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達尼斯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抵抗軍呀？」妹妹雙手捧著土豆一臉期待的問道。

帕里斯也很想出去，可是出城的道路都有麥克西的私兵日夜值守，現在溜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待抵抗軍攻城的時候，趁著城內混亂，他們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快了，你們好好在家裡準備著，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帕里斯看著認真啃著土豆的弟弟妹妹，仔細的叮囑道。

「中午我還會帶土豆回來的！」帕里斯說完就匆匆忙忙的向城牆跑去。

貝隆並沒有炮擊城牆，也沒有下令開槍，更沒有派出騎兵衝進去，而是來到城下向城內的守備軍高喊，

「貪婪的貴族不值得你們為他賣命，我保證塔蘭城被攻破后，你們每個人都會分到土地，你們再也不用挨餓受凍！」

貝隆開始在城下慷慨激昂的演講，希望以此來抵消守備軍的抵抗情緒，他不想轟炸這些可憐的平民。

但迫於麥克西私兵的武力震懾，城牆上的人雖然早就已經蠢蠢欲動，但他們不敢有任何行動，麥克西那些忠心耿耿的私兵就拿著長劍和弓弩站在他們身後。

隨後，貝隆又讓士兵端來了裝滿香甜軟糯還冒著熱氣的白麵包，那些白麵包的香氣很快就飄到城牆上，一雙雙渴望的眼神逐漸露出半個腦袋盯著城下白花花的麵包，不停的吞咽著口水。

飢腸轆轆的帕里斯在白麵包的誘惑下，差點就選擇跳下去，他已經探出了半個身子，可一想到家裡的弟弟妹妹，帕里斯又縮了回去。

他們從來沒吃過那種純白色，香味這麼濃郁的麵包，帕里斯雙手死死的握著長矛，背靠著城垛痛苦的煎熬著。

臨近傍晚，貝隆依然圍而不打，讓手下的士兵以班為單位就地用餐，還特意做了幾大鍋肉湯。

被上午的白麵包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守備軍們，此時又聞到了肉的味道。

小帕里斯的口水已經不能單靠吞咽才能解決了，他必須用衣袖來清理嘴角不知什麼時候流出來的口水。

帕里斯拿出懷中像石頭一樣堅硬的土豆，就著空氣中肉湯的香味兒啃了起來。

從上午開始，就已經有人堅持不住，從城牆上跳了下去，有些人當場摔死了，有些人只摔斷了一條腿，但卻慘死在私兵們的弓箭之下。

只有極少數幸運的人在抵抗軍的護送下成功吃到了白麵包，帕里斯親眼看到抵抗軍分給他白麵包和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肉湯，還給他切了一大塊肉。

那麼大一塊兒，帕里斯父母在世時，家裡一年也吃不上那麼多肉。

其實帕里斯可以逃出去，最南側的城牆與布拉迪山脈連接的地方就是一個絕佳的位置，踩著那些凸出來的岩石，就能安全的落地，而且還能完美的避開這些私兵們的視線。

可是帕里斯的弟弟和妹妹可沒辦法逃出去，帕里斯縮在牆角，腦子裡幻想著抵抗軍攻入城裡。

他拿著5個又軟又白的麵包跑回了家，父親一個，母親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一個，帕里斯希望以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儘快入睡，只要睡著了就不會聞到外面的肉湯和白麵包的香味了。

後半夜，帕里斯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吵醒，朦朧中他看到人們排著長隊一個挨一個的向南側的城牆走去，帕里斯好奇，也跟了上去。

突然他看到抵抗軍在南側的隱蔽處架起了一座雲梯，守備軍們正通過這座長長的雲梯逃離這裡。

帕里斯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扭頭向四周看了看，私兵們正在交接，有的正在打盹。

帕里斯慌忙的跑下城牆，準備回家接上弟弟妹妹，他們馬上就能離開這裡去吃白麵包喝肉湯了。

當帕里斯背著睡眼惺忪的妹妹，拉著弟弟來到城牆時，正在逃跑的人被私兵發現了，他們瘋狂的向平民傾瀉弩箭，火把照亮了整座城牆，到處都是人們痛苦的哀嚎聲。

「哥哥，我們去哪啊？」妹妹在帕里斯的背上揉著眼睛問道。

「什麼東西這麼香啊？」

「是肉，我不是在做夢吧？哥哥是要帶我們去吃肉嗎？」

弟弟伸出鼻子在空氣中使勁的嗅，香甜的麥芽和濃郁的肉香讓弟弟的肚子又開始打起鼓，但帕里斯嗅到確是空氣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對，我要帶你們去吃純白色的白麵包，和大塊大塊的肉！」

