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丑1哦，牙科恐懼症

距離預約的時間越來越近，夏蓁坐立難安地在店裏走來走去，時不時拿起手機反覆確認時間。

兩點四十四，店外傳來一陣鈴鐺聲，能聽出是從街的另一頭，由遠及近慢慢地靠近店鋪。

夏蓁害怕地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後背貼上冰冷的牆體，才僵在原地，緊緊地看着緊閉的店門。

可是門外的來客卻沒打算體諒夏蓁的這份恐懼，鈴鐺聲越來越近，夏蓁甚至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和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兩點四，在夏蓁的注視下，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店門口。

只不過，還沒透過玻璃看清來人的樣子，就見一條跟蛇一樣東西從一旁竄出，將來人綁的結結實實。

被門外的突變嚇得心裏一驚，夏蓁下意識緊緊的握住手裏的刀。

夏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看去，來人的身上居然開着一朵朵嬌艷的花。

只不過這花怎麼看着這麼眼熟？轉頭看向窗戶，趴在窗戶上的月季傲嬌地扭了扭花葉，一興奮，把綁着的人砰的一聲摔到地上，居然能從它的動作詭異地看出像一條狗做了一件事後，左右搖尾巴瘋狂求表揚的樣子。

看着它的動作，夏蓁回憶起同學大肆談論她家養的狗時，曾經說到過的訓狗技巧，試探著開口：「好寶，goodjob！」

聽到夏蓁的表揚，趴在窗戶上的花葉扭得更歡了，看起來更像狗了。

「醫生——救救我。」被藤蔓捆住倒在地上的人扯開嗓子嗷了一句，試圖引起店內主人的注意。

夏蓁握著刀，走到門口把店門打開了一條縫，低頭看向地上的人。

頭上爆炸假髮，臉上塗滿了白色的油彩，引人注目的塑料大紅鼻子，小丑標誌性的笑臉裂到了臉頰，兩隻眼睛周圍也畫着菱形圖案，身的演出服，圓潤的身體看起來像是一個彩色皮球。

小丑該有的元素一個不少，不過怎麼越看越覺得彆扭呢？

「醫生，別發獃了，救救我——」看見夏蓁一臉怪異的盯着自己，小丑心裏也有點忐忑，這個牙醫怎麼和別的反派診所不一樣呢。

之前去別的診所去看病，醫生都是微笑服務，恨不得路都替病人走了，生怕病人有一點不滿意投訴到管理部門。

這個醫生倒好，一言不合就綁住病人，看着自己倒在地上也是無動於衷，別以為自己沒看見她身後藏着的那把刀。

小丑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她該不會反派醫務部到基層體驗生活的大佬吧，那要是看完病投訴她服務態度不好還有用嗎？萬一投訴了她用刀捅自己怎麼辦？還是說她本來就不打算給自己看病，她是直接要把自己剁了分屍？是要分屍喂捆住自己的花嗎？

聽說肥力越好花開的越艷，剛剛路過那堵牆的時候，開的花可好看，該不會吃了不少人肉吧，自己還想着回去就給副本里的小屋外面也種上，居然是用人肉喂出來的。

想不到自己年紀輕輕，看個病就遇到了一個黑店，倒在地上的小丑，看着夏蓁那一臉冷漠，想想就覺得委屈，不禁悲從中來。

「醫生，我還年輕，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孩子，我不能死啊——」

看着小丑在地上扭著身子，要死要活地嗷嗷叫，夏蓁心裏不禁嘀咕到，不就是一個智齒冠周炎嗎，怎麼能要了命呢？

「你還是進來吧。」把店門徹底打開，側身讓出路來。

小丑看着夏蓁態度軟和，剛想起身，卻忘了身上綁着的藤蔓，又是重重的砸了下去，頓時眼冒金星。

夏蓁甚至聽了見他頭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啊——不活了，黑店啊，太欺負人了。」

還好，捆住他的藤蔓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伸出花葉，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他的身體進到了店鋪，把它放在治療椅上。鬆開了綁在他身上的藤蔓，又把他的手腳固定在治療椅上，還體貼的給他圍上了一次性的鋪巾。

