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斗殺(4)

果然老辣的虎鶴雙形，一上來就佔盡了優勢，劍客既要躲避兩人的凌厲攻勢，還要預防著另一位女人隨時可能的偷襲，一時間只有防守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只是李落紅凝視著激斗的三人，卻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也沒人注意她藏在身後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只有她的那位廢物手下有所領悟：廢物抄起袖子里的短棍，毫不猶豫地朝著凶神砸了過去。然而凶神一直等著的，也正是這種情況，直接一抬手連人帶鏈子甩了出去。眼看著惡煞的身體又要刀刃相加，對方終於投鼠忌器，放棄攻擊。

白鶴怒道：「再敢搞鬼，把你也給幹掉！」

李落紅忍無可忍，揮起鞭子也加入了戰團。劍客雖然多次遇險，但終究沒有遭受致命一擊的威脅。這白鶴性格太貪，什麼機會都不願放過，反而總是準備不足，黑虎倒是有敢賭的豪氣，但也相對容易上頭。

兩人的性格太過契合各自的武功，以至於在舒適區里沉溺過久，再想要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就顯然十分困難了。所幸兩人也不著急，這種戰況，兩人見過許多，自己雖然缺乏一擊斃命的能力。但只要佔住優勢，沒有意外的話，終究還會得勝而歸。

然而虎鶴這次算是遇上了剋星，因為他們的對手可是個更能憋的主。無名劍客也是忍辱負重地醞釀了足夠的時間，才把劍網漸漸織成。隨著虎鶴雙行後繼乏力，劍客的劍光卻是越來越盛，劍光越聚越多，劍客藏身其中，已經很難再找到真身。

雖然場面上是三個人打一個，不過幻影劍法一旦啟動，又好像是三個人反而他給被包圍了。猛虎仙鶴空有一身本事，卻處處落空，惱火得虎吼鶴唳，依然無濟於事。如此形式下，能夠發起範圍攻擊的李落紅反而成為是最大的威脅了。

幾個人也都認識到這一點，尤其是李落紅自己，相應的後果就是，她所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重。可要說三人所能採用的合作模式，也只能是虎追鶴挑，把劍客的行跡封鎖住，再把他趕到李落紅的蛇鞭之下。長鞭抖出的紅光化作一條長蛇，幾次都咬得劍客險象環生，

比起之前虎鶴的連擊，再加上一條毒蛇的加盟之後，總算是給劍客造成了真實的傷害。這令虎鶴兩人興奮之餘，心裡又生出不滿，害怕自己辛苦一場，最後反而給李落紅抬了轎子。這兩人對自己的耐心，分不出十分之一給別人出去，更加不可能去給李落紅做什麼掩護。

此刻形式已經非常明顯，李落紅成為了決定四人生死的勝負之手。如果虎鶴能夠全力支持赤蛇，隨時都有機會將劍客斃殺，但也要有人承擔風險才行。只是三人間的合作，總免不了互相忌憚，再這樣浪費機會下去，求勝的可能只會越來越低。

另一邊劍客也很清楚，自己隨時都可能喪命，絕境中的劍客像發瘋一樣，看準李落紅的赤蛇鞭狂攻。虎鶴兩人迫於形勢，勉強還維持著同仇敵愾，但要說讓他們像是保護彼此那樣去保護這個女人，他們肯定是不願意的。況且他們的陣法變化有限，就算他們想把李落紅融入其中，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既然無心而且無力，也就只能眼睜睜地葬送好局了。

李落紅身處幾方力量的交匯之處，內心的感觸最是深刻，她知道指望不上虎鶴來救自己，所以面對著孤注一擲的劍客，與其坐以待斃，還是自保為妙。只聽她「呀」地一聲，棄了長鞭，狼狽地倒在地上，左手捂著小腹，向著桌子里爬去。

劍客苦苦掙扎，熬的幾乎要吐出血來，等的就是這個時刻。雖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真正傷到了李落紅。但是劍客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絕招施展了出去，無數幻影從四面八方盡歸一處，劍光指向一點，其勢非要將虎鶴兩人紮成刺蝟不可。

突遭大難，虎鶴兩人回天乏術，他們所積累的可憐優勢，和對方爆發所產生的提升相比，簡直是毫無優勢可言。何況是李落紅的突然認輸，才導致戰局崩盤，又導致猝不及防的兩人，面臨著十分惡劣的局面，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大難臨頭，黑虎因為頂在前面，首當其衝，受傷深重，白鶴也躲無可躲，被打的撲倒在地。劍客不敢怠慢，趕忙乘勝追擊。黑虎白鶴逃命要緊，這會兒他們已經沒有了相依為命的心情，完全只顧自己。雖然白鶴比黑虎更靈活些，受傷也更輕些，但是劍客同樣壞的很，死咬著兩人不放，尤其還照顧白鶴。

白鶴疲於奔命，不過他知道只要能比黑虎躲的更遠，總會有一個逃命的機會。黑虎苦不堪言，正在他狼狽地奔逃時，尷尬的是白鶴總是先到一步。黑虎忍不可忍，手裡藏著一招，正準備要犧牲一下朋友，但就連這樣的想法他仍然慢了一步。

