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第五部寂寞高手 第一章 重出江湖

獨行第五部寂寞高手 第一章 重出江湖

任歡走了差不多十天了,梅映雪每天會站在懸崖邊,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希望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夠突然的出現,但她知道這不大可能,因為他要去往開封府。他們在山裏兩年多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怎樣的一種狀況。今天她又一個人來到了山崖邊,看着那樹林被風吹得猶如波濤一樣,起伏不定。心裏又胡思亂想起來,想起了唐千千說的那些話,以至於有人走到身後都沒發覺。

任歡出了終南山直奔開封府,兩地相距一千多里,來回差不多要三千里地,他不希望在路上耗費太多時間,無人之處施展輕功快如奔馬,晚上住宿都是在那些荒廢的房舍里渡過。因為自從他隱居終南以後便盡量避免和江湖人士的接觸,橫生枝節,這次出來他連兵器都沒帶,只想早一點完事就立即返回終南山,因為他知道有一個人在一個叫家的地方在等他。

不過出山以後才發現,宗穎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杜充讓宋軍全部撤過了長江,等於把長江以北的廣大地區白白的都送給了金兵,開封府自然也成了金兵的地盤,現在的東京汴梁叫汴京,原濟南知府劉豫成了偽封「大齊皇帝」成了金人的傀儡,從大名遷都到了開封,掌管黃河以南地區,而宋軍撤過長江后,就再也沒能奪回原先的地盤。

明天便進入開封城了,這晚在城外廢屋中休息,想想這兩年多來自己在望天台隱居,除了教大牛和小紅武功,就是每天聽映雪背誦秘籍;閑暇之餘便一個人發獃,回想一下這些年所學的武功,以及與人交手的經驗。特別是在神針門苦戰的經歷,母親最後使出天衣無縫,讓自己脫困。雖然與人動手的機會沒有了,武功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比以前更進了一步。因為按現在的功力和認知,再遇到當時的情形恐怕輕而易舉的就能拿下。

任歡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心想:「如果早一點能悟到這些,在神針門就不會陷入苦戰,以至於白白的送了母親的性命。」他一直認為母親的死和他有關,母親為了解他脫困才挺身而出,承受聶金花她們的攻擊。這也是他雖然在望天台隱居,但心裏也一直無法釋懷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父母當年遭人陷害,兇手一直不明,不過現在已經知道了。所以映雪會問他「你還能無動於衷嗎?」他來開封就是為了蕭笛,他要把他做的壞事一張張都揭開。

任歡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得遠處有江湖人士衣袂帶風的聲音,正往這裏來。任歡不願與他們有任何糾纏,便飛身出了房間。他不知道這一舉動,讓他未來多出了許多的煩憂,並且改變了他的人生。

一行九人魚貫而入,進入了任歡原先休息的那個房間。其中一個女子壓低聲音道:「教中弟子傳來訊息,說已找到小姐的住所。並且發現附近有白道的人士在活動,讓咱們火速前去增援。」

任歡出了廢宅便向開封城方向慢慢走去,想等到天亮看看開封城貌,兩年多了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開封城裏依然還是蕭條景象,雖然劉豫登基后曾大赦境內,但金兵為了防他,搜捕兩河地區陷沒敵偽境的人民,不讓他們回歸,將他們賣到別國,或是押送到雲中,因此更不如以前。

任歡輕車熟路來到府門,門口的守衛一個個無精打采。任歡心想:「這都是偽齊的兵,我也不用和他們多廢話直接闖進去吧。」想到這裏趁他們懈怠身形一閃進了府門。門口守衛還在閑聊,一人說道:「我感覺剛才好像有一個人闖了進去。」另一人說道:「你是不是昨晚的酒還沒醒?大白天你見鬼了吧?」

