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戰前動員

霍恩走後，貝隆想要徵集一下大家的意見，人人平等的原則在貝隆心裡早已經根深蒂固了，畢竟每個人都有拒絕的權利。

貝隆計劃以晚宴的形式把大家聚集起來，然後再讓大家說出對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是什麼看法。

這是營地自建立以來的第一次聚會，他們已經儲存了足夠的食物和物資，而且通過這次行動，營地的所有人已經完全接受了凱斯的家族。

這次晚宴還有一個意義，貝隆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一年了，對貝隆來說，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本來貝隆是打算再隆重一些的，因為從今天開始，天氣也會一天比一天暖和，春天就要來了，可這一切都被阿瑞婭的擅作主張給打破了，貝隆已經完全沒有心情搞這些了。

戰爭當然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所以貝隆想通過這次晚宴，讓那些不願參與戰爭的人自行離去，貝隆也不希望把這些剛剛脫離苦海的人再次捲入戰爭。

夜裡，月朗風輕，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營地內格外熱鬧，人口已經接近百人，新成員也脫掉了單薄的衣服，換上了溫暖的獸皮大衣。

10多米長的木質長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乾果，兩側還支了一口蒸騰著白氣的大鍋，滾燙的沸水中煮著大塊的羊肉和牛肉，長桌的外圍每隔2米又升起一團熊熊燃燒的篝火。

最開心的當屬這群孩子們，他們手裡握著羊肉追逐，撒歡打鬧，與這群孩子相比，喬伊斯和約納斯他們就顯得穩重很多，他們背靠著篝火，端坐在長桌前，在貝隆沒有下令晚宴開始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會觸碰桌上的食物的。

這些並不是貝隆教給他們的，而是阿瑞婭教的，阿瑞婭告訴他們這叫禮儀。

喬伊斯看著這群天真爛漫的孩子們一點也不覺得吵鬧，他心裡早已經感悟到，自己拚命守護的東西不過就是想讓這些孩子們，免受當年自己承受過的折磨與苦難。

而這種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貝隆先生，沒有人能給他們。

晚宴時間已經比預定的時間晚一個小時了，貝隆想為霍恩再爭取一些時間，可是外面的人已經飢腸轆轆，而且很多人都是拖著一身的疲憊在等待這場晚宴，他不能再等了。

當貝隆來到桌前，喬伊斯他們竟然齊刷刷的站了起來，「貝隆先生！」一雙雙清澈明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自己，看得貝隆渾身都不自在。

原來這都是阿瑞婭教給他們的，赴宴時，宴會主人入座前，大家要站起來表示歡迎，主人坐穩后才能坐下來，主人說宴會開始后，他們才能動手去拿自己喜歡的食物。

「我們不需要這麼正式吧？」貝隆看著跟在他旁邊一臉沉悶的阿瑞婭，問道。

看著一直悶悶不樂的阿瑞婭，貝隆突然感覺自己剛才的話似乎有些重了，不管怎麼說也是那個傲慢的使者率先開口謾罵阿瑞婭她們的，而且使者還要向營地徵稅，如果當時自己在場的話，說不定會和阿瑞婭做同樣的決定。

貝隆想到這，偷偷抓過阿瑞婭冰涼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示意阿瑞婭不要生氣了，可阿瑞婭突然把手抽了回去。

「我們可不僅僅滿足於現在這個小小的營地，等將來擁護我們的追隨者越來越多，而他們又都是擔任要職的中流砥柱，難道你想看到他們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樣子嗎？」阿瑞婭毫不客氣的反問道，問的貝隆無言以對，因為貝隆從來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6個孩子成長的速度非常快，貝隆已經跟他們一起行動過多次，無論是小隊的作戰技巧，還是單兵素養以及面對危險時的心理狀態都是非常優秀的。

如果這次的戰鬥一旦打響，他們必然是營地里的絕對主力，只是不知道這群孩子對這場戰爭到底是怎麼看的？貝隆心裡不由得泛起了疑慮。

貝隆剛要宣布晚宴開始，突然負責執勤的巴斯林背著步槍跑過來說道，「霍恩回來了！」巴斯林認得霍恩，巴斯林白天的時候就一直在門口執勤，而霍恩就被安排在門口的帳篷里，二人聊了很多，巴斯林對這位年輕的斥候印象非常好。

貝隆剛要起身準備去迎接，霍恩已經帶著他的3位朋友走進來了。

「他們是遊俠，我見過他們！」突然，坐在長桌末尾的一名中年男子站起來，指著剛剛進門的4人驚叫道。

「天吶，真的是，遊俠也來了！」

宴會在這4位遊俠的到來而進入了高潮，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阿瑞婭安排他們坐在距離貝隆最近的位置，又讓瑟琳和艾森把桌子上盛出來的肉食熱了一遍，阿瑞婭也在貝隆拉手的瞬間明白，貝隆並沒有為此而打算處罰她，心中的陰霾也逐漸消散，宴會正式開始。

「這位是刀盾手泰勒，」霍恩指著身邊那位留著鬍子，體格健碩，背著一副劍盾，披掛鎖甲的男子介紹道。

「你好，貝隆先生！」泰勒問候道。

「這位是弓箭手布朗寧」接著霍恩又指向同樣纖瘦，背著長弓和箭袋的人。

「晚上好！」布朗寧彎腰施禮道。

「這位是麥格妮！」霍恩指向4人中唯一的女性，簡單的介紹道。

「大家好，我是一位流浪法師！」麥格妮柔聲說道。

當在場的人聽到法師兩個字之後，所有人都向麥格妮投來奇異的目光，霍恩之所以沒有當場介紹麥格妮的職業，擔心的就是這點。

大家很容易把元素師和流浪法師搞混，元素師這個職業在民間是很少見的，能進魔法學院修習魔法的人非富即貴，顯然這位麥格妮小姐也無法支付魔法學院里高昂的學費。

在平民眼中無論是流浪法師或者元素師都被稱為施法者，魔法是殘忍和毀滅的代名詞，所以大家才會投來異樣的眼光。

貝隆與那些流浪法師打過交道，他們不全是像傳聞中那樣的人，雖然他們會為一兩個銅子而斤斤計較，但貝隆對他們的印象並不壞，而且還為營地里有了流浪法師的加入而感到非常興奮。

