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沒關係，我不生氣了

坐在書桌前的溫涼放下了筆，活動了一下脖子，視線轉到窗外時，發現夕陽的光已經很微弱了。

阿離還沒有回來。

學校已經開學了，他今天去交報告，離開時說不會太晚回來的。

是不是碰上了什麼麻煩？

溫涼拿起放在桌子角落的手機，按了好幾下都沒按亮，才想起手機已經關機很多天了。

那些她從來沒有和別人提起過的往事，因為一個帖子猝不及防地攤在那麼多人的面前，任由別人來妄加猜測、評頭論足，她實在有逃避的情緒。

將手機插上充電器，很快顯示了開機的界面。

溫涼的手指剛點開電話界面，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她猶豫了好幾秒才接起來：「喂？你好？」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

魏哲坐在一輛停靠在馬路邊的車子上，手中的電話貼著耳朵。

他來這個城市錄製綜藝節目，從攝影棚出來后打了這一通電話。

事實上他打過很多次這串號碼，這次是唯一聽到溫涼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膜。

久違的、熟悉的聲音，讓他一瞬間有了身陷過去的錯覺。

初遇的圖書館樓梯；他告白時溫涼泛紅的臉；他們牽手走過的每一段路；溫涼用畫筆在他眼前比劃着的俏皮模樣；割開他們之間紅線的櫻花雨……

一幕幕，如流水般的在他眼前流淌，直到那頭的溫涼再次出聲：「喂？請問你找誰？」

魏哲猛然驚醒，在電話掛掉之前發出艱澀的兩個字：「溫涼。」

溫涼愣住，她沒想過魏哲會聯繫她，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喉嚨彷彿被一團棉花堵住。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魏哲再次開口：「溫涼，我想見你一面。」

安靜的幾秒過後，溫涼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有什麼事情嗎？」

有什麼事情嗎？他們分手了這麼多年，大概是沒有什麼必須要見面的事情的。

可是魏哲一直明白，當初自己在溫涼最無助、最艱難的時候離她而去，始終是他心中耿耿於懷的一道疤。

不刻意去碰確實也能平淡地過下去，可一旦揭開，便無法再忽視。

現在已經有人替他殘忍地揭開這道疤痕了。

溫涼被她家人推搡、逼迫的照片，帶着惡意的猜度與描述，如同在他的傷疤上撒了鹽，融化了痊癒的假象。

所以——遲到的道歉也好，坦白的愧疚也罷，總之，他都想說出來。

「我必須見你一面，我有些話想對你說。」魏哲的話那麼堅定，卻又透露著懇求和一絲脆弱。

溫涼忽然明白，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打這一通電話的。

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她亦已經釋懷，但或許有人仍然為此困擾著。

——

見面的地方十分清靜，即便是晚飯時分，來吃飯的客人也很少。

溫涼點了一杯果汁，而魏哲面前的是白開水。

「你來啦。」

「嗯。」

寡淡的開場白過後，溫涼察覺到了魏哲的不安。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魏哲，你是想跟我道歉么？」

自己的意圖被溫涼看透，魏哲有短暫的驚訝，轉念反而輕鬆起來，不再糾結要怎麼表達。

「對不起，溫涼。」

溫涼笑了笑，「沒關係，我不生氣了。」

那些悲劇不是魏哲造成的，他們分不分手，其實改變不了結果。

爸爸媽媽還是會因為車禍死去，那些人還是會到學校大鬧一場讓人拍照，她還是會離開這座城市再回來。

「你沒有錯，所以不要再愧疚了。」

「可是，你不恨我嗎？」

「不恨。」

魏哲有些茫然地看着溫涼，似乎在分辨她說的是否真心。

「真的，魏哲，我真的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