任歡來到儀門宗穎以前的辦公地方,裏面有人在。任歡拿起一個花盆扔了出去「哐!」的一聲巨響,裏面的人跑出來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任歡迅速掠上橫樑,在樑柱交接的地方有一個落滿灰塵的藍布包,任歡迅速拿起掠了出去。來到一個無人之處打開布包,裏面露出一個木盒,打開蓋子裏面有一封書信、還有一些卷宗。

任歡打開書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宗穎在信中說道:「由於事隔多年,有的當事人已經不在了,地方讓仵作開棺驗屍,發現是慢性中毒,但已無法追查,裏面有他們的證詞和畫押;自己已請辭回去給父親守墳,以後路過鎮江別忘了去看他。」

任歡翻看了一下仵作和保正的證詞,心裏也明白情況雖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但事隔這麼多年,的確是無法查證當年事情的原為,只能給當事人作為參考,希望嚴無痕從這些證詞中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梅映雪轉身看着身後之人說道:「你們終究還是找到了這裏!」

來人行了一禮說道:「小人奉教主之命,帶小姐回山。」

梅映雪說道:「你孤身前來,難道就不怕我相公?」

來人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已觀察幾天了,發現姑爺並不在家。」

梅映雪說道:「姑爺不在,大牛和小紅還在,你這麼有把握能贏他們?」

來人說道:「我們十二使徒分成三組,每組四人。在下不才,有幸尋得小姐。若姑爺在,縱使我們十二使徒合力也不是姑爺的對手。我武功也許不如牛兄,不過我和另外三人合力對付牛兄和小紅妹子卻綽綽有餘。」

梅映雪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十二使徒主要執行教外任務,武功自然不低,甚至高於一些門派的掌門人,只是面對相公才相形見絀。眼前之人叫丁太一,想不到他竟然是十二使徒之一,他在渡口和一干教眾,連出手機會都沒有,就被相公制住了穴道,因此才會如此回答。

梅映雪說道:「如果我不跟你走,你是否會用強?」

來人說道:「不敢,只是我們會發信讓教內的兄弟都趕過來。」

梅映雪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你等我幾天容我想一想。」

任歡本次出行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出來這麼多天了,回家心切自不用說,日夜兼程趕回望天台。

妻子並未像往常一樣站在天台邊,遠遠的看着他回來。任歡躍上天台高喊道:「映雪,我回來了!」天台上靜悄悄的,不僅沒有梅映雪的回應,連大牛和小紅的身影都不見。任歡沖入自己的住所,裏面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他一邊沖向大牛的住所高喊道:「大牛!小紅!我回來了!」房間里同樣沒有一個人,任歡看着四周感覺心在往下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四周沒有打鬥的痕迹。按照大牛和小紅現在的武功,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就能夠輕易將他們制服的。

任歡突然風一樣的掠出房間,在房前的空地上站着一個人正是丁太一。

任歡問道:「是你乾的?」

丁太一躬身道:「不敢。」

任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說道:「你不帶兵器?」

丁太一說道:「在姑爺面前,帶不帶兵刃都一樣。」

任歡冷冷道:「你就這麼篤定不帶兵器,我就不會動手?」

丁太一說道:「小的冒犯姑爺和小姐,自該萬死,不過我這裏有一封小姐留給姑爺的書信,還望姑爺看了以後再做定奪。」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躬身遞給了任歡。

任歡接過書信,確認是梅映雪的筆跡,打開信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信中寫道「夫君愛鑒:妻日前聞教中弟子親信曰:父親微恙,甚為挂念。妻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今念及舐犢情深,不覺淚垂。旋與大牛、小紅北去,不及與夫君知。臨書倉促,不盡欲言。今留一書信讓人代為轉告。勿念!妻梅映雪叩上首。」

