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不必有我
「神明們完美的復刻自己，造就了最原初的人類……但惡魔卻懷揣著妒忌，用他那骯髒的血玷污了他們。神派出天使指引人們剋制邪念，抵制誘惑。大部分的原初之人雖也未能根除慾望，但卻成功克制住了自己，將慾望壓在了心底的最深處，贏得了尊嚴。而我們的祖先……他們在墮落中瘋狂，沉浸在了糜爛作嘔的惡行中。他們永遠的失去了與神相伴的品格……在泯滅人性的狂歡過後，先祖們站在荒蕪的土地上，開始反省。但罪孽已不可更改，他們只得接受邋遢的自己與野獸為伍……想著有一天自己或者自己的後代們能夠經過悔改，重新回歸溫暖的聖地。」夢森特端坐在沙發上，旁邊借著微弱的燭光，讀完了《陳年舊事》的最後一段。
韋娜的頭倚著合攏的雙手，趴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無聊的晃著小巧稚嫩的雙腿，打著哈欠。
這時，一個相貌近似於中年人的鬼從黑暗的後面悄然走過來了。微弱的燭光勉強映照出他部分英俊的容貌，以及他穿著的那身軍裝。
「回來了？是已經辦妥了嗎，弗萊尼？」夢森特合上書本，有些無精打採的望向了他。
「仍未。有個下屬想要證明自己，他希望能陪伴在您左右。此刻正在與那個發電的小鬼戰鬥。」它半跪下，將左手按在了右胸上。
貝諾伊，托弗爾忽然從夢森特的後面走出。托弗爾說按照恩斯特先生傳授的方法，成功讀出了那個小教徒的全部記憶，並儲存好了。
「為了更長遠的進化，之後我會把我揣測出的歷史說出來。」夢森特低沉的對在場的三名同類說道。
……
艾洛緩緩睜開眼。那第一時間就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但那卻並非是累積的傷痛，而是一種異常的舒適感。當眼睛適應了周邊昏暗的環境，便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原來日積月累的那些傷疤竟消失掉了，就連很久之前耳朵被刀砍下去，失去的那一小塊肉也完好的回來了！
「誰為我治療的？不對，就連最好治的傷疤，以最昂貴的醫療條件區去除也至少得三個月……難道？我已經不是……」艾洛活動著身體，並拾起了旁邊不遠處的配劍。這一刻，他甚至想要通過自殘的方式，在自己手掌上劃開一個小小的切口來驗證自己還是否是人類。
「總算是醒過來了。咱們的舊賬可該好好算一算了。」加蘭抬腿跨出前方渾濁的陰影，興奮的說道。
「啊？你是誰啊？咱們有見過嗎？這裡是什麼地方？」艾洛握緊劍，小心戒備著……但這種舉動卻惹怒了面前的惡鬼，因為他瞧出艾洛戒備的主要對象並不是，而是周圍奇異特殊的環境。
它抬起蒼白的手，無奈的捂住了頭，並且還喃喃自語道：「鬼幾乎是永生的，比人類活的長久。你的話就像是反過來似的，你可是差點被我殺死，我也是差點被你消滅。」
「這麼說來，你是我第一次執行討伐惡鬼任務時遇到的那群鬼的頭領？抱歉，能危及生命的戰鬥太多了，也的確想不起來了。」艾洛聽到此役，隱約想起了往事。但他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既然記性不好，那就請暫且記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放心，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說著，他的身軀開始抽動，但這次卻並沒有像上次那班變得紅腫發紫，而是逐漸擠壓縮成了一套極為精鍊的肌肉。
眨眼間，加蘭突然消失，又立即貼近了艾洛的身前。可他剛伸出
拳頭，喉嚨便被一劍割開了。
加蘭急忙後撤，而他身後的那片陰影也像是有生命般迎上前去。他浸入那片陰影中，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艾洛打量四周，像不知是否已逃之夭夭的它詢問它們將自己關押至此的目的。