一切準備就緒過後，對着夏蓁搖了搖花枝。

夏蓁驚了，這花居然還能搞這樣的操作，看來除了好看也不是一無是處。

在月季的示意下，利落的給自己穿上了工作服。又從消毒櫃里拿出了準備好的器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來到了治療台的旁邊，看向治療椅上的小丑。藤蔓看到了夏蓁的動作，很貼心地放開了捂在小丑嘴上的枝葉。

「張嘴」此時專業素養壓過內心的忐忑。

小丑看着夏蓁的動作，猶豫地張開了嘴。

夏蓁打開治療椅上方的燈，彎腰看向了小丑的口腔，牙偏黃，兩側的第一磨牙都有齲壞，右後智齒引發的冠周炎，周圍的組織已經出現紅腫。

夏蓁抬起頭后，皺着眉看向小丑：「你吃完東西都不刷牙的嗎？你看看你，牙上粘著菜，牙縫裏卡著肉。看這顏色，肉已經在你的嘴裏好幾個小時了吧。」

小丑聞言縮了一下脖子，委屈道：「我們那裏是恐怖遊戲的副本沒有牙刷，不能刷牙。」

夏蓁面對另一個世界的病人，還是忍不住醫生的本能。念叨說：「就算沒有牙刷，那你吃完飯用水漱一下口也是可以的吧？如果吃完立馬漱口，菜葉也不會貼在你的牙上。你知道你的后兩顆第一磨牙已經壞了嗎？等會兒我還要看一下，如果真的壞了嚴重的話，還要做根管治療的，知道嗎？。」

夏蓁抬起手遞給小丑一杯漱口水說：「你先漱漱口，等你口腔乾淨了，我才能給你治牙。」小丑的手被綁住了沒法動，藤蔓很貼心的接過漱口杯，往上一舉把漱口水灌進小丑的嘴裏。

等小丑漱完口過後，又按著小丑的頭，讓他把嘴裏的東西吐進里痰盂盆里。

夏蓁看着痰盂盆里的菜葉，額角一跳又遞過去一杯漱口水。藤蔓接過漱口水一回生二回熟，很熟練的再次灌進小丑的嘴裏，等他漱完口，又按着他吐掉。

癱在治療椅上的小丑覺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魚，什麼也做不了。這個奇怪的植物和面前牙科醫生就像兩個無情的屠夫，自己在他們的手裏毫無抵抗能力。

小丑內心狂泣，想想自己怎麼說也是這個恐怖副本里的一個boss。看個牙怎麼會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

正式開始工作的夏蓁沒有管小丑怪異的表情。戴上手套，用手在小丑的牙齦腫脹的部位按壓了幾下，

「這裏痛嗎？這裏呢？」問完兩個問題，夏蓁放下了手裏的工具。：「跟我去後面的工作間拍個片。看看你的智齒是什麼個情況？。」

在藤蔓的脅迫下，小丑跟着夏蓁進了工作間。拍牙片的速度很快，也就幾分鐘就出片了。

夏蓁點開電腦看着新拍的牙片：「你這個情況不太好呀，智齒還包在牙齦裏面，而且是橫著長的，如果要拔的話，需要切開你的牙齦再把智齒碎成小塊，一點一點拿出來。我這裏現在的設備不全，做不了，只能給你把冠周炎治了，然後再把你那兩顆齲齒給處理了。」

聽了夏蓁的話，小丑連忙點頭，其實自己的牙並不怎麼疼，只是牙齦腫脹咬肉的時候有些不舒服而已，設備不全好啊，應該只用吃藥就好了。雖然這樣想，但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隔壁公司幾年前發行的一款恐怖遊戲里的魔鬼牙醫。

再次被按到治療台上，夏蓁很快地給小丑沖洗了牙齦。頂着他驚恐的眼神用工具把第一磨牙齲壞的部分給清理掉，齲壞程度不深沒有傷到牙神經，不需要做根管治療，利落的在智齒周圍的牙齦上了葯。

夏蓁又仔細確認了一下，壞掉了齲齒沒有形成牙洞。只是很淺的一點也沒有到需要補牙的地步。

「行了，就這樣吧。」在小丑驚恐不安中，夏蓁終於放下手裏的工具。藤蔓也順勢放開了小丑被捆住的手腳。

活動自由的小丑第一時間就躲到了店門口的位置。太可怕了，以為只要乖乖聽醫生的，簡單上點葯就好了，沒什麼好擔心。只是沒想到她手裏的工具居然和那個遊戲里的一樣可怕，是自己低估了牙醫，高估了自己。

