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紫眸魔女

熊熊燃燒的大火產生的煙霧淹沒了一切視野，熱浪在不斷的向外噴涌，到處都是倒塌著的房屋，以及直衝天空的火焰跟濃煙。

在一片火海的街道當中，僅有一處設施尚處完好，那是一座教堂，在其中一位少女與女人對峙著。

「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哼，我只是不相信一昧渴望禁忌力量的你。」

少女回答距離十幾米外一位身着高貴服飾的婦人，對方看起來打理的很好，從外貌上來看顯得年輕，但實際年齡已經是三四十歲了。

「你根本就不明白，禁忌魔法並不是用來殺人的力量，而是為了讓這個國家發生變革，變得強大，變得不在忌憚強大的敵國，正是因為你們不理解我，所以它才會被冠以所謂的禁忌之名…」

「茉艾拉小姐，我並非無法理解您的考量，你想要藉助禁忌的魔法來恢復故國的往日榮光，但過於強大的力量最終會產生悲劇，尤其是在掌握極度渴望權欲的人手裏的時候，我並不期望你獲得它。」

在安祈的印象中，整個大陸歷史上爆發的戰爭，包括直至一年前多才徹底結束的帝國與聯邦的戰爭在內，無一例外的源頭都在於禁忌魔法。

禁忌魔法所帶來強大的力量會讓人迷失自我，沒有人能夠保證在擁有力量后可以剋製得住權欲的渴望，除了不僅是作為人類，身為魔女後裔的安祈，她更能理解父母跟自己說過的慘劇、以及自己仰慕的人所經歷的不堪往事。

為了不重蹈覆轍，為了不再看到一年前那位用生命換取詛咒力量的人同樣的悲劇，安祈就對眼前這個女人更為的不齒和憎恨。

再加上自己的青梅竹馬兼好友，也因為她的原因而受傷，她已經逐漸控制不住怒意，可依然在努力剋制，因為她答應過一個認識短暫，但卻一直在溫和對待自己並提供幫助的女人。

「犧牲了一切的我，已經不可能停下來了，你休想阻止我！」

婦人被少女的反駁所激怒，一改之前的優雅舉止和談吐。

「你的親生妹妹，塞西莉亞小姐明明已經放下了過去的仇恨，她早就改變了自己，用樂觀的態度去生活，用教學和知識的方式去改變和撫慰跟自己相似經歷的孩子們，她到最後都在勸告你，想要你放棄那毫無意義的復仇，可你竟然無情的將她殺害…」

安祈儘力讓自己不露出過激的表情，即使到現在也依然有想要勸說眼前的婦人，畢竟眼前的女人是那位悲慘的亡魂的姐姐，也是自己答應過她的一件事，就是要儘可能的阻止眼前這個執迷復仇而放棄一切變得癲狂的女人。

「塞西莉亞她是被你們編造的謊言蒙蔽了雙眼！」

「你真的是有理講不通…！」

一回想起那個總是幫助自己名為「塞西莉亞·路賓塞」的溫柔女性，安祈就對眼前這個身為她姐姐的人感到惱火，甚至覺得無藥可救。

「一定是因為塞西莉亞被你身邊的那個男人玷污過，那些可恥的男人只會渴望欲求而無視女人的苦痛和訴求，知道這一點的你為什麼還要阻止我？！」

「希斯菲爾小姑娘，將那本魔法書給我的話，我就不對你再做追究。」

少女徹底被她的毒舌言論激起了怒火。

「不容許你這麼侮辱列恩先生和塞西莉亞小姐…」

安祈的紫眸緩緩發出微光，在這昏暗的教堂里顯得清晰可見。

「你明明知道塞西莉亞小姐有過那樣的悲慘過去，

還要向被自己親手殺死的親妹妹惡語相向，你已經不配為人了！」

回憶再次在安祈的腦海中掠過，塞西莉亞是一位年僅二十餘歲的女性，在逃亡故國來到格曼斯特共和國這裏之前。她遭到過各種各樣的精神與生理侮辱和無情的人格踐踏，面對敵人、強盜們的欺壓與威脅。

甚至精神失常和失去一半視力，直到一年前「修諾狄爾帝國」和「史卡諾斯聯邦」停戰以後，她才來到格曼斯特共和國的多姆納爾鎮跟茉艾拉姐姐相認。

「所以今天，既然你依然不肯放棄對那個禁忌力量的渴求，那我就帶着塞西莉亞小姐向我的祈求，以「魔女」的力量折服你。」

少女的紫眸變得愈發明亮，與此同時原來她的長直金髮緩緩飄散開去，髮絲漸漸的變化為藍白色，一股強大的魔力反應在她的身上纏繞，漂亮的青色魔法陣以她為中心散佈開去並緩慢旋轉。