過了十一，二秒也沒有聲音回應。加蘭藏於黑暗中端詳，它趁艾洛一個轉身的功夫，又躥了出來。它揮舞著他的利爪，朝艾洛的脖頸劃去……可卻突然發覺，背對著自己的他已朝他的頭顱揮出了劍！
加蘭趕忙抬手格擋，再度向後退去。鋒刃砍掉了他的手腕，還順帶著划傷了他一隻眼。當艾洛，打算乘勝追擊時，他再次遁入了朝他迎上來的遁陰影中。
「我說，你至少把你的目的告訴我吧？想要報仇嗎，憑你自己就不可能。人活的時間短，進步也快。你當年贏不了，現在更是徒勞。」艾洛不屑的挑釁道，他感覺自己能從加蘭口中逼出一些情報。他感覺它太多智慧，能夠比較容易掌握。
「我，只是要為同伴們復仇……而現在正是機會。」話音剛落，落在艾洛手掌上的血突然形成了無數道尖銳的銼刀，那就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鐵網瞬間扭曲掰折了他的手指！強制令他的劍從手中脫落。不僅如此，唯一一點落在艾洛臉頰上的血漬也化為了怒然升騰的火焰，瞬間遮蓋了他半張臉。
幾乎是與此同時，加蘭如同一隻離弦的箭矢般脫出陰影，雙臂各架著一柄血色的鋼刀，直奔艾洛的脖頸與頭顱平行著砍去！！
烈火即將蔓延全身。而艾洛去沉著的俯下身去，在千鈞一髮之際必過血色鋼刀揮砍，同時踮起腳尖輕易將剛落入地面的劍踹起，令劍尖精準的對準著加蘭的臉頰駛去，頓時便刺穿了他整個頭顱！
即使這種傷害也不足以令這惡鬼死去，但在它一愣神的功夫……那血化為的一切也隨之消散了。艾洛需動著手指上的肌肉，瞬間令被掰折的手骨勉強歸正。他握住劍柄，抓緊時機奮力下壓去，迫使劍刃穿過它最堅硬的頭蓋骨，偏斜著從他的頭頂左側砍出！！
艾洛又濺了一身血，而那些血也微微湧現出了火苗，但卻很快消散……加蘭心有不甘的倒地了。
陰影也似乎覺得沒了施救的必要，不再關切的湧上前來。艾洛忍著臉上潰爛紅腫著的灼傷，半喜半憂……因為傷沒立刻癒合，這證明他昏迷期限並沒有被鬼的血玷污，仍然是一位正常普通的人類。
「亨利勞埃納桑巴克斯瓦沃米爾佩斯科……」加蘭嘟囔著一大串已逝去的下屬們的名字。它們在做鬼的時候是他的下屬，在還是人類的時候也依然是……它們曾是一夥赫赫有名的土匪，打著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旗號不斷壯大勢力。他們度過了一段溫馨激昂的時光，可當政府真正重視他們后，他們便陷入困境，不斷遭受挫敗。之後，他們的頭領在政府派遣的使者的勸說下選擇了投降！他們上繳了武器，自願戴上鐐銬，等待承諾中的赦免。
而在不久后的一個寒冷的夜晚中，他們卻只能在騎士們的催促中，赤裸著全身步履蹣跚的緩緩朝一個巨大的土坑中行進……加蘭後悔自己盲從頭領的話，沒有聽從部分下屬的勸告，帶他們逃往他鄉。
他還開腳步，墜入土坑中。瞬間湧來的痛覺，迫使他昏厥過去……幾個小時后，腳下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一個下屬拍拍他的臉，喊醒了他。他驚奇的發現除自己以外，還有許多弟兄也沒有死。他環顧四周，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他們不約而同，僅僅盯著上方的土沿……可幾個小時過後，也沒有沙土隨著鐵鍬的甩動落入坑中。
之後，一個穿軍裝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他們頭頂的正上方。他邁開腳步，無謂的墜入坑中，並向他們伸出了他那被划傷的手掌。而上面的血肉正如數不清的蛆蟲般涌動……他們仔細看去，經發現這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
「對不起，對不起，我未為你們報仇。求你們饒恕我……」加蘭說完這句話后，遺憾的流出了最後一滴眼淚，之後就沒了生氣。
艾洛俯視著他。除了反省自己過於輕敵，小看了他外……就只感到一陣噁心，一種彷彿只能在窺看人性后才能感受到的噁心！可想來他也不是人類，也覺得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