任歡看完沉思了一下問道:「梅教主還好吧?」

丁太一抱拳恭恭敬敬的說道:「承蒙姑爺關切,教主一切安康!」任歡點了點頭沒有作聲,隔了一會又問道:「小姐走了幾天了?」

丁太一說道:「回姑爺,走了三天了。」

任歡點了點頭說道:「你武功或許不是你們教內最出色的,不過你有自知之明,況且膽色過人,將來教內會有一席之地的,並且會活的比許多人都長命。」

丁太一說道:「感謝姑爺寬宏大量,丁太一有自知之明,在姑爺面前永遠不配提刀弄槍。」他的確有自知之明,多年以後的教中叛亂,他再次面對任歡時,真的這樣做了。

任歡有些走神,似乎沒有聽他在說什麼。因為他心裏現在有一個很大的疑惑,那就是自己都能看出這是個謊話,妻子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

丁太一看任歡走向懸崖邊,剛要提醒他,只見任歡躍了下去,然後看着他披風撐開猶如一隻巨大的雄鷹,迅速的消失在群山之間。丁太一怔怔的站在懸崖邊,張大了嘴半天沒有合攏。

任歡現在往北全力追趕梅映雪,他已管不了大白天驚世駭俗。他要攔下她,告訴她這是個圈套。

這自然是個圈套,而且是個拙劣的圈套,連口徑都沒統一。因為這就是梅映雪要的效果,一個漏洞百出的借口。

任歡追了兩天,沿路不放過如何一輛馬車,但依然沒有沒梅映雪的蹤跡。漸漸地心裏有些不安心想:「映雪體質弱,無法長時間騎馬,只能坐車,按照自己的速度應該追上她們了,怎麼沒有一點蹤跡?」傍晚時分到了一個小鎮,任歡發現鎮上多了許多身背刀劍的武林人士,不由得留了一個心眼,暗地裏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在一個小飯館里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聽鄰桌的談話。他們之中有兩人呼吸綿密細長,若有若無,顯然內力比較深厚。其中一人說道:「老大讓咱們明天務必趕到,說是已發現那魔教妖女的行蹤。」

另一人說道:「不知道老大怎麼想的?聽這人的話,咱們巴巴的趕這趟渾水!那魔教是好惹的嗎?」旁邊立即有人打斷話說道:「這裏人多眼雜,當心隔牆有耳,咱們回去說。」

任歡跟着他們,遠遠地看着他們進了一家旅店,然後繞到后牆,悄沒聲的上了屋頂,聽他們談話。

沒想到這幾個人回到屋內,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任歡聽了一會覺得無趣,便悄悄地離開,決定明天繼續跟着他們。

第二天這幾人吃過早飯之後出發,一路向北。中午時分他們拐入一條小路,突然飛奔起來還不住的回頭。

任歡一愣心想:「莫非他們中有真正的高手,發現自己在跟蹤他們。」一邊收斂身形,一邊施展輕功跟了下去。

這幾人跑了一段路,其中一人高喊道:「停……停一下,跑不動了!老……四,你是不是太過小心了?」

一個瘦高個說道:「三哥,咱們和魔教打交道,不得不小心一點,咱們這幾個人真要和人家動手,還不夠人一口吃的。沒人跟蹤咱們,咱們就放心了。」原來這幾個人都是老江湖,只是為了確定自己沒有被跟蹤,才玩了這一出。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任歡看在眼裏。

這幾人沿着小路慢悠悠向前走着,中午時分繞過一片樹林,前面出現一個山谷。剛進谷不久,遠遠的就聽見喊殺之聲。任歡便不再隱藏身形,風一般的掠過這幾人沖入谷內。

這幾人聽到裏面喊殺之聲正在遲疑要不要馬上趕過去,忽然感覺剛剛好像有人掠過他們沖了進去。其中一人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一個人,掠過咱們?」另外幾人點了點頭都沒有作聲,因為他們都只見那個人的背影閃了一下,還未分清男女就轉過山邊不見了。

任歡進入峽谷,看見前面空地上圍滿了人,輕輕的掠上樹梢,現場沒有一個人發現。

原來一群武林人士圍住了一輛馬車,而馬車四周有數十個身穿白衣的江湖人士守護著,不讓他們靠近。雙方動了手,互有傷亡。任歡心想:「不知道馬車裏面是不是映雪?大牛和小紅怎麼看不見?」看看現場還未失控心想:「看看再說,到時候出手也不遲。」

