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契約

「3884年7月5日，哥斯堡玫瑰學會所創辦的紅石學校突發大火，哥斯堡應急救援中心緊急調撥五輛索科洛夫洒水車、三輛鯨油急救車以及若干精英幹員前往救援。然而，火勢蔓延速度極快，待救援人員趕到時已無法進入紅石學校，只能疏散附近居民，製造隔離帶。經過一天一夜的救援，火勢終於得到控制，傷亡人數正在統計中……」

報紙上還附有一張現場的黑白圖片，可以看出火勢極為兇猛，濃煙遮天蔽日，宛如地獄。

江心遲看着手上的報紙，問道：「這不是今天的報紙吧？」

邋遢的報童有氣無力地點頭，沒有回話。

「是什麼時候的？」他接着問道。

「今天是7月22號，先生。」報童不耐煩地回答，「還有，您還沒給錢呢，先生。」

「我沒錢。」江心遲很自然地說道。

「沒錢？」報童先是張大了嘴巴，然後猛然搖頭，「不可能，先生，您身上的衣服都值起碼30格羅申了，怎麼可能連1個芬尼都掏不出來？」

「我沒帶錢。」江心遲聳聳肩，「不過，如果你能當我的嚮導，帶我去古騰堡大街133號，我就把這個給你。」

他變魔術一般掏出一塊宛如硬幣的鵝卵石。

報童的眼睛頓時一亮。

「我剛剛看到你在和別的小朋友在河邊打水漂，你輸了。」江心遲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而我手上的這塊石頭可是我祖父當年的秘密武器，他曾經拿這塊石頭打出40個水花，厲害吧？」

「厲害！」報童的眼中渴望的光芒愈發熾熱了，「我……我知道古騰堡大街在哪裏，我會給您帶路的！」

「那麼，契約成立。」江心遲說道。

「您創建了一筆新的平契約！」

「平契約完成之後，您不會獲得真正的靈魂，但可以獲得一定面額的靈魂代幣。」

「靈魂代幣可用於滿足『特權·魔鬼』及其衍生術式的消耗，但無法替代真正的靈魂。」

江心遲眨了眨眼睛，神色沒有變化。

還能這樣玩？

平契約……也就是說，契約還能分好幾種嗎？

看來這個魔鬼特權的確有很多需要自己去探索的內容。

只不過，目前來看，自己運氣還不錯，這麼快就摸索出特權的第二個用法了。

「我叫黑塞，其他人都叫我荒原狼。應該怎麼稱呼您？」報童把報紙交給另一個小夥伴照顧，自己則大步邁開腿，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從玫瑰學會的舊址出來，江心遲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很快就來到了這一處噴泉，看到了拐角的報童。

——也就是黑塞。

他頓時心生一計，這才有了剛才的故事。

「叫我梅菲斯特就好。」江心遲回答說，「跟我說說哥斯堡吧，這地方有什麼有趣的嗎？」

在該怎麼稱呼這種問題上，他一向不拘小節。

「哥斯堡很有趣！有海港，有輪船，還有各種各樣的魚！我爸爸就是水手，現在就在船上呢，他說船會經過赤道，那些島上有這片大陸上從來沒見過的植物和動物。」黑塞不知怎麼就聊起了自己的父親。

江心遲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他很快換了個問題。

「你聽說過魔女嗎？」

「魔女啊？」黑塞聲音低了下來，「大人們說，魔女會帶來壞運氣，必須要避開她們！可是我覺得……她們長得很好看，長得那麼好看，怎麼會帶來壞運氣呢？」

江心遲勾起嘴角。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啊？」黑塞一愣，然後搖搖頭，「不，先生，沒有人這麼說過。」

「那你可得小心了，說不定你就會遇到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把你騙得死去活來。」江心遲一臉認真地說道。

「呃……要不我們還是說說這座城市的事吧？」黑塞很生硬地轉移話題。

他說不定會覺得這是個怪人吧？江心遲想着，和一個小孩子說這些確實不怎麼妥當。

「好啊，這座城市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他問道。

「外地人來這裏肯定要去看看『紅』。」黑塞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那座教堂很美，但我從來沒有進去過。」

「你從來都沒有進去過，怎麼知道它很美？」江心遲問道。

「因為別人都這麼說。」黑塞回答。

「哦，這樣啊。」江心遲這次沒有反駁。

「再轉個彎就到了，先生。」黑塞指了指前面的拐角。

很快，兩人都抵達了古騰堡大街。

很明顯，這是一條安靜、寬敞的街道，只有兩輛馬車慢悠悠地走着，彷彿在觀賞風景。來來往往的行人打扮得很入時，男的西裝革履，女的裙子蓬鬆。

渾身髒兮兮的黑塞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他自己卻坦然自若，一點也沒有露出窘態。

「就是這裏了嗎？」江心遲問。

「沒錯，就是這裏了。」黑塞回答，「牆上有個銘牌寫着具體的地址，您可以看銘牌找地方，或者問一下這邊的先生小姐，他們心腸很好的。」

「好吧。」江心遲點點頭，「這是你的了。」

他把答應好那塊的石頭和一枚格羅申塞進了黑塞的手掌心。

黑塞驚訝地看着他，急忙搖搖頭。

「不，我不能收下這個，先生。這太貴重了。」

江心遲笑了笑。

這個笑容彷彿有什麼魔力一樣，黑塞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枚格羅申算是小費。」

「您……您太慷慨了！」黑塞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說法，他只是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

「您與『馬丁·黑塞』之間的平契約已完成！」

「您收到了一枚面值五十分之一靈魂的靈魂代幣！」

「你已經報答了我。」江心遲摸了摸黑塞的頭，「如果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他便扭頭離去。

黑塞小心翼翼地將鵝卵石和一枚格羅申藏好，再抬頭的時候，那位好心的先生已經不知所蹤。

他愣了一下，再度伸進口袋裏確認了一遍。

鵝卵石和格羅申都還在。

不是幻覺……

今晚的晚飯有着落了！

不，以後都不用再去賣報紙了，有了這一枚格羅申就可以試着開一家流動早餐店……

感謝您，慷慨的梅菲斯特先生，願洛基保佑您心想事成。

黑塞真誠地在心中祈禱了好幾遍，又最後看了一眼古騰堡大街，將街道的樣子深深刻印在了心頭。

有機會的話，自己也要和妹妹住進這裏……

然後，他飛也似的跑向了來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