「不…只要我的奴僕還在，即使是你……也無法阻止！」

無論是魔力的增幅反應，還是眼前少女的異樣，可實際感受到的壓力讓茉艾拉的身體本能的懼怕，不由得向後退，想要遠離來自少女身上所散發的光芒。

禁忌的魔法書，傳說便是由魔女用幾乎無人可懂的「絕對語言」所編寫而成，一直追求着這個力量的茉艾拉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目睹了鑄造那禁忌力量的根源，可是現在的她並不完全相信。

女人發出驚恐的聲音，那雙兇狠的眼睛緊緊的瞪着前方的紫眸少女。

而少女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只不過輕輕地抬起纖細的手腕，將掌心對準走投無路企圖用腰間的小刀做反抗的女人。

這位三四十歲的婦人將手中的匕首用魔法強化，一團綠色的火焰附身在尖刺上，即使穿着長裙也要邁出步伐沖向少女，渴望將她殺死。

「你這種明明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會是…呃啊啊啊啊！」

然而她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已經被光芒所吞沒，同時發出極為凄涼的慘叫聲。

安祈所做的僅僅是抬起左手，釋放魔力並發動漂亮的魔法，紋路複雜的魔法陣在她的前方旋轉，藍白色的魔力在紋路上流動形成精細的紋路軌跡。

然後在婦人衝到她前方的幾米外時，從魔法陣中央射出的青色光芒宛如暴風一般衝過去，在一臉驚愕目睹了她作為人活着最後一幕的婦人眼中，這是她絕對無法逾越和企及的力量。

死亡也伴隨着她的慘叫來臨，當覆蓋了她的青色暴風衝破了教堂中深厚的牆壁消散開去后，所留下的只剩下發着微光的魔力塵埃，以及原來被婦人手中握持着的那把匕首留下的刀把一部分殘骸，並且也在緩緩的被藍白色的火焰燃燒殆盡。

「這是罪有應得。」

安祈無情的輕嘆了一句，看着地上已經被燒掉一半的畫框，那正是塞西莉亞所繪畫的，白色的花朵與象徵希望的孩童與給予生靈力量的太陽。

「塞西莉亞小姐，抱歉，我已經儘力了。」

她發着光的紫眸熄滅，飄散著的藍白色髮絲也恢復原樣。

她只有想要認真的殺死某個活物，想要某種物體在眼中排除，視某個事物為敵人時，才會將自己身為「魔女」的力量釋放出來。

然後她撿起教堂中一片雜亂物品里的魔法書，拍了拍書上的灰塵，簡單的翻閱了一遍后，直接用魔法將其燒成了灰燼，漂亮的魔力幻化為紫色蝴蝶在她周圍飛舞並緩緩消失，身穿着冬季學園制服的她，跟這處燃燒着的教堂，或者說即將變成廢墟一樣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而這個被安祈的魔法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的女人，她之前所說的所謂「奴僕」，早就已經無暇顧忌於她的安危。

在遠處燃燒着的廢墟中，兩個身影在不斷的揮出劍刃互格，那是一位揮舞修長劍刃的青年與一位使用雙手砍刀的男人。

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后，男人的刀刃被砍斷成兩半，同時被爆炸所帶來的衝擊飛向遠處撞擊在殘桓斷臂之下。

「聽說過東方的一句諺語嗎，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過去我曾對此有所動搖，但現在我認為沒錯，更何況還是殺了那麼多人的你。」

幾秒后，從燃燒着的房屋廢墟橫樑邊走出來的青年，他的額頭正留着血，那雙血紅的赤瞳十分詭異，他說着這句話邊靠近過去，語氣平淡且目光也看不出感情。

「嘖…你又何嘗不是！」

男人驚恐的靠着牆壁邊用左手捂著右邊肩膀處的傷口，一臉不屑的反問站在他前方手持着修長刀刃的青年，他所害怕的不是對方的樣貌，而是對方那黑紅色的眼睛以及像被血染紅了一樣的刀刃。

「你說的沒錯，過去我確實殺了很多人。」

黑髮青年面無表情說的平淡的話，一步一步的走向前。

「所以我現在是贖罪，償還過去我所犯下的罪行，你的死對於我的贖罪，很有必要。」

只要殺死對方，那麼就可以拯救很多人，讓冤死的亡魂得以安息，這何嘗不是一種贖罪，青年是這麼認為的。

「覷覦魔女力量的你，現在我將執行安祈小姐的命令，將你抹除。」

於是，青年將手中的刀刃抬起來對準男人，絲毫不顧慮他左手臂留着的血，像是沒有感受到痛楚一般。

實際上青年的身上並不僅僅有這麼一處傷口，仔細清算的話，包括胸口、大腿以及後背，還有臉頰都有傷。

「…怪物，你已經不是人了？！」

隨着青年愈來愈接近到僅有幾米的距離，男人因為痛楚和恐懼的癱軟在地，即使他想要讓自己的雙腿動起來，做最後一絲僅存可能的逃跑，但現在根本做不到。

然而他咒罵的說完這句話的瞬間，瞳孔猛的收縮，渾身冰涼並感到一股金屬味道的嘔吐感，這是臨死之前的特有徵兆。

青年手中的太刀已經將他的身體徹底貫穿，並且直擊心臟，纏繞在血紅刀刃上的黑紅色魔力緩緩旋轉，並轉移到了男人的身軀上，當青年又猛的將刀刃拔出造成更大的出血傷口后，詭異的黑紅色魔力就化為無法被空中下落的小雨澆滅的火焰，直至將死去的男人的屍體燃燒殆盡。

