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陣斬敵首

金陵，應天府衙門外。

眾守衛及衙役捕快在街口嚴陣以待，一眾錦衣衛也分列於街道之上，簇擁著李瑜及蘇久二人。

面對着來勢洶洶的敵軍，在場的眾人皆是神情凝重。空氣中飛揚著四散的煙塵，馬匹的頓蹄嘶鳴，人群的亂嚷，嘈雜之聲響徹街巷。

因街道狹小，倒看不清敵軍的人數，只是那一條長龍之後不見盡頭，比肩繼踵、紛冗雜亂，可窺其人員之眾。

李瑜手握金頂盤龍槊，見街口敵軍緩緩行來。撐槊於地，輕抬左手為號。

四周軍士皆舉弓搭箭，瞄準前方，只待令下。

李瑜默數着兩方間距，待至五十步左右，敵軍前排稀稀疏疏地舉起木盾遮掩。

李瑜朗聲發令道：「放！」

眾人聽得李瑜號令，便朝對面來敵放出一陣箭雨。

只是畢竟己方人少，又有地勢相阻，雖是兩隊交叉射擊，攻勢不減，卻也只射殺了最前方擁擠的百十來人。

對面騎馬的領頭之人見狀，心知若要衝破此處，非得一鼓作氣不可。於是怒聲施令，命不可退縮，加速沖陣。

那敵軍先是在箭雨下停滯了步伐，顯得有些畏縮。只是在頭領的號令聲中，又舉盾持刀地衝殺而來。

蘇久在李瑜身旁註目凝視，見那高頭大馬上的著鎧大漢指揮眾人強攻，估摸著兩處距離約在百步。

便從一旁的軍士手中拿過一把硬弓，彎弓搭箭，一發而出，行雲流水。

只是這弓質地普通，承力射出百步開外已是不易，飛至那人面前已是強弩之末。故而只驚嚇住他，被他抽刀斬落。

蘇久暗嘆一聲可惜，若是自己所使的牛角弓在手邊，此番說不定能襲殺敵酋。

只是思索的工夫，敵人已冒着箭矢迎了上來，逐漸逼近身前了。

此刻再以箭阻敵已是不易，一旦被敵人近身，則再來不及防守。於是李瑜高喝一聲，命眾軍持刀拿槍，準備迎敵。

片刻后，敵軍沖至路障前，守軍手持長槍，倚仗拒馬、護盾突刺殺敵。

稍阻攔了片刻，前面拒馬路障前鋪了一層逆賊的屍體。無奈敵軍人多勢眾，如波濤翻滾，撲面而來。

守軍幾番突刺，體力也在極速消耗，攻擊頻率也大不如前。敵軍趁著官軍疲累的空檔，越過障礙，潮水決堤般奔湧進來。

一瞬間短兵相接，刀槍之間傳來陣陣金屬的敲擊聲，利刃透體，鮮血橫飛，雙方混戰一處，喊叫、痛呼聲直衝天際。

李瑜等人也靠近前線接敵，只見蘇久手持鐵槍左挑右刺、前突后掃，護住身後負傷的官軍。前方留下了一圈屍體，逆賊持兵環在一團，只敢後退，不敢衝殺。

樊冀等錦衣衛則不上前沖陣，只在李瑜四周環繞護衛。

此處戰事正焦灼之際，只聽身後街口傳來一陣喊殺聲，乃是彼處兩軍正面交接、刀劍相撞了。

李瑜看着前方源源不斷的賊軍，心情凝重。

畢竟知府衙門附近衙署街道四通，雖將眾官吏、守軍、衙役捕快等聚在一處，卻要受四面圍攻。

雖能聚力抗敵、死守知府衙門，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照敵人這樣的兵力來看，恐怕撐不了一兩個時辰，等不到金陵衛等守軍來援，知府衙門外街道便要被攻破了。

