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黑風高夜

第2章 月黑風高夜

蜀州方圓數千里,其中山河相間,名山大澤不盡其數。

在這些山川大澤中,有十座山峰以高峻險惡而聞名於世。

自古險山出惡匪,此言不論在何處都十分適用。

在這十座名山之中,就有七座被盜匪佔據,致使周邊百姓民不聊生。

三聖山,便是其中讓蜀州百姓最痛恨的一座山峰。

三聖山由三座大山組成,三山成三角狀依次銜接而成,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低洼盆地。

而山的外圍陡峭險惡,懸崖峭壁佔大多數,可謂是出山容易進山難,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稱。

三聖山有悍匪一萬餘人,其中有三個首領,外號『三聖人』。

這三人擁兵自重,再加之身手不凡,經常欺壓百姓,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當地百姓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當地官府也組織過數次剿匪。

但三聖山人多勢眾,更有天險作為保障,一次次擊退了剿匪的官兵。

再加上,三聖山的靠山似乎在朝中勢力不小,

久而久之,當地官府也便放任不管,任由三聖山橫行鄉里,魚肉百姓。

……

月色朦朧,不時間有老鴉的嘶鳴聲刺破漆黑的夜,幾縷冷風拂過,地上枯黃的樹葉發出不堪入耳「沙沙」響聲。

這讓本就陰森可怖的黑夜變得更加寒氣逼人!有道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此情此景,卻正是應了這句老話。

三聖山,聖人殿。

「哈哈,大哥,咱們這筆買賣可是大賺一番啊!」

帶着些許囂張的聲音自大殿內響起,這說話之人的聲音雄渾而有力,嘹亮的聲音有種震人心魄之感,讓人暗生畏懼。

「是啊,這次的買賣,咱們三兄弟足足賺了十萬兩銀子,刨去分給弟兄們的,咱們三兄弟一人還能分一萬兩!」另一個人附和道。

這二人口中的買賣可不是什麼正經生意。

一天前,三聖山的三個聖人帶領人馬搶劫了蜀州最大的兵器商人韓六的商隊,搶走了價值約十萬兩白銀的鐵器。

那批鐵器被他們轉手就賣了五萬兩,堪稱是這一年最大的一筆「買賣」!

「這一陣子,咱們先安分一點,畢竟幹了這麼大一筆,太過招搖容易被那幫公家的盯上。」

為首的天聖人劉正道對其餘兩位聖人道。

「怕他做甚,嘿,咱們三兄弟自佔山為王二十餘年來,可還沒慫過任何人!」

壯漢模樣的刀聖人蔣虎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大聲叫道:「大不了干他娘的一仗,看看是那幫官兵的腦袋硬,還是老子手裏的大刀硬。」

在三聖山的三個聖人當中,老大劉正道做事沉穩,深受眾匪敬重。老二餘飛城府極深,屬於智囊型人物。而老三蔣虎則胸無大志,遇事莽莽撞撞,最是讓劉正道操心。

「老三,你說這話就不對了,雖然咱們不怕那些官兵,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咱們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大哥考慮考慮,為手下的弟兄們考慮考慮。」余飛語重心長道。

「嗯,那些公家的人,咱們能不招惹就盡量不要招惹,雖說咱們也不懼他們,可是惹惱了官府對咱們自身只有弊處毫無益處。」劉正道點了點頭。

這劉正道已年近六旬,再加上數十年過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已經快要步入暮年的劉正道也不願意再去打打殺殺。

…………

就在這弟兄三人在大殿內相聊甚歡時,距離大殿約二里地的一片樹林中,有兩個不速之客卻暗自打量著大殿內的三人。

這兩個不速之客身着一襲夜行衣,身形瘦削。兩人身後皆負一柄長劍,腰別一柄匕首,看其裝着,怕是偷偷潛入三聖山的刺客!

兩人四下打量著大殿內的三個土匪頭子。待確定是三人之後,左側那人道:「周圍的暗哨都查清楚在何處了嗎?」

右側那人回道:「查清楚了,方圓二里之內共有四十五個土匪,如果是我出手的話,只要兩刻鐘便能解決這些人。如果是你我二人一同出手的話,最多只需要一刻鐘便能解決。」

左側那人點點頭,「那咱們二人分頭行動,記住,不能讓對方有所反應,我們的任務可不是這些小嘍啰。」

右側那人「嗯」了一聲,隨後兩人便一齊動身,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蜀州韓家。

「嘭。」一陣摔東西的聲音從韓家主廳傳出。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因為太過生氣而滿臉通紅的韓六用力拍打着桌子。「三聖山的這伙土匪是怎麼回事,我韓某人從未招惹過他們,怎麼這次就欺負到我頭上。」

自從消息傳回之後,韓六就一直處於氣頭上。

他雖是蜀州最大的兵器商人,但仍然對此次的損失有些心痛。此番交易他單隻本錢就花費了十萬兩銀子!

本以為交易成功之後自己也能賺上五六萬兩銀子,可沒想到這批貨還未出蜀州,便被那三聖山的賊匪給劫去了,這如何不讓韓六憤恨?