宴會上令所有人包括貝隆和阿瑞婭在內都沒有察覺到的是，麥格妮和葵恩之間微妙的表情變化。

當麥格妮剛剛接近營地的時候，就感知到一雙來自無底深淵的死亡凝視，麥格妮資歷尚欠，不知道這股強大的力量到底怎麼回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小小的營地里有一位不可估量其實力的強者。當然，這種感覺只在修習魔力的人之間才會出現，平常人是根本感受不到的。

當麥格妮坐定后，便開始用魔力感知在場的每一個人，當麥格妮注視到葵恩時，一雙巨型的血紅色眼睛突然出現在麥格妮的精神世界里，只一個簡單的對視，差點就把麥格妮拖入無底深淵。

整場宴會，麥格妮再也沒敢抬頭向葵恩那邊看去。

可葵恩卻對這一切渾然不知。她只是忽然聽到了麥格妮嬌柔甜膩的聲音，情不自禁的抬頭望了一眼，便低頭繼續剝她的花生吃。

晚宴進入中場，貝隆端起酒杯緩緩起身，他認為時機已經到了，對在場的所有人開口說道「就在今天，布拉迪要塞領主瑟雷爾要求我們放下武器，交稅納糧，我們怎麼辦？」

貝隆想簡單試探一下大家對於這件事的看法，尤其是喬伊斯他們這些經過訓練的人，畢竟自己接下來的選擇可能會徹底改變營地的性質，嚴格來說，他們很可能會被稱為「叛軍！」

「瑟雷爾那狗東西不配做我們的領主！」大家都喝了酒，貝隆剛一提到要塞，似乎瞬間就點燃了大家心中那根反抗的導火索，伴隨著酒精的作用，沉積已久的新仇舊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我們要燒死他！」

「貝隆先生才是我們的領主，我們要把瑟雷爾和他的走狗們趕出要塞！」喬伊斯站起來怒吼道。

「只有推翻他們的統治，我們的孩子才能擺脫奴隸的身份！」

「開戰吧，貝隆大人，與其在這裡擔驚受怕，不如趁早端了那座狗屁要塞！」

開戰的呼聲越來越高，貝隆原以為會有一半左右的人選擇沉默，畢竟他們已經習慣了被統治，但實際上貝隆完全低估了他們的抵抗情緒。

他們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點，不止是他們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甚至他們的子孫後代仍要繼續生活在黑暗與絕望的統治之下。

如果一代人的犧牲能換來他們現在這種生活，他們寧願犧牲的是自己這一代，貝隆帶給他們的生活，才是值得他們為此付出生命的光和希望。

「美好的生活是需要我們付出血與汗爭取來的，我宣布喬伊斯，」貝隆話音剛落，喬伊斯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垂直，等候貝隆的命令，「從明天開始負責訓練新兵！」在貝隆眼裡，喬伊斯已經是一名合格的軍官了。

「是！」喬伊斯乾脆利落的應了一聲坐了回去。

貝隆先生說過，如果不選擇抗爭，那他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喬伊斯發誓要把這樣美好的生活帶給更多的人，為此他願意揮灑熱血，甚至付出生命。

「巴斯林先生負責武器和彈藥，要為每一位成員都配備至少一支步槍。」貝隆仔細的盤算過，剩下的原料完全滿足這種要求。

「是！」巴斯林回應道，巴斯林已經和安格斯做好了交接。

「凱斯先生的火炮鑄成之日，就是我們進攻要塞之時！」貝隆仰頭，一口乾了杯中的果酒。拿下要塞只是貝隆大計劃的開篇，一旦開戰，就證明貝隆與祖卡圖的統治階級處於對峙狀態。

晚宴一直到深夜才散，貝隆已經叮囑過夜裡執勤的人，如果看到有人從倉庫偷拿食物，不要聲張，只要放他們離開就是了。

貝隆還是擔心會有人因為厭惡戰爭而選擇逃離，他不想強人所難，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夜裡，霍恩等4人被安排在原來的帳篷里，4人圍著爐火表情凝重，麥格妮已經把剛才那雙血紅色眼睛的事告訴了霍恩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座小小的營地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位強者。

「我們現在是同一個陣營的，我不知道我們在擔心什麼？」泰勒渾厚的嗓音打破了寒夜裡的寧靜。

這恐怕就是面對如此強大而又未知力量的一種恐懼吧，雖然同為一個陣營，但是那種被如此強大的力量所壓制的感覺，讓麥格妮始終呼吸困難，久久不能釋懷。

麥格妮是一位天賦異稟的施法者，主修火元素，她所掌握的魔法全部都是根據書籍自學的，已經成功的從入門級突破到初階施法者。

憑她的天賦，如果能進入正規的魔法學院受到系統性的教育，前途將不可限量，可是她根本沒有錢交學費，她只能拚命的自學，向北方區域的強者請教學習。

「你們無法感知到當時那種壓迫感有多強烈，那雙滲著鮮血的紅色眼睛始終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揮之不去，我覺得我的一舉一動都被它監視著！」麥格妮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爐膛里的火焰，一提起那雙血紅色的眼睛麥格妮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抖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