這時一位手握大刀年近四旬的白衣男子說道:「你只讓別人上,咱們都使刀的,要不咱們倆切磋切磋!」

任歡見那白衣男子身上血跡斑斑,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對手的?顯然已經和人交了手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老夫雖然使刀,但不屑與你這魔教動手。」原來是儲榮,他背對着這裏,任歡沒有看出來。

任歡心想:「不敢出手,話卻說的冠冕堂皇。哼……這人還是不死心,想報殺子之仇,對映雪是殺之而後快,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這時一個女子說道:「儲大俠不願與你動手,就讓我這黃毛丫頭來領教領教你魔教的刀法。」

任歡聽了一驚心想:「她們怎麼走到一塊去了?」

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女子,雙手一對短劍正是聶玉蓮。小姑娘走到場中左手短劍一迎,右劍直刺過去,真是又快又狠。使刀男子不敢大意,雙手握刀身子左轉刀鋒朝外格開了這一劍。兩人一交手聶玉蓮雙劍旋風一般,招招不離要害。那男子刀法老辣,任歡一看竟然是渤海高家刀法,怪不得儲榮不願與他交手。而聶玉蓮兩年不見,武功又更進一步,出手更乾脆,多了一些神針門沒有的狠辣和殺意。

任歡心想:「聶玉蓮來了,神針門應該還有別的人,四姨會不會來?」任歡在人群中又發現了春花和秋月,她們站在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身後,原來神針門的大師伯——聶鳳彩也來了。然而人群之中不僅有神針門,還有一些身披袈裟的和尚,和身穿道袍的道士,雖然看不出他們是不是少林或是峨眉的,總之三教九流來了不少。

任歡心裡冷笑了一聲「為了映雪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白道竟然出了這麼大的陣仗。」

任歡這裏在盤點白道的門派,場中卻分出了勝負。聶玉蓮是心高氣傲之人,武功雖高但一時半會也贏不了那中年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有點着急。她雙劍靈動不像大刀可以大開大合,她用短劍和白衣人力拚了一下,身形不由得往左帶動,右側出現了破綻,白衣人見機長刀斜劈聶玉蓮頭頸。卻不想聶玉蓮突然轉頭口中一聲輕叱,白衣人只覺得身子一麻,握刀的雙手頓時垂了下來。聶玉蓮右劍直刺白衣人咽喉,白衣人趁穴位剛剛被制,身形還能勉強挪動,堪堪避開這致命一劍,但脖子上已被劃了道口子,血立即流了下來。白衣人同伴發現不對,想要上前依然不及。聶玉蓮第二劍又刺了過去,白衣人只能閉眼等死。

聶玉蓮眼看得手,忽然只覺得眼前一空,失去了白衣人的影子。

原來任歡在樹梢見聶玉蓮露出敗像,知道白衣人要糟。小丫頭的武功任歡清楚的很,只在白衣人之上,她露出敗跡只是要他上當而已。聶玉蓮轉頭之時已將領子上的繡花針偷偷銜在嘴中,只等他上前。果然白衣人揮刀上前,聶玉蓮用內力吐出繡花針刺中他穴道。白衣人頓時失去了勁道,只能閉眼等死。

任歡從樹上飛躍而下,在聶玉蓮刺出第二劍時,一手抓住白衣人的后領,將他提了出去。圍觀的人眼看聶玉蓮要得手,卻不想有人從天而降,將白衣人像小孩一樣提了出去。

現場都知道任歡的大名,但認識他的人,除了儲榮、和神針門的人、還有就只有唐千千了。

唐千千是唐大奶奶讓她來的,對同道可以有個交代,只是重在參與。她一直縮在人堆之中,任歡在樹梢上也沒發現她。

任歡將白衣人放下地,伸手掠過白衣人胸口,將他穴道中的繡花針用內力吸出。彈指「嗤!」的一聲,將繡花針深深的射入身前的泥土之中。繡花針細如髮絲,一般都是用磁石吸出,那道路人走車壓,早就板結如石,他輕輕巧巧的就將繡花針射入,內力之強不可謂不驚人。