「我此番交易如此小心謹慎,生怕走漏風聲,被人劫去鐵器。可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可恨,可恨哪!」韓六痛心疾首。

「爹爹,依孩兒所見,在咱們韓家內部,定有三聖山的內應!」待韓六發泄一番之後,韓家的大公子韓世安道。

「我也想到這一點,世安,你派人去查,凡是對此次交易的知情者一個都不要放過,一個一個給我查,我要讓那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韓六緊緊握住檀木椅,咬牙切齒道。

「是,爹爹,孩兒這就去辦!」韓世安一抱雙拳,走出門外。

「呼……」韓六長長出了一口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他心裏明白,三聖山那幫人是吃人不吐骨頭,但凡落到他們手裏的東西,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搶不回來。

「這幾年算是白忙了。」韓六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無奈。就算是以韓家的實力,一年也最多賺三萬兩銀子。

而這一次就損失了十萬兩,相當於韓家三年的收入,想到這裏,韓六的心裏又開始隱隱作痛。

「多行不義必自斃,怎麼不一道雷把那三聖山的賊匪劈死,他奶奶的。」韓六啐了一口,忍不住罵道。

…………

三聖山。

「這次咱們可是宰了一隻大肥羊啊,聽大當家的說,這次賺了足足有十萬兩銀子!」一個守夜的土匪咧開嘴,一口大黃牙在黑夜中顯得格外顯眼。

「十萬兩。」另一個土匪摸著鬍子,臉上止不住的猥瑣∶「夠老子買下十座春來院了。」

「嘿嘿,你小子整天就知道女人女人,小心哪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去,老子這叫享受,你懂什麼。」

守夜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唯一能讓人放鬆心情的便是聊天。

三聖山立山二十餘年來,除去官兵進山剿匪以外幾乎沒有人敢潛入三聖山。多年以來的散漫讓他們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因此這些守夜的土匪們也都降低了警惕心。

「噌,噌。」就在二人聊的熱火朝天之時,在兩人身後突然出現一把短刃,短刃如同魅影一般飛速劃過二人脖頸。

待到兩人反應過來時,脖頸早已被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兩人捂住脖頸,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雙眼中充滿了驚恐之色,猶如兩條魚一般被人輕鬆宰割!

一陣微風拂過,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周圍的一切依舊,只是那兩人,卻永遠躺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

距離那被殺兩人不遠處的地方,有兩道「砰,砰」的倒地聲響起。

這裏同樣倒下了兩個守夜人,不過這兩人身上倒沒有什麼傷痕,只是天靈蓋有些下陷,這顯然是被人用手擊打天靈蓋而導致身亡!

從出手之人的角度,手法,力度來看,此人不僅精通人體各大穴位,而且實力不俗!

月色朦朧,不知何時,天上已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水將天地籠罩,肆無忌憚的敲打着大地。不盡其數的雨滴灑落在地,宛若演奏著關於死亡的樂曲。這突如其來的雨,給所有人的心頭上籠罩了一層濃霧。

聖人殿。

自從天空之中下起雨以後,大殿內的氣氛就有些壓抑。大殿內的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讓人難以呼吸。

良久。

「今日這雨,下的有些突然啊。」老二餘飛望着殿外喃喃自語。也不知是自己太過謹慎還是怎麼了,這心裏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可能是自己有些多疑了吧。他晃了晃腦袋,心中自我安慰道。

「是啊,下午的時候還是晴天,怎麼晚上就突然下雨了。」劉正道也頗有些納悶。

看着外面愈下愈大的雨,劉正道心中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上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次咱們可是把韓家得罪慘了。」劉正道長長出了口氣,正色道。

「怕他做甚,干咱們這行的害怕個得罪人?」蔣虎大大咧咧道。

「是啊,大哥,咱們還用怕他們韓家嗎?在這蜀州提起咱們三聖山,哪個不得懼怕三分?咱們搶了他們的貨,是給他們面子,一般人的貨咱還看不上。」余飛看了眼劉正道兩人,笑道。

雨越下越大,有些地勢較低的地方已經被水覆蓋。方才的樹林中,那兩個黑衣人靜靜站立,雨水順着頭上的斗笠向下流去,沒有打濕兩人身上的衣服。

「三十個。」高個子冷冷道。

「十五個。」另一人道。

「出去的路找好了么?」高個子又問。

另一個拍了拍高個子的肩膀,「公子,我辦事你放心,我把所有的路線都記在腦子裏了。等殺了那三個山賊頭領,咱們可以在半個時辰內逃出這三聖山。」

高個子的身體僵了僵,「辦正事的時候嚴肅點。」

「好好好。」另一人收回了手。隨後道:「那咱們現在可以行動了吧。」

「嗯。」高個子的點了點頭,「兩刻鐘之內,徹底解決那三個。」

「殺人去嘍。」另一個人揚了揚手中的匕首。聽他這說話的語氣,彷彿此行不是去殺人,而是去喝水吃飯一般輕鬆。

兩人腳尖輕點,漆黑的雨夜中,就像是收割著生命的幽靈。

大殿內。

「兩位兄弟。」

「大哥。」

大殿內的劉正道與余飛齊齊開口。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沒有理會余飛,劉正道凝聲道。

「大哥,你說。」

「外面雨下的那麼大,為什麼守夜的兄弟們沒有動靜?」劉正道聲音中帶着些許凝重。

「我也正想說這件事。」余飛有些低沉的道。

兩人相視一眼。

這麼大的雨,按理說外面守夜的人應該進殿向自己三人稟報一聲,但過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有人進來,這讓劉正道兩人都有些疑慮。

「嘭。」正當兩人正準備開口時,殿門外突然閃進兩人,巨大的斗笠將兩人的面貌擋的嚴嚴實實。

一滴一滴的雨珠順着斗笠的邊緣向下滴落,除卻「滴滴答答」的滴雨聲之外,大殿之內再無絲毫動靜。

時間彷彿凝固,空氣沉重而壓抑。良久,劉正道才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你們兩人,膽子還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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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春秋江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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