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對抗愚昧的利器

一般來說，法師通用的語言有五種。

第一種是最基礎的大陸通用語，只要你不是哪個與世隔絕的村落里出來的，基本上都會說，就是口音上可能略有區別。

這種語言由浮空島整理髮明並且推行，主要是為了方便不同地域之間的溝通、交流，所以比較簡潔，表意明確。

但是相對而言，其在神秘學領域上的用途就十分受限，因為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指向過於明確，反而導致難以表述在其他語言中簡單明了的東西，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神名。

譬如在「光元素化身」這個魔法里提到許佩里翁時稱呼他為「沉睡於陰影中的光輝之王」，如果使用通用語，就光「光輝之王」這四個字，就很難表述清楚。

因為在通用語里，雖然有「光輝」，有「國王」，但是這兩個詞沒有辦法組合，因為它們都指向具體的事物，如果簡單拼合，語法上是錯誤的，當然也得不到神的回應，必須說「擁有着光輝這一事物掌控權的國王」，這樣的表述才正確。

但是這樣的表述不僅啰嗦而且麻煩，如果使用諾拉語，只需要兩個詞，也即達芙蒂爾所說的「Udstr?lingenskonge」。

所以，法師們會使用大陸通用語來日常交流，但卻不會用它來施咒，畢竟念起咒語來又慢又容易錯，效率低下。

同樣，法師們也不會用它來撰寫著作或者做研究，因為它在神秘學上承認度並不高，很多實驗會因為這種不正確的表述方式而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在大約一個半世紀之前，神秘學之所以被稱為神秘學，不被大眾所廣知，其實也是有現實上的無奈的。

法師們常用的科研語言或者咒術語言，被稱作諾拉語。

諾拉語，作為大路上第二常用的語言，常常被各大超凡勢力作為交流、合作的官方語言，它由黃金時代早期的語言大師——諾拉·萊諾整理編纂，是一種集表意、神秘學優越性於一體的語言。

雖然表意上略遜大陸通用語，神秘學意義上也稍差伊斯萊頓語一截，但是它在神秘學領域上的地位卻是這兩者無法撼動的。

其原因就在於，諾拉語可以相對輕鬆撬動魔力的同時，不會出現離譜的指向性錯誤，對於早期的法師來說，極大提升了他們鑽研舊法術、創造新法術的安全性，可以說是黃金時代之所以被稱作「黃金時代」的重要基石之一。

但是，這種語言也不是全是優點。

諾拉語最大的缺點就是，它晦澀難懂，很難精通，還以「沉睡於陰影中的光輝之王」為例，在諾拉語中，是這樣描述的：「Udstr?lingenskonge，somsoveriskyggerne」，就光從表達順序上來說，就與大陸通用語等日常交流語言相悖，更遑論其他了。

這也是為什麼後人專門發明了，使記載書本上的諾拉語自動表意的術式（參考《月之章》），即便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法師學徒的入門難度，為神秘學走向世人視野做出了巨大貢獻，但是依舊無法改變諾拉語難學的現狀。

而這種現狀所導致的結果就是，稱為學徒簡單，但是無數的學徒都倒在了正式法師的門檻，因為成為正式法師就需要知識積累了，但是很多學徒究其一生都學不明白諾拉語，更別提去博覽群書了。

整片大陸上，超過百分之一的人其天生精神力足以達到進入學徒級的門檻，

五百分之一的人能夠到達三星學徒，千分之一的人能摸到正式法師門檻，但是一旦到了法師級，其比例一下就驟降到了十萬比一。

這樣的比例無關精神天賦，就在於他們學不明白諾拉語！

這也是浮空島發明大陸通用語的初衷，可是語言確實不是這些新生代的法師們所擅長的領域，畢竟千年的歷史埋藏了太多，所以大陸通用語的效果還不如諾拉語，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第三種法師語言叫做伊斯萊頓語，也是最早的法師語言，是浮空島前身——第一帝國魔法研究所的官方語言，也是史詩時代唯一的成文法師語言。

這種語言的威力更大，同樣的法術，用諾拉語撬動的魔力可能只有伊斯萊頓語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三不等，有大魔導師認為，阿爾弗雷卓能夠成功反抗神明的幾大因素之一，就是伊斯萊頓語。