任歡雙手抱拳對對面的白道眾人行了一禮說道:「在下任歡,梅映雪是在下娘子,今天這馬車我保定了,如是眾位與映雪有仇,在下接着便是。」

對面眾人這時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名動天下的任歡。見他露了這一手,一個個鴉雀無聲,來時的豪情頓時煙消雲散。

聶玉蓮自任歡出現,眼睛就沒離開他。雙唇緊咬,臉上血色上涌,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聶鳳彩和春花、秋月擋在她前面,害怕她一時衝動干出傻事。任歡的武功她們太清楚了,這裏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馬車裏有一女子問道:「是相公嗎?」

儲榮眼看要得手,想不到又是任歡出現功虧一簣,不由得恨意橫生說道:「任大俠名滿天下,咱們白道年輕貌美的女子多的是,任大俠若是看上那家女子,只管開口,儲某必定為你保媒,讓你稱心如意。何必為一邪教女子與天下英雄為敵!」

任歡冷冷道:「儲先生這麼說,是想說任某是個好色之徒嗎?」

儲榮「哼!哼!」冷哼兩聲說道:「是不是,天下英雄自有定論。也由不得儲某來定調。」儲榮的說法的確狠毒,將天下英雄擋在前面,讓你無法反駁。

任歡笑了笑說道:「儲先生真是一貫風格,開口閉口不離天下英雄,好像你就是天下英雄的代表……你告訴你後面的主子,任某知道他是誰。早晚一天會去找他算賬,把新賬舊賬一起結了。」

儲榮沒想到任歡突然會這麼說,回答道:「儲某不知道你說什麼?」

任歡說道:「你當然知道!」

眾人見這二人打啞謎一樣的對話,都雲里霧裏的。但有一件事他們明白,今天就只能這樣了。有人已開始告辭離開,聶玉蓮也被聶鳳彩她們推著離開。不過小丫頭眼睛還是直直的瞪着任歡,不依不饒。

任歡充分體會了聶玉蓮對他的狠意,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甚。任歡心裏也倍感無奈,命運就是這麼愛作弄人。

人群漸漸散去,任歡看到了唐千千,不由得一愣。他每次看到唐千千都會有一種錯覺,若非是她眼神凌厲,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她就是另一個梅映雪。

任歡抱拳問道:「唐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要告誡在下的?」

唐千千說道:「小千離開唐門了,她可能會來找你。」說完轉身離去。

任歡聽了「嗯!」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啊!」了一下。

任歡看着唐千千進入樹林才轉過身,那些白衣人都上來見禮。任歡不想和他們有太多瓜葛,只是隨口應付一下,走到馬車旁掀開車簾往裏一看驚訝道:「怎麼是你?」

原來裏面坐着的不是梅映雪,而是花弄影。

花弄影笑道:「怎麼!看見我不開心?剛才還說我是你娘子,這麼快就變心了?」

任歡看到她頭馬上變得很大,剛想轉身離開。花弄影說道:「你不想知道我妹子去哪兒了?」

任歡只能停住腳步看着她,等她的下文。花弄影拍了拍車廂內的座椅說道:「上來。」任歡遲疑了一下,花弄影笑道:「難道堂堂的任大俠,還害怕我吃了你不曾!」任歡只得掀簾入座。

花弄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任歡的臉,在這麼狹小的空間內,兩人挨得很近,任歡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花弄影突然伸出一大拇指說道:「我為映雪妹子高興,他沒嫁錯人。你今天敢與天下為敵,弄影佩服!」