帕里斯看著眼前不停滾落下城牆的屍體，抱起弟弟，堅定的說道。

後面大量的私兵正在趕來，如果被他們發現自己帶著弟弟妹妹準備逃跑，他們都會被送上絞刑架，帕里斯背著妹妹，抱著弟弟拚命的向混亂的城牆上衝去。

他不想錯過這唯一的機會，與其活活餓死，不如衝上去賭一把。

當帕里斯衝上城牆，私兵和打算逃跑的守備軍已經扭打在一起，雙方都殺紅了眼。

帕里斯瘦小的身材在城牆上左右躲閃，終於來到架設雲梯的位置，可是這裡的衝突最嚴重。

事情敗露后，人們瞬間失去了原有的秩序，紛紛爭搶梯子，速度反而變得更慢。

有些站在城牆邊的人被擠下去活活摔死，即便是這樣，人們還在不停的擁擠，他們和帕里斯的想法一樣，都想儘快逃離這座如墳墓般的城市。

就在這時，抵抗軍在城下又架設了一座雲梯，帕里斯被人群擠了過去，小妹妹在帕里斯的後背被擠的一直大哭不止。

帕里斯根本無暇顧及，只要下了這座雲梯，他們就能活。

麥克西親自帶著私兵趕過來，在城頭上肆意殺人。

貝隆萬萬沒想到麥克西竟會殘忍到對平民和自己的守備軍大開殺戒。

見此情形，貝隆立即下令一炮轟開了城門，騎兵連在連長巴克的帶領下率先發起衝鋒，緊接著喬伊斯帶領大部隊也跟著沖了進去，貝隆和突擊隊緊隨其後。

麥克西見城門被攻破，匆忙帶著手下從另一側逃回了內城。

帕里斯此時也擠出了人群，抱著弟弟從城門處逃離了塔蘭城，當帕里斯逃出來后，這才發現他已經很久沒聽到妹妹的哭聲了，當帕里斯小心翼翼的鬆開手，妹妹直接從他的後背滑下來摔在地上，嘴裡和鼻孔里都流著血，已經沒有了呼吸。

這一幕剛好被約納斯看到，約納斯的2連沒有裝備步槍，貝隆讓他留下來指揮士兵接納逃出塔蘭城的守備軍。

「她已經死了！」約納斯摸了一下妹妹的脖子，遺憾的說道。

帕里斯抱著妹妹的屍體，不停的搖晃呼喊，他不相信約納斯說的話，她妹妹剛才還好好的。

可帕里斯折騰了半天，年幼的妹妹仍然沒有任何回應，帕里斯放聲慟哭，

「她還沒有吃過白麵包呢！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出來過好日子的！」

帕里斯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很快就被淹沒在塔蘭城下，城裡更多的平民和守備軍從大門沖了出來。

「別傷心了，快跟我來！」約納斯拉著帕里斯和他弟弟向他的營帳走去。

當貝隆他們攻破城牆時，麥克西早已經收攏私兵躲回了內城。

原本貝隆以為這裡會遭遇一場殘忍恐怖的巷戰，但實際看來，是他多慮了。

城裡除了行動不便的老人，幾乎已經看不見人了，只有堅固的內城城頭上還站著守軍。

沃爾頓家也城破時開始緊張的忙碌起來，雖然絲柏凌之前託人送信過來，讓他不要擔心，抵抗軍只是進城去消滅麥克西，不會對平民動手。

可沃爾頓還是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藏了起來，而且關閉了城裡所有的藥鋪，家裡所有的男性包括僕人全都拿著棍棒，守在院子里。

沃爾頓畢竟沒有見識過抵抗軍的軍紀，沃爾頓認為再厲害的軍隊也總有那麼幾個害群之馬，他們專挑那些富戶下手，所有的軍官都在指揮進攻內城，根本沒人會管他們這群平民的死活。

至於內城，貝隆完全沒把這些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城牆放在眼裡，而且內城裡面根本就沒有平民，裡面所有的人都是不值得他手下留情的人。

貝隆命人從要塞中拉出大量的榴彈，準備徹底毀滅這座罪孽深重的內城。

當凱斯他們已經做好發射的準備時，突然，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在城頭上微微發亮，緊接著光亮愈發耀眼，從裡面走出一位手持法杖，頭戴兜帽身穿法袍的男子。

這是貝隆第一次見識魔法，他腦子裡第一反應竟然在判斷那到底是物理反應還是化學反應。

當那位手持法杖，頭戴兜帽身穿法袍的男子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貝隆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戰場。

貝隆早就聽說麥克西城主有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做後援，所以才敢與自己孤軍對抗，目的就是為了等待這位魔法師前來支援。

貝隆對魔法所知甚少，他所見到的魔法還只停留在上次麥格妮用火球擊碎冰面，切斷了白龍騎士團後路的情景。

但眼前這位氣場強大的魔法師，可不能和他當時看麥格妮時的那種感覺同日而語，這點貝隆心裡是知道的，但魔法究竟什麼樣？到底是他的現代科技厲害，還是古老的魔法更勝一籌，貝隆還真想較量一下。

「達尼斯大人，您終於來了！」此時，麥克西也從城主府跑了過來，看到城頭上的達尼斯后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滿臉諂媚的問候道。

達尼斯並沒有搭理麥克西，他這次來並不是過來幫麥克西解決燃眉之急的，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座偏遠的小城到底歸誰統治。

就算失去了這個奴隸市場，他在其他城市裡還有更多，他需要的是整個人類文明的動亂，殺戮和死亡。

如今分崩離析的祖卡圖也正是他一手策劃的結果。

他今天來只是想見識一下比他更加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就隱藏在塔蘭城城外那座小小的要塞里。

達尼斯眯著雙眼，環視整個抵抗軍，發現能操縱那種古老而神秘力量的人並不在其中。

或許它需要一點小小的見面禮才肯現身，達尼斯的嘴角微微上揚，逐漸露出一口標誌性的黑黃相間又參差不齊的牙齒。

達尼斯緩緩抬起法杖，城牆腳下四道黑光逐漸扭曲凝聚，流沙和石塊在黑光的中心開始聚合，隨著石塊越聚越多，範圍越來越大。

最後，等黑光散去，四隻比城牆還要高大的魔法石人矗立在眼前，隨著達尼斯法杖一揮，四隻全身遍布黑藍色微光符印的巨大石人，展開雙臂對貝隆他們的陣營狂轟濫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