工具在嘴裏啟動嗡嗡聲響起的那一刻，後背的汗毛立馬豎起來，尤其是醫生戴上口罩后看着自己的冷漠眼神，更是有一種身處地獄的恐懼，總覺得她要和那個醫生一樣，用工具在嘴裏開一個直通大腦的孔。

要不是有藤蔓緊緊的捆住手腳，肯定第一時間就逃跑了。

看着小丑驚魂不定的動作。夏蓁心裏明了，哦，牙科恐懼症。心裏對小丑最後的一點害怕消失殆盡。

夏蓁走到藥品櫃，熟練地給小丑包了一些消炎藥，又給他拿了兩瓶漱口水。最後還貼的地從一旁的柜子裏拿出兩盒消炎殺菌的牙膏和兩把牙刷。

把東西放到袋子裏，走到小丑面前遞給了他：「葯早晚一包，每次吃完東西都要漱口，早晚各刷一次牙，牙膏牙刷都在裏面，不用我教你吧？」

小丑接過袋子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會。」說着視線撇向了攔著門口的藤蔓。

很好，不用自己再教一遍：「希望你能好好的愛護牙齒，你肯定也不希望再來找我看病吧。」

說着，夏蓁取下口罩，一臉和善的看着眼前的小丑，一路被藤蔓壓迫的小丑站着居然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不，不，我肯定好好愛護牙齒，不會再來了。」瞥到藤蔓鬆開了攔在門口的枝藤，飛快的說出這句話，來不及等夏蓁反應過來，便迫不及待推開店門落荒而逃。

夏蓁從店門口探出頭去，望着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有這麼嚇人嗎？

夏蓁回到店后，藤蔓便趴在門口，乖乖地等著夏蓁收拾擺放在工作枱上的工具。

半個小時的清洗消毒，夏蓁做的格外認真，只要是小丑碰過的地方都用消毒酒精仔細地噴了兩遍，連工作服也脫下來，泡進了消毒液里。

誰知道這個來自別世界的反派會不會攜帶不知名的病菌到自己店裏。

正當夏蓁賣力清理著的時候，手機突然一響，拿起來一看，是系統的發的消息。

【尊敬的夏醫生，您好，反派boss醫療系統口腔科首次就診成功結束，患者「小丑」對您的服務非常滿意，打出了滿分，並給予您工作認真和善友好服務細緻的高度評價，望您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再接再厲，把反派boss醫療系統口腔科做大做強！！！（鑒於今晚是首次就診，故系統把第一條評價發送至您的手機，今後的評價將不採用信息渠道發送，請打開管理app自行查看）】

夏蓁想着小丑奪門而逃的驚恐表現，嘴角一抽，滿分？還真是口是心非！

心裏無語了一下，隨即想到了更為重要的問題。

【患者就診后出門走到街上，會被路過的行人看到嗎？會不會把病菌病毒攜帶到我在的世界？系統會不會對我所在的世界造成不良影響？】

【請您放心，反派世界所攜帶的病毒在進門的一刻就全部被清除，不會攜帶進您所在的世界，聯繫着診所和各個反派世界只有花牆，雖然門外場景看着和您白天所看到的一樣，但是兩個世界所在維度不同，並不交融，反派們看不到你所在的世界，您的世界除了您也不會有人看見他們的世界。】

【如果您願意的話，也可以走出去遊玩，反派的世界均為遊戲副本，雖然外面的反派具有反派能力，但是也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傷害，用您所在世界的說法就是給您加了遊戲的免傷buff，您是系統旗下的醫務人員，這是系統給各位員工福利，畢竟他們所在的世界比您所在的世界精彩百倍。】

【有機會的話……呵呵。】

放下心裏的擔憂回復了一句，確定沒有消息再來，才放下手機，按照習慣把所有的東西歸納好。

餘光瞥到了趴在門口的藤蔓，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拍了拍它：「謝謝啦，要不是你，我肯定被嚇得什麼都不敢做。」

得到表揚的藤蔓熱情的抬起花朵，在夏蓁的腿上蹭來蹭去。

嗯～是真的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