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御劍行

次日清晨，陽光微暖，鳥鳴聲聲。長安迷糊間睜開眼睛，伸手揉了揉臉，翻了個身想再睡個回籠覺。睡着睡着，猛地坐起身來。

今天要跟江師兄去福村！

手忙腳亂間踢掉衾被，慌慌張張奔至鏡前，梳洗打扮。草草地挽了個髮鬢，穿了身綢緞製成的裙子，又覺不妥。綢緞製成的裙子固然好看，可行動不便，且……這髮鬢挽得也太難看了吧……於是又匆忙換了身布裙，仔細將頭髮束起，垂至腦後。而後打量著鏡子，玄色布裙，紗質外衫，衫上零星燙金仙鶴，精緻卻又簡單。頭髮高高束起，幾縷髮絲垂下，更襯得長安臉若銀盤，很是好看。

「看着挺像樣子。」長安滿意地點點頭，剛邁腳出門，又匆匆跑回鏡台前，翻箱倒櫃挖出她的口脂，細細在唇上描摹了一陣子，才轉身出門。

運起思庄教她的三腳貓功夫，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至山門。

嗯？怎麼沒人？

趕到山門前的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兒，卻見山門前空無一人。

「啊，肯定是我太慢了，江師兄他們先走了……」長安哭喪著臉，委委屈屈地就要往回走，卻聽見門前的假山後頭傳來一聲輕笑。

長安懊惱地回頭，只見一人斜靠在假山旁，抱着柄寶劍，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江師兄！！」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長安興奮地跑到江奕歡身前，差點沒忍住撲上去抱住他。

「小長安，你遲到咯。」江奕歡見她跳脫的樣子，不由失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走吧，我們去福村。」說着，江奕歡取下霽月，準備御劍，卻見長安獃獃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動作。

「你……不會么？」似是怕傷到她的自尊心，江奕歡小心翼翼地問道。

長安咽了咽唾沫。咧咧嘴。

「嗯……哈哈，我當然……不不會啊……」說罷有些尷尬地揪著外衫的絲帶。

見她尷尬的樣子，江奕歡不由笑着搖了搖頭，朝她伸出手。

「走吧，我帶你。」

指尖微細，長長的手指，卻因常年練劍，指腹上有着一層厚繭。

長安愣愣地看着他伸來的手，又看看他含笑的眼，最後紅著臉撇開頭，顫巍巍地將手放進他的手心。

江奕歡握緊掌中柔弱無骨的小手，心頭微顫，隨即平靜下來，用力一收手臂。將長安帶至身前，攬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地一躍，便跳上劍身。心念咒訣，移劍起，御向遠方。

剛要鬆開她，就聽她驚呼一聲，緊緊地抱住他的手臂，看這架勢是不打算撒手了。江奕歡好笑地看着她在身旁哆嗦，不禁想逗逗她，輕輕動了動腳，劍身開始在空中搖晃，平衡感極差的長安也隨着劍的晃動開始重心不穩，就要一腳踩空的時候，她猛地抱住江奕歡，一頭扎進他懷裏，雙手死死地環住他的腰，連雙腿都纏上去了。江奕歡被她撞得身子往後一仰，又被她猴子似的攀在他身上的重量拉了回來，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待站穩之後，又覺不妥，剛要放下手，卻聽懷中的人傳來哭腔的喊聲：

「別撒手別撒手，我要掉下去了！」

江奕歡一愣，低頭一看，見她身子在微微打抖。

完了，把人逗哭了。

江奕歡又是懊惱，又是無奈，只好輕輕地用雙手環住她的肩，摸摸她的頭髮，像是安慰般。

「別怕，我不撒手。」

暮色漸涼，涼風習習。

江奕歡輕輕鬆開像孩子般緊摟着他不放的長安，解下外袍，披到她身上，仔細整理好。

「長安，抬下頭我幫你繫上好嗎？」

江奕歡拽著袍子上的扣繩，有些無奈，扣子系不上去，袍子老掉，可不能把她凍著了。

可是靠在他胸前的長安並不領情，使勁兒搖頭，腦袋蹭得他心頭微癢，無可奈何地用手扯着衣服，抱得更緊了些。

反正……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