任歡說道:「她是我娘子,維護她是應該的。」

花弄影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樣說等於是和他們劃清了界線。」

任歡說道:「劃清就劃清吧,我也懶得和他們打交道。你現在告訴我映雪去了哪裏。」

花弄影笑道:「看你急的。你想想我們這麼多人大張旗鼓的,為的什麼?」

任歡說道:「你們為了吸引他們……你是副車!」

花弄影笑道:「聰明!你想想副車能知道主車的去向嗎?」

任歡有點慍怒說道:「你既然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讓我上車?」

花弄影嘻嘻一笑說道:「有人知道啊!」

任歡急忙問道:「誰?」

花弄影看着任歡撇了撇嘴說道:「有人發現了我妹子的行蹤,並且也發現了附近有白道的活動,就飛鴿傳書讓我們來幫忙,有我來充當副車……不過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當主車,那就是你要把我收了。」花弄影話音剛完,車裏已不見了任歡的影子。

花弄影氣的直跺腳說道:「連個玩笑也開不得。」

任歡現在當然知道那人是誰了,除了丁太一還能有誰,只怪自己當時太過着急,沒有思考一下,就急急忙忙的追趕梅映雪。

現在在另一條小路上有一輛驢車,有多頭驢子拉着快如疾風。裏面坐的正是梅映雪和小紅,車子顛得厲害,梅映雪用雙手把著廂壁讓自己不至於被顛下來。

小紅問道:「小姐咱們這麼做,姑爺會不會傷心?」

梅映雪苦笑了笑沒有回答,因為她的心在滴血。

小紅又問道:「小姐,你為什麼要那麼在乎別人的說法?」

梅映雪說道:「別人說什麼我從來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因為梅映雪也漸漸感覺到周圍有一個看不見的漩渦,她就是這漩渦的中心。黑道、白道,都想通過她或多、或少的來影響、或控制任歡,而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因此才跟丁太一回明山。

梅映雪的這些想法任歡並不知道,他現在正全力奔跑要趕在她們前面,在渡口將她們截住。

的確任歡一旦全力奔跑起來,驚世駭俗,就像平地掠過的青煙。自從看過《葵花寶典》之後,輕功上有了質的改變。但也隱隱的有一些問題開始出現,有的時候會出現氣息混亂或是心悸,這是以前從未出現的現象,雖然癥狀很輕微,但要和陰懷天和嚴無痕這類高手過招恐怕是致命的,他害怕梅映雪擔心一直沒有告訴她。現在他就發現自己長時間全力奔跑,內息突然會紊亂,而且比以前更嚴重了。不過他現在管不了這些了,任歡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將內息調勻後繼續趕路。

兩天以後任歡風塵僕僕,終於先梅映雪她們到達渡口。任歡找了一個高堆盤膝而坐,這樣他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梅映雪她們的馬車。

於是每天從渡口經過的人,會看見一個人盤膝坐在高堆上,一動不動的遙望着遠方。

任歡等了三天了,依然不見梅映雪的身影,每次看見有車馬停靠,總是滿懷希望,希望能從車上下來的是梅映雪,但一次次的失望讓他漸漸的不再抱有幻想,因為他忽然明白了梅映雪是在躲着他,回去看父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梅映雪看着車外越來越荒涼,心想:「自己離愛人越來越遠了。」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得痛了一下,眉頭緊鎖了一下。

車子突然停了梅映雪問道:「是到渡口了嗎?」

丁太一上來稟報道:「小姐,前面兄弟來報,說姑爺在渡口已等了三天了,問咱們怎麼辦?」

梅映雪從離開終南山就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此時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滑了下來。她掀簾下車,朝渡口的方向雙膝跪倒,口中喃喃道:「映雪得相公如此厚愛,無以為報!來生願結草銜環報答相公的一片痴情。」說完磕了三個頭,對丁太一說道:「轉道其他渡口!」此時的梅映雪眼神中再也沒有哀怨和離愁,顯得無比的堅定。因為她已決定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來解除相公身邊的壓力。

