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侍奉(1)
孟嬈來而又走，橫財失而復得，本該是件值得回味的經歷，可這一幕卻連太陽都看不下去了。天色暗下去后，店裡依然就只有王離一人，而陪伴著他的，也還是那三具屍體而已。
只有這中間發生的一切，卻如一場夢一般，就算是親歷者自己，回憶起來都不覺得真實。就好像那塊明晃晃的金子，本來就應該是他的，可分明又不是他的。
王離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場夢的話，那麼他是更希望繼續把夢做下去，直到最後一刻才醒悟過來這是假的呢？還是更希望及早清醒過來，拋棄不切實際的幻想，趕緊把錢收進懷中呢？左思右想之下，結果都讓王離不太滿意，他只好又去抹地去了。
直到夜幕降臨，才有腳步聲把王離再次驚醒，不過讓他沮喪的是，回來的不是孟嬈，而是快要被他給忘掉的后廚胖子。
胖子一進店裡，卻好像來錯了地方一樣，四處撒摸著問道：「咋滴啦這是，是要過啥節嗎？你為啥收拾得這麼賣力氣？是咱們四嬸又要擺喜酒了？」
聽了這話，王離直接怒上加怒。
王離：「你是幹啥玩應！死人了都不知道收拾，還跑出去湊熱鬧？沒讓人給削傻嗎？天都特么黑了才浪回來，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到底看到了什麼熱鬧，我把你工錢都扣沒嘍。」
胖子：「你干哈呀你，一上來就急眼，還跟我錢不錢的，你扣沒害能咋滴，我到哪還不都是顛勺子？還問我熱不熱鬧的，早他媽追丟了。出了咱們的地界，那就跟咱們沒有關係了，你當我不懂規矩嗎！還是說正事吧，你這邊有啥收穫？我今天早上就眼皮直跳，是不是這回咱們要發財了呀？」
王離：「這個……咋說呢？其實……確實是……本來應該有……但是……哎呀，還是不說了。」
胖子：「說唄，害禿露反帳的，怎麼了你，剛才不是挺來勁的么？」
王離：「本來確實是有些收穫，不過最後都讓人給黑了呀……」
胖子：「什麼黑了？」
王離：「用普通話講，就是樣人給欺負了！」
胖子：「咱們都快成他媽開黑店的了，我還能不知道讓人黑了是啥意思？我是問你讓誰給欺負了？」
王離：「就住店的……一個客人。」
胖子：「哪有客人哪？哦，你說躺著的這三個呀？那是有點麻煩，他們要是鬧起來，得請禪門的大師來念經驅邪啊！可是咱們哪有那個門路啊？要不咱們還是撩吧，這要是鬧起鬼來，可不是說著玩的。」
王離：「你宰這跟我扯呢？他們三個要真有這本事，還能讓人給捅了？是個新來的客人，我希望你能小聲點，一會兒人家可就要回來了。」
胖子：「幹啥這麼怕啊，你們交上手了么？」
王離：「嚴格地講，也不能算是動手，因為我當時準備不足，一下子就被她給當場拿下了。」
胖子：「讓人給當場拿下了？你不是咱們南村的武聖么？」
王離：「哎！此事不提也罷！我也是直到今日方知人外有人，數英雄英雄無數的道理哪。以後這南村武聖的稱號，咱們還是隱去了吧……」
胖子：「你可拉倒吧你，要我說的話，這回來的是個女的吧？」
王離：「你咋知道呢？」
胖子：「害賊漂亮吧？」
王離：「你咋知道呢？」
胖子：「瞅你那德行，我還猜不出來么？」
王離：「也不能說是賊漂亮，
還有咱們能不能別老用賊來形容人家？這誰聽了不會產生誤會呀？」
胖子：「得了吧你！你瞅你還人家人家的，惡不噁心哪？你是不是腦袋一昏，就把啥玩意都給她了？是不是差點把這個店都賣給她了？」
王離：「嚴格地講，她確實是能買下咱們這個店的，還是不用猶豫的那種。」
胖子：「啊——我才整明白，感情這是來了個活爹呀，這傢伙把你給美的。」
王離：「還是叫活姑奶奶吧，你別給整差輩了。」
胖子：「我說你是不是因為村口百惠的婚事鬧的？我說你咋害上頭呢？你胖哥不是跟你說過嘛，等你把錢賺夠了啥女人沒有，你老鬧啥心呀你？」
王離：「別老扒瞎，我和百惠有啥事啊？你老這麼說傳到人家百惠耳朵里，對我影響奪不好啊。再說了我這不是也到了那啥的年紀了嘛，這是人僧的一個必嚴的階段，你就是不讓我鬧心，它也得鬧啊。」
胖子：「你快拉倒吧，你啥年紀啊？初戀的年紀吧你來的太晚，結婚的年紀吧又來的太早，你這四六不靠的在這整啥事呢？」
王離：「我這不是在感情上……都被事業給耽誤了嘛。」
胖子：「行了我不跟你墨跡了，反正愛誰誰吧？那錢還能都讓她拿走了？你給她一半就得了吧，都給出去了咱們還過不過日子了啊？」
王離：「你還是不了解情況，這件事情上人家有理人家怕啥？所以當然得全給了，一人一半那不成分贓了么？」
胖子：「這他媽給她囂張的，搶了咱們的錢，還要咱們去伺候她，這你也都忍了？」
王離：「我害打算要求咱們的全體同仁都一塊忍了呢。」
