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秒鐘的英雄

天羽跪在了黃小可的床前，握住了對方那柔軟無骨的小手，在手中揉著，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哭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沒有脈搏了，沒有心跳了，真的沒了。

「別丟下我一個人」天羽低下頭低聲的說道，眼淚一滴一滴的低落。

從自己接到黃小可電話到自己回家，這之間只隔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咔

一道關門的聲音響起，天羽猛的回頭看去，一個強壯的男人不知何時靜靜的站在了門前，就好像一直站在那裡一般。

男子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只漏出了一雙陰霾的眼睛，之前天羽的注意力全在小可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人。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小可？」天羽先是一愣，隨即站起來就要撲向男子。

不過下一秒他又停住了，對方手中亮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其實他覺得自己應該繼續衝上去的，哪怕被一刀捅死也應該衝上去的，因為自己唯一的親人死去了，他應該知道會被一刀捅死也衝上去。

可他還是停下來，他怕了么，他不想死么？他在找機會和敵人周旋么？

他覺得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停下來了。

剎那間巨大的負罪感湧上心頭，他自己唯一的親人剛剛被殺死了，而自己在面對殺親仇人前，停了下來。

有句話說，人這一輩子是當一秒鐘的英雄，還是一輩子的狗熊，此時他就覺得自己是哪個狗熊。

我究竟在懼怕什麼？

「這不怪我，都是你自找的，不怪我」高大男子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經陷入了一個瘋狂的狀態，天羽想到了昨天在警察局說的哪個玄市的殺人犯，可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天羽眼中的淚再次流下。

他不想反抗了，一直以來黃小可就是他活著的證明，從小的相依為命讓他們早已無法割捨。

如果自己不能為了她當那一秒鐘的英雄，那自己至少不應該當個狗熊。

陷入瘋狂的男子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踩著地上的血跡向天羽走來，天羽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低下了頭，喃喃道「這樣也好...」

在男子的刀已經高高舉起時，房門被一腳踹開，吸引了房間的那男人注意。

在天羽的眼中，後面進來的黑衣男子迅速的沖向了那殺人犯的身前，在殺人犯回身的那一刻一把刀就已經插進了他的腹部。

「誒?」殺人犯呆了呆，低頭看向自己腹部那狠**入的刀，眼中充滿了迷茫。

「砍是砍不死人，你要用捅的！」

黑衣男人一刀又一刀的捅向那殺人犯，那種無與倫比的瘋狂，讓這一刻的那個男人更像電視上報道的在逃犯人。

一時間天羽都甚至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就像看話劇一樣，自己就像一個一直在台下坐著的觀眾。

掌聲跟自己沒有關係，因為自己就是那個鼓掌的人。

殺人犯的手用力的抓著男人的胳膊，但隨著一刀又一刀的捅下，漸漸變得無力，最後完全鬆開，整個身體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

再也沒有了生息。

房間內再次陷入了寂靜，天羽甚至能聽到對方刀上的血跡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不過黑衣男子沒有第一時間去理天羽，而是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倒地屍體。

看著黑衣男子的背影，他突然間通過衣服發現這人就是昨天要襲擊自己的人，他明明昨天是想要殺自己，可是今天為什麼又救了自己？

一件件事如同電影一般回放在自己腦海中，但就像看無聲電影一般，只能知道人物在表達什麼，根本無法聽見他們說的什麼。

就像現在他完全不能理解，這一切發生的原因，這一切到底為什麼發生。

這麼多年來，他和黃小可就是這個社會上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他們沒有什麼複雜的關係網，更沒有跟誰結過仇，可現在一件件事好像都跟他有關一樣找上門來。

他也曾經幻想過，幻想過自己的父母來找自己了，他們很有錢，自己再也不用過這種辛苦的日子，到時候讓黃小可喊自己幾聲好哥哥，自己就大發慈悲的連她一塊帶走。

他幻想過很多，可從沒有想象過有一天他們會有這樣的結局。

「到底...怎麼了」雙眼已經失去神採的天羽癱坐在地上，不停的自言自語自語，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炸了，無論他怎樣的回想，都無法知道真相。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硬物東西被扔在了地上慢慢的滾到了他的眼前。

「拿好它」陌生而又熟悉的沙啞聲響起，天羽微微抬起頭看去，一塊模樣古樸的懷錶。

「什麼？」天羽一呆，僵硬的伸出手拿起了這個樣貌老舊的懷錶，這箇舊到看不出來年頭的懷錶居然依舊在走著。

11:40

「拿著它，逃吧，逃的越遠越好」黑衣男人說罷，就起身要走，不知道為什麼天羽竟也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種...孤獨？

「等等，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為什麼」天羽掙扎的站起來身子喊道。

「你會明白的」黑衣男子深深的看了眼天羽，離開了這裡。

但天羽根本不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呆立片刻后追了上去，只有這個男人才能告訴自己答案。

可等他跑出小區時對方已經走到了街道的盡頭，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個不繁華的街區早早就沒人了人影，月光將天羽的身影拖得很長，那黑影如同另一個自己在嘲笑他的無能。

「報警，報警」天羽喃喃的說著，手止不住的顫抖的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同時不停的玄心公園的方向跑去。

「喂您好，這裡是玄市警察局」

「殺人了...殺人了啊，你們快去抓他，他往玄心公園的方向走了」天羽激動的說著，他只有抓到這個人，才能明白這一切真相。

「好的先生，您千萬不要慌張，盡量躲在安全的位置，我們馬上就會到，請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同復刻一般的話語從手機那頭響起。

「你們為什麼，為什麼連個殺人犯都抓不住，為什麼，他殺了我妹妹啊」天羽擦了擦自己又控制不住流下的淚水，手機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天羽連忙蹲下伸手去撿，可在看向屏幕的那一剎那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4.18，星期六，凌晨又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