丁太一看着梅映雪的神情,便不再多問,調轉車頭朝百裏外的另一個渡口走去。

由於風吹日晒,任歡身上落滿了塵土,像一個泥菩薩。他已記不清自己在這裏坐了多少天,因為他從第三天開始便不再計數。原本土坡下空空如也的地方,現在出現了許多簞食壺漿,有人還點起了香燭。

任歡心想:「該離開了,原來山盟海誓都是空的!背叛和欺騙才是常態。」他站起身踉踉蹌蹌的離開,他現在虛弱的連一個孩子都不如,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梅映雪回到明山,並沒有去見父親。隔了差不多兩天,梅凌寒親自來看她。梅映雪在書房看書,見父親來起身行了一禮便不再說話。

梅凌寒看着女兒問道:「你是不是恨我將你找回來?」

梅映雪搖了搖頭沒有做聲。

梅凌寒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也是迫不得已,我雖為一教之主。但教內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有些事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梅映雪說道:「我知道。」語氣依然淡漠。

梅凌寒說道:「我其實找你回來是想讓你……」

梅映雪打斷父親的話說道:「想要打我相公的主意,不可能。」

梅凌寒知道女兒的性格外柔內剛,看她語氣如此堅決,知道一點迴旋餘地也沒有,只能放棄。說道:「你此次回來看似一路順利,其實風險重重。好在丁太一反應機靈,安排了副車。」

梅映雪說道:「是教內有人將我回來的事,透露給白道的吧?」

梅凌寒說道:「是的!」停頓了一下說道:「你沒看錯人,那小子當着白道眾人面說你是他夫人,有什麼事都有他接着,夠氣魄!」

梅映雪聽到這裏,眼裏像有火光閃了一下說道:「丁太一一箭雙鵰,讓我夫君莫名的就背上貪戀美色的罵名,讓江湖上更多的人都誤會他。」

梅凌寒說道:「他也是盡心盡責,各為其主罷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小紅闖了進來,看見梅凌寒嚇得趕緊見禮「奴婢該死!不知道教主在這裏,打擾了教主和小姐說話!」

梅凌寒看她樣子知道必定有要緊事說道:「無妨!你們聊吧,我有事就先走了。」說完起身出去了。

小紅見梅凌寒出了院門,拍著胸脯說道:「嚇死我了!」

梅映雪問道:「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小紅說道:「我問大牛哥了,他說下面的人都說姑爺兩天前就離開了,因為那天晚上下雨,監視的兄弟偷懶沒盯着,第二天一早才發現姑爺不見了,他們已四處去找了。」

梅映雪聽到這裏不由得攥緊了拳頭,莫名的擔心起來。

任歡漫無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他感覺一切都不重要了,甚至於生命。他封閉了自己的思想和感知,對一切都無欲無求,體內原本如熔岩噴發一般洶湧澎湃的內力,突然也冷了下來,凝滯了,原本潛伏在經脈當中那股莫名的內息也偃旗息鼓了。他現在處於混沌之中,猶如在母親胎腹之中,一切歸零;忘記了飢餓和疲勞,他會隨便倒在路邊就睡;有時候會一連幾天不吃不喝。他現在比乞丐都不如,頭髮像麻線耷拉下來遮住了臉,身上除那件骯髒不堪的披風還算完好,衣服已破爛不堪,就是面對面也認不出他就是任歡。他現在的狀況,不知道梅映雪知道了會不會心疼?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任歡一夜之間便從江湖上消失了,許多人在找他,包括唐小千。她這次離開唐門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混在迎親隊伍里,而是正大光明的騎着馬離開的。她找了自己的父親直截了當的說道:「阿爹!聶大哥和映雪姐的事你都知道了!」唐思遠點了點頭。唐小千繼續說道:「我想去找她們。」唐思遠皺了皺眉沒有吱聲。