「你說的也沒有錯。」

目睹著男人屍體被黑紅色火焰燃燒的青年低吟著，一臉的平靜，血紅色的瞳孔依然顯得無光。

「失去了心的我…」

「只是人偶。」

當男人的屍體徹底被燒成連塵埃都沒有后，他才轉過身去走到不遠處將插落在鬆軟泥土中的刀鞘撿起，並緩緩的將維持血紅色的太刀收納在其中並掛定在腰間，也在這個瞬間，他那宛如吸血鬼一樣的黑紅色瞳孔逐漸消散，緩緩恢復成了原來的漆黑深邃。

「列恩先生，沒時間了。」

「接下來交給克蕾爾小姐她們吧，我們該走咯。」

他還在原地深呼吸來平復心情時，來自後方的清脆又熟悉的聲音傳來，一位紫眸少女緩緩走過來抵達他的身邊。

「好，我們回去吧，」

「安祈小姐，請抱緊我。」

青年小聲的低吟，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

他認為安祈說得沒錯，再不走等到軍隊增援的人員趕來處理，他們可就算是引火上身，想走都走不掉了。

「嗯。」

少女被他輕鬆的抱起，隨後在兩人所在的地面顯現出一個紫色的魔法陣，當紫色的魔力消失以後，青年便邁出腳步，一躍而起的從這燃燒着的廢墟飛躍到空中，經過魔法的幫助下，從他的後背處形成一個紫色的光翼，使得他可以帶着少女飛翔到空中。

她原本發着光的紫眸逐漸熄滅，那藍白色的秀髮也早變為了往日的皎潔月光般的金色，她緊緊抱住青年的脖頸，小心的靠在他的肩頭。

「雪兒她們轉移好了吧，沒問題嗎？」

在飛行的途中，青年隨口問了一句。

「沒問題。」

雖然對他的突然問話有些不解，但她還是做出回應。

「你很擔心雪兒嗎？」

「啊，不是？」

青年也有些不解的稍微用餘光看一眼懷抱中的少女，以表示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問，她似乎有些誤解的正用那雙漂亮的紫眸盯着自己。

他問出這個話並非是刻意的，僅僅是想到雪兒·菲爾特這個女孩是作為安祈的青梅竹馬兼好友，還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的原故。

「那為什麼要叫的那麼親密啊…」

現在列恩知道了，原來還只是青春期都沒過完，也根本分不清喜歡與愛的感情有何區別的安祈，儘管身為魔女，但她依然是有着人類少女那樣的不成熟情感。

列恩身為二十一歲的青年，即使不擅長語言和神情表達，但他也清楚一些這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女的小小心思，於是他果斷的做出回應。

「放心，我只會忠誠於你。」

「不許撒謊。」

安祈一臉滿足的點了點頭，晃動着跟青年相比起來小巧的腦袋，放鬆全身的靠着他的肩膀，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似乎是想要睡覺，或者說是疲憊的原因。

當飛行了有一段距離后，當遠處的晨曦即將照射到這座城市之時，列恩控制魔力來降低滑翔速度並轉過身望向遠處已經逐漸熄滅了火焰的城區。

懷中的安祈正一副熟睡的樣子靠在他的身上，柔順的金髮在微風吹拂下肆意飄散，不斷的拂過他的臉頰，即使她穿着冬季較為寬厚的衣服，也能明顯的感受到少女纖瘦窈窕的腰身。

她輕微的挪動一下后小聲的低語，像是在說夢話。

「列恩，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但這個聲音過於的微小，以至於還在望向遠處的青年並沒有聽清楚，僅僅是低下頭看向蜷縮在自己懷中的少女，她正發出輕微細膩的鼾聲，平緩的呼吸和心跳，足以表明她的狀態。

「我知道。」

青年轉過身低聲說道，看着遠方完全升起的太陽，當晨光再次照射在兩個人身上時，他清楚自己和她的羈絆只要還持續著，人偶與魔女的故事就會繼續下去。

這個夜晚在這座教會城市所發生的一切，還要追溯到一位叫安祈·希斯菲爾的候補生來到格曼斯特共和國並在第一魔導學園入學的時候開始說起。

PS：為什麼採用倒敘的方式，因為還沒想好後面咋寫，也沒啥存稿orz，只有個大致的思路，隨緣的更一章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