李瑜死盯着前面街道上被逆賊簇擁的騎馬大漢，心中一凝，暗暗估算著敵人的防守實力。

與其被動防禦，在敵軍蠶食下失了府衙外街，

被迫退守府衙，倒不如使擒賊先擒王之法，先破此路攻勢。

想罷，李瑜自身後牽過駿馬，翻身躍上馬背，自地上抽出金頂盤龍槊，一扯韁繩，輕夾馬腹，身下馬兒立刻朝前面飛出。

前面迎戰的蘇久等人只聽一聲嘶鳴，緊接着傳來李瑜指揮眾人讓開的聲音。

聞聲讓過，偏頭看時，李瑜已躍馬而出，持槊落在青石街上，持槊往前一掃，摔開攔路的兩個敵軍，朝前面衝殺去了。

樊冀在後見了，也顧不得防守，忙招呼身邊的錦衣衛上馬，各持一柄長槍隨着李瑜衝鋒去了。

樊冀也不曾想到李瑜先前一言不發，突然策馬殺出，竟敢在如此狹小的街道上沖陣，此時已是被他嚇壞了。

樊冀雖知李瑜神勇過人，可畢竟是混戰，李瑜身上又只著了一層貼身軟甲，周身再無一點防護。萬一被流矢所傷、冷箭所襲，他樊冀哪裏承擔得起？

況李瑜乃是他頂頭上司，他又將一身榮華寄託於李瑜身上，哪裏能容他出半點閃失？於是皺眉咬牙，下定決心，忙命眾錦衣衛隨他上前，護住主官。

錦衣衛平日雖只配綉春刀，可馬上作戰，綉春刀又比尋常腰刀更加短小，故而也是以槍矛為主要兵器。

只見樊冀等七八騎躍過守軍，也衝到街上去了。

樊冀心中也是沒底，這李瑜所行，乃是萬軍中取敵酋之舉，他只在戲文中聽說，平常哪裏見過？故而此番隨他衝殺，也是有些畏懼。

然抬眼望去，見李瑜已持槊衝殺進去，如一柄尖刀，狠狠插入敵人腹心了。

那先鋒的敵軍見李瑜年幼，心中不以為意，暗嘲其送死之舉。只是一番交鋒中，感受到他手裏長槊傳來的巨力，無能擋住一合，便紛紛死傷倒飛出去。

李瑜衝殺一陣，瞬間殺出好幾丈遠，敵軍畏懼，縮在兩側不敢出頭。

敵軍的首領見李瑜將要殺至身前，怒聲喝令眾人上前抵擋。

可眾反賊見李瑜片刻已殺傷了二三十人，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都膽戰心碎，逡巡不前。

此刻李瑜衣袍及胯下駿馬身上皆是鮮血四染，手中長槊的鋒刃滴血不止。

李瑜舉槊衝來，槊頭的槍尖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那敵軍首領眼看着李瑜胯下駿馬四蹄疾奔、將臨身前，只得從一旁侍衛手中接過一柄精鐵長刀，喝令身前之人讓開，要與李瑜一戰。

他見識了李瑜沖陣之舉，心知他定然身手不凡，故而也打起了百分的精神。又料他如此衝殺，必然體力大大削弱，自己此番定能將他斬於馬下。

在李瑜將至之時，那首領駕馬橫衝，意圖借衝擊之力，一刀砍落李瑜。

兩馬將要交錯之時，李瑜見敵將雙手舉刀迎面劈砍下來，心中也是不懼。不過陣戰廝殺，也不願與他纏鬥，只求速殺。

故而控馬往一旁輕掠，輕易讓過他手中長刀，單手提槊，削過他的脖頸。

電光火石之間，敵將屍首兩分，身下馬兒沖了一陣，將背上的屍體抖落，漸漸停下。敵首從空中飛落一旁，滾在地上。

蘇久在遠處觀望，見李瑜一擊取下敵將首級，倒也不覺著驚訝，只是見他以一手精妙的控馬之術避開敵擊，以巧破敵，覺得甚是驚艷。

按蘇久之想，二馬交錯，沖陣迎敵，難以巧力，兵器相交乃是必然，李瑜當以力破敵，先打落敵將兵器，再反身殺他。

不想他竟能以控馬之術，臨時反應，生生躲過敵方一刀，並且在一瞬間舉槊削落敵首，僅僅在兩馬交錯間便輕巧地決出勝負。

如此馬術、出手速度、招式精準，當真是叫人震撼。

即便蘇久心知李瑜的本事，也被他此舉驚了好一陣。

此番沖陣極快，在眾目睽睽之下，李瑜輕易便將敵將斬殺，不論是敵軍或是官軍，皆被他這番舉動驚嚇住了。

一時間眾人呆愣在原地，場面沉寂下來。

樊冀等錦衣衛打馬而來，突刺了幾個敵軍后，便見李瑜斬首成功，心中一喜，稍頓了一會，便高喊「敵將已死」。

李瑜勒馬而返，伸槊挑起地上滾落的首級，平舉於槊頭，朗聲高呼道：「敵將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