白鶴猛地回身一推，就把老朋友送去承擔這一切，劍客順勢追身一劍，劃破了黑虎的一雙膝彎，黑虎受到兩面夾擊，猝不及防就落得轟然倒地。這一擊總算是為戰鬥做出了了結，而身處其中的三人，卻是各懷心思。黑虎慘被出賣，死無可逃，白鶴則沒有辜負朋友以身擋劍的「好意」，用盡平生之力，鑽出劍網範圍，然後顧頭不顧腚地順著窗戶逃了出去。

劍客正要繼續追擊，馬上身後又有長鞭襲來，原來是李落紅她又突然恢復健康了。劍客心裡已有準備，回劍主動讓鞭子纏住，借著鞭子的回擲之力將自己也扔了過來。李落紅暗器盡出，均被打落，眼看著就要被一劍給刺穿，緊接著又有一根短棍劃過，劍客的劍尖被帶的偏離，直接刺進了牆裡。

原來是那個廢物還在。

劍客抽回了劍，才發覺自己這是打退了虎，又遇上狼。此刻劍客的劍陣已經啟動，攻勢如潮，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幻象層出不窮。但是廢物一根短棍上灌注全力，把短棍使得密不透風，所有刺向廢物的幻象的劍尖，都被吸引到短棍上面，最終重回凝合成一人之身，這一招竟把劍客辛苦織成的幻象全部降服。

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劍客長劍被黏在棍上，一身的本事也被封住。身體又一點點被被拉向廢物，等著他的，正是一雙能夠掐碎喉嚨的鐵手。

劍客死裡求生，索性主動上前一步，然後用足力氣，在鐵棍抵在劍身的一半長度的時候，轉動身體，劃出了生命里最後一個燦爛的光圈。雖然最終還是死在了廢物的鐵爪一下，但是他燃盡生命的最後一擊，總算還是劃破了廢物的脖子，這是屬於一名劍客最後的榮耀。而廢物的臉上仍然停留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平日里十拿九穩的情況，這次竟被極限翻盤，準備不足的廢物死不瞑目。

相比前一局的攻守逆轉，這一局生死只在一瞬，把現場的所有人驚的猝不及防，目瞪口呆。就連置身事外的王離都沒反應過來，雖然他一向認為劍客的劍法有些花里胡哨，卻完全沒有預料過他會在陰溝裡翻船，更沒想到演技最拙劣的廢物，才是最厲害的那個。只可惜這麼多人機關算盡，卻都沒看到結局的模樣。

凶神被眼前的巨變所觸動，既然劍客已死，他的所有堅持也就失去了意義。他發瘋一般按住惡煞的喉嚨，想給惡煞宣判遲來的死刑。卻被身後的一支長鞭鎖住，惡煞一手撐地，把攢了一夜的氣力都用出來，翻身跳到凶神頭上，扭曲著身體用鐵鏈反而纏住了凶神的脖子，跟著又是一陣玩命地拉扯。

李落紅拼著傷體，想把凶神死死纏住，任由惡煞在他的頭上發泄著積鬱的憤恨。而凶神四肢如廢，仍然如困獸一般，把腦袋當成鎚子一樣，撞向惡煞的殘軀，砸的惡煞狂噴老血。李落紅撿起地上長劍，狂吼著一劍一劍砍向凶神，直到他徹底沒有了聲息，而惡煞也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眼看是救不活了。

李落紅淚如雨下，跪倒在地，她甚至不敢去觸碰他的身體：「大哥，怪我來的太晚，你還成么？」

駝山蛇搖頭：「這回是真的……撐不住了，不過臨死之前能夠報仇，還是痛快得很……痛快的很。妹子，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多活了，快點殺了我吧……記住，此地萬分兇險，你要逃得越遠越好！」

李落紅點頭，平靜地用劍割破了駝山蛇的喉嚨，了結了他的痛苦。然後分開凶神和惡煞，抱起大哥的殘破軀體，淚水再一次滾滾落下。李落紅背著屍體，-用劍撐著身體，正要離開，這才好像想起來什麼，回過頭惶恐的看著王離。

王離用手拍著著腦袋，像是在回答李落紅，又像是自言自語：「按說你們是不能死在屋裡的，不過人都沒了，還計較這些幹什麼？算我求你們了趕緊走吧，一會兒真正的大佬登場，那可就不好收拾了。你那個同夥我幫你安葬，這次就不收費了，你還有什麼要求么？」

李落紅如蒙大赦，也不敢問所謂真正的大佬到底是何方神聖，又究竟有多可怕，只是朝著王離深深一躬，然後抱著兄長的屍體離開了。

一切塵埃落定，只剩下黑虎一個活人還躺在地上哼哼著，王離取出牛筋繩子把他纏住，又迫不及待地拽出胖子，喊到：「讓他們都死到外面，然後打掃衛生，我得上去看看。」一邊喊著，人已經飛奔上樓，可是敲了半天房門，都沒有回應。

王離也不知為何，心裡慌得不行，他再也無法忍耐，後退幾步，用一個助跑撞開了房門，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王離頓時如遭雷擊，渾身顫抖不止，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她到底去哪裡了？她是主動離開的還是遭到了危險？那個白鶴一直對她意圖不軌，難道是這狗東西在搗鬼不成？無數的念頭紛至沓來，從王離的頭腦里蔓延到全身，令他熱血如沸，心憂如焚。

雖然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但王離不敢再浪費時間，他立刻又跳下樓去，抽出櫃檯下面的黑藤棍子，又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抓起黑虎的衣領便拽著他飛奔出去，一如凶神帶著惡煞硬闖進來的模樣。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