胖子：「忍個屁，你咋就不敢和她干一架呢？」
王離：「來你過來，你看到這個腳印沒有？就咣一下子踩地上，就干出這麼個腳印出來，你拿啥跟人家干哪，跟人家拼，你有這個實力嗎？」
胖子蹲下去摸了摸鞋印，居然深到一個指節的程度，於是他的語氣馬上就軟了下來：「這個腳印，這是不是有點大啊，你說的到底是個女人哪，還是個熊瞎子啊？」
王離：「你當我跟你開玩笑呢？人家會爆氣的嘛！那砰一下子，身上的氣漲得那老大，不然的話你也了解我的，那麼一大筆錢我能輕易放棄的嗎？。」
胖子：「那你說咋辦！」
王離：「既然人家都住進來了，我覺得應該把她往死里伺候，什麼好什麼貴就給她整什麼，讓她全在咱們這消費出去，這錢不就迴流了么？」
胖子：「噯你咋那麼損呢？」
王離：「你懂個屁！這就是屬於成功人士的精明，生意人的道理，那能叫損么？我告訴你，你把做飯的本事都拿出來，讓她吃美了，我多給你發獎金！」
胖子：「我覺得行，因為至少在裝孫子這一塊上，咱們總不能也輸給她了吧？」
王離：「還用你說，要比這個的話，我都贏了她一整天了都。」
胖子：「既然是這樣，咱們都是江湖兒女，我看還是以和為貴好吧。」
王離：「你能想通這點，聽兄弟的話，真是把我都感動完了，咱們義氣為重，不枉相識一場，就不扯沒有用的了。你看趁她這會兒沒在，我這不就收拾著呢么，收拾不幹凈呢，她就得收拾我。所以你別宰那瞎嘞嘞了，趕緊來幫忙吧。」
胖子：「我再問一句啊，她就只露了這一手嗎？你就沒看出點別的？」
王離：「她這不是露了一手，是露了一腳才對。這不當場就把我給征服了么？所以我勸你也老實點，千萬別去惹她，也別耍歪心眼子。」
胖子：「哪能啊！咱們的武聖小王哥都服了，我還有啥說的，錢不錢的害能咋滴，交朋友不就完了唄。」
王離：「那當然，來地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像咱們這混江湖的，還是得按老理兒辦事呀。」
胖子：「這麼說你們已經交上朋友了？」
王離：「那可不！她把啥情況都告訴我了。」
胖子：「她都告訴你啥情況了？」
王離：「她說她是來找老公的。」
兩人陷入到一片沉默當中。
王離：「……還是快去找人把屍體處理掉，店裡的清潔工作我要親自來抓。今後我們都低調一點，盡量像個人似的。沒什麼事的話，你就不要露面了，畢竟飯菜都是無辜的。廚子長的反胃，客人心裡一膈應，就容易急眼。」
胖子：「我不露面？你長的比我好看多少啊？」
王離：「至少我身材比你好太多吧，而且我還是一店之主，總得維護老闆的尊嚴不是。」
胖子：「你都管人家叫姑奶奶了，害擱這尊嚴呢，你可別鬧了。」
王離：「我意已決，多說不易，多說不利，多說……多說啥來著？」
胖子立刻跑掉了。
等兩人終於忙活完畢，正喘息著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孟嬈正好也如約而歸。她這一路翻山越嶺，來回的路程遠超過王離所講的天黑之前趕到鎮子的那點距離，不過孟嬈姑且認定，王離在這一點上沒有騙她。
這一趟折騰下來，看到一片黑燈瞎火之中有個安寧明亮的小店，還有個裝瘋賣傻的王老闆守在門口，讓她居然升起一陣溫暖之感，這肯定是因為她有些疲憊了。
孟嬈剛進到店內，掃視一圈確定無人後，便摘下了面罩，口中還念念有詞：「老闆你過來我有話問你，你下午說去鎮上可沒說鎮上還有首飾水粉鋪子，要不然我也不能答應住進你這麼個破地方……」
廚房裡忽然傳出一聲異響，孟嬈坐定馬上就察覺到，除了王離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存在。她立刻警覺地內省起來，自己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看到孟嬈的情緒不穩，王離也跟著緊張起來，為了消除孟嬈的疑慮，王離只好連拉帶拽地把胖子趕了出來，好讓孟嬈安心。聽著王離的介紹，孟嬈一直盯著胖子不放，如果說她對王離的百般刁難還算是和顏悅色的話，那麼對於胖子，孟嬈可就算是目中無人了，因為她全程就沒有對胖子問過一句。
胖子在孟嬈的審視之下，完全沒有剛才咋咋呼呼的勁頭，其不堪的程度更勝王離百倍。還沒等到王離命令，孟嬈發話，就灰溜溜地逃回廚房去了。
王離尷尬得直撓頭，如此拿不出手的團隊，讓王離深刻地懷疑是否還能把孟嬈留到明天，至於眼前的冷場，他只好胡亂解釋道：「這個是我的廚子，都是治己人。」
孟嬈：「那麼我住哪裡？」
王離：「樓上，一整層都是您的。」
孟嬈：「上樓，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