大腦一閃而過，是他——鬼主大人。

「那他人呢？」昨夜那令人膽寒的目光，令我清楚認識到，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但心中又隱隱有幾分對他的親切感。

「你那個朋友嗎？他天剛亮就走了，走的時候還讓俺帶給你一句話，待到血月升空時，你與他會再相見」馬夫大哥在講話的同時，走向了他心愛的老夥計——馬兒。

「待到血月升空時，會再相見」我啄磨著這暗藏玄機的話語。

「你小子，沒事吧！」。

大鬍子不經意間出現在我的身後，等我轉過頭，正欲回答時，他又接着說道:「昨天你可真是嚇死我們啦！你那個朋友帶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七竅流血，癱倒在草叢裏，當時那連眼睛都變成了血紅色，我們都以為你小子駕鶴西去了，正準備挖坑把你埋了，沒想到你小子命大，偏偏在那個時候，咳了幾聲」。

大鬍子的聲音雖粗獷，但他那行走江湖的義氣，卻無比真切。

想到他昨夜的那一呼，我的順口道出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