「姐姐去了,他們說映雪姐和姐姐很像,我想去看看。」林霜月坐在旁邊一聽,心裏激靈了一下。

唐思遠聽了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說道:「江湖傳言,不聽也罷!」自從唐思遠見了任歡,知道了他的身世。從此改變了他對任歡的看法,連帶着改變了對梅映雪的看法,可謂愛屋及烏。今天女兒說要去找他們才沒有明確的表示出反對,只是含糊其辭。唐小千自然知道父親的意思,梅映雪畢竟是魔教的人,父親怎麼可能表現出明顯的傾向。林霜月原本想阻止女兒去找他們,但見丈夫不置可否,只得作罷。

父親這關過了,餘下來的就都不是事了。唐小千找到唐萬里說道:「你知道千千去哪裏了嗎?」

唐萬里還吱吾著,唐小千說道:「她去找任大哥和映雪姐了……你聽說沒有,我姐姐和映雪姐很像。」

唐萬里點了點頭。

唐小千又說道:「那你知道李代桃僵的故事嗎?」唐萬里當然知道這個故事,他是多麼聰明的人,立即明白了唐小千的意思,於是唐小千也知道了任歡的確切地址。

唐小千站在望天台上,看着眼前呈品字形排立的三座茅屋心想:「這就是任大哥和映雪姐他們的住所。」

望天台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影,唐小千推開一扇門,裏面桌椅板凳上除了有薄薄的一層灰,一切都井井有條的,好像剛剛還有人整理過。

唐小千一間一間推開,其中一間靠牆有一個巨大的木架,上面架著一把巨大的劍。任歡來唐門時,唐小千看過,自然認識這把無刃巨劍。

唐小千用雙手將這把巨劍拿起,揮舞了幾下感覺無比的吃力,對任歡內力的深厚佩服的五體投地。她玩了一會將巨劍放回木架上,發現在它下面還有一柄長劍,鯊魚皮的鞘身。任歡去唐門時,還沒有這柄長劍。唐小千從木架上拿下長劍,抽劍出鞘,立即感覺寒氣森森,光可鑒人。劍身上刻着兩個字「掬水」,唐小千立即想到了那句詩心想:「不知道這是誰的長劍,等任大哥回來問一下,劍不但好,名字也好。」她東看看、西摸摸,拿出梅映雪的裙服比了比,又放了回去。一個人在望天台待了一會感覺無聊,心想:「任大哥的兵器還在這裏,應該不會走遠吧?我就在這裏等一等。」唐小千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天,依然不見人影,自己帶的乾糧也差不多吃光了心想:「不知道任大哥他們還要多久才能回來?不如我自己去山外買一些糧食,乾脆在這裏多住一些日子,他們終究是要回來的。」

山外的小鎮,每到趕集時四面八方的人都會匯聚到這裏。這一天也不例外,唐小千採購了許多物資準備回山,兩個提刀拿劍、挺胸疊肚的江湖人士在閑聊。

「奶奶的那個姓任的不知道什麼來頭,一夜之間各大門派都在找他,就像是從地底下蹦出來的。」

「誰說不是!連魔教都在找他,聽說魔教用了美人計,將他們的教主女兒都嫁給了他。」

唐小千聽到這裏一驚問道:「出了什麼事?他們為什麼找任大哥?」

這二人見唐小千年紀輕、又漂亮,頓時發起顛來。其中一人一邊伸手去摸唐小千,一邊說道:「那是因為他投靠了魔教,娶了了魔教的妖女,讓咱們不恥!小妹妹若是要找哥哥,不如找我們哥倆。」

唐小千看他手伸過來也不躲閃,這人手剛要摸到唐小千的臉,突然覺得手裏多了一個硬物,張手一看是一枚鐵蒺藜,已經將手指戳破,但沒有覺得一點點疼痛。心裏立即想到一個門派驚呼道:「你……你……是……」

唐小千轉身離去,頭也不回的說道:「是的!」

這二人原本嬉皮笑臉,立即轉為驚恐、哀嚎。

唐小千回到望天台,立即整理好行囊,將寄養在百姓家的馬取回,一路往北也加入尋找任歡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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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行第一部少年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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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行第五部寂寞高手 第一章 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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