但是，伊斯萊頓語的弊端更加明顯——伊斯萊頓語指意不明，很多詞有着許多不同的解釋，有的還好說，具有一定的相關性，但是有的詞，兩個解釋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那個時代的法師，可不僅僅是摸著石頭過河這麼簡單，而是每一步都走在地雷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問題，直接葬送自己的一生。

就譬如阿爾弗雷卓的父親——埃塞爾沃夫。

雖然他在是書上記載是因為大規模實驗獲得極大成功，導致過度興奮，一下子擊垮了他疲憊的身體而死。

但是據後期的法師們考究，埃塞爾沃夫的死因極大可能是為了掩蓋真相、防止剛剛鼓起勇氣鑽研魔法的奧瑞利安帝國臣民，產生恐懼而放棄最後一線生機所杜撰的！

埃塞爾沃夫的真正死因應該是主持魔素實驗時，由於咒語出了問題，導致整個人被魔素化掉了，這也正好對應了，歷史上本該激動而死的埃塞爾沃夫，竟然沒有任何記載中道明他的屍體如何處理又在何處！

而且，作為深耕魔法領域接近二十年的第一帝國魔法研究所，幾乎不可能出現給當時被人們視作救世主的奧瑞利安國王施展危險法術的可能，所以，幾乎可以認定，當年的事故九成九是因為伊斯萊頓語！

這一發現，讓當時研究這一歷史的魔導師們遍體生寒，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促使浮空島發佈了《關於停用伊斯萊頓語的說明》。

至此，伊斯萊頓語除了發掘歷史的那波學者以外，幾乎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里。

第四種法師語言，叫做休伊斯語，又被稱作上古語。

休伊斯語由第一帝國魔法研究所的探險隊，發現於古代休伊斯城的遺址里，這種語言一出現就吸引了探險隊所有人員的注意。

畢竟，在那片廢墟中，如此龐大的魔素，對剛剛開始深挖古代魔法研究的奧瑞利安人來說，簡直是天賜的禮物！

可惜，這「天賜的禮物」也只有「天」才能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經過數十年的研究，連第一帝國魔法研究所都變成了浮空島，所有研究員終於無奈地承認，他們根本沒有能力解析出休伊斯語的意義與作用。

但是，數十年的深耕也並非一無所獲。

名滿天下的第一帝國魔法研究所還是非常厲害的，他們從無到有，硬生生解析了其中三個字元的作用，而這三個字元中有一個符文，正是奠定了無數法師根基的噬魔迴路！

最後一種法師語言的來歷最為奇特。

這種語言被稱作靈語，也叫作迷霧語。

它並非來自大陸上的某個地方，而是來源於靈界，可以說，靈語不是一種語言，而是無數種靈界裏發現的碎片語言的集合，最好的例子就是雷托的那個咒語，那歌咒語的原版就是靈語，只不過被人「翻譯」了一遍，算是加了一道鎖。

靈語最大的特點就是雖然碎片化，幾乎無法解析，但是每一個碎片都是一道完整的咒語，指向一位位奇怪的、不知所蹤的神明，有着不俗的威力。

這樣怪異的特性讓許多法師都感覺到十分詭異，僅僅接觸這種奇怪的語言就讓他們感到不寒而慄，因此不願意深入研究它。

但是浮空島作為法術系一向的標桿，一直沒有明令禁止研究這種語言，這也令一些人在心驚膽戰的同時，也還在嘗試着挖掘靈語背後的秘密，就像早期的雷托和那道咒語的前一代主人。

需要解釋一下的是，雖然靈語幾乎無法解析，但是總歸有聰明人的，他們憑藉自己的理解，一個詞一個詞地去替代原本靈語中的內容，以極大的毅力和勇氣去嘗試，最終才有了這些「加裝了安全鎖版本」的靈語咒語。

但是這些咒語雖然被翻譯完，仍然句意不通，或者不知所云，也因此，靈語雖然被研究的時間已經有數百年了，依舊普遍認為無法翻譯，只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不斷拾人牙慧。

以上，便是法師世界最常見的五種語言，可以說正是這五種語言奠定了整個超凡領域的基礎，是超凡領域不斷推陳出新的最重要因素。

大陸通用語是交流的道具，諾拉語是咒語的基石，伊斯萊頓語是魔法的藝術，休伊斯語是天賜的禮物，靈語是未知的迷霧。

無數超凡皆得益於此，無數法師皆沉醉於此。

而文明，則誕生於此。

千年的時間過去，語言，依舊是人類對抗愚昧的最強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