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殘缺的靈魂
凌昊然急退，她不依不撓的跟進，直到他快退出祭台邊緣，他單手握住她的劍身，任憑鮮血長流，啞聲低吼道：「你不要逼我！！」
「哼！」樓依依冷哼一聲，劍身一轉，已脫離他的控制。她突然躍上空中，左手結印，右手長劍脫手而出，再度朝着凌昊然刺去！
噗！
長劍沒入身體的聲音，在空曠的石室里格外突兀，尤其其餘人都屏息凝神的時候，甚至連鮮血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凌昊然沒有去管插入胸口正中的誅邪劍，他只是用一雙悲涼而滄桑的眼靜靜地望着落在地面的樓依依，低沉的聲音變得如同一汪死水：「即使我死了，你也不會傷心半心，對嗎？」
樓依依微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只有清冷聲音傳來：「我本身就是為了殺你而存在。」
聽到這句話，凌昊然顯得一愣，半晌，他突然失控的大笑起來：「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
他伸手將誅邪劍拔出，劍身發出似不甘的低鳴，樓依依不禁皺起眉，一伸手，誅邪劍再度回到她手裏，奇異的是，劍身上，居然半分血色也無！
凌昊然的胸口，居然也沒有一絲鮮血淌下！
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就是這一步，讓人覺得時間都彷彿靜止在這一刻。
他說道：「你跟我一樣沒有軀體，只能附在別人身上。甚至你還不如我，因為你總是被壓制，對嗎？那麼，清兒，現在的你，還有幾分力量來殺我？」
「殺你么？輕而易舉！」
大祭祀等人聽到此話，不免倒吸一口氣，望着祭台上的兩人，一時間心底皆湧起驚滔駭浪！
聽這兩人話中之意，居然，樓依依的身體里，居然也藏着一個強大的人么？！
而這個人，毫無疑問，是玉清！！
大祭祀與輕靈子對視一眼，不由得同時望向白無邪，只見他一臉平靜，彷彿早已知曉一切。
白無邪望着樓依依，視線未曾移動半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而且，他說的也不對。玉清祖師是在樓依依身上不錯，但卻不是跟他一樣。」他似乎笑了笑：「因為玉清祖師本來就是樓依依的一部分，或者說，樓依依是她的載體。在此之前，她們雖然是單獨的個體，卻是殘缺的靈魂。」
輕靈子不語，大祭祀卻不免呼吸沉重：「你是說，她們本身就是一個整體？」
「即將變成一個整體。」白無邪說完，便再不出聲。
而這時候的樓依依與凌昊然，卻已經出手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打鬥，也沒有什麼華麗的招式。他們之間，一招一式，都簡單至極，在大祭祀等人看來，他們時而快如閃電，時而慢如靜止般，上一刻兩人還保持着對掌的姿勢，下一刻，已經對換了位置，長劍相向！
這力量，霸氣，卻內斂！
眾人能感受那那股毀天滅地的壓迫感，可是表面看來，兩人之間，如同一汪平靜的湖水，只見人影晃動，不見任何力量湧出。
突然，就在樓依依的長劍抵達凌昊然的眉心時，下一刻，她卻連人帶劍倒飛而出！
一瞬間，周圍所有的壓力頓失，所有的聲音又似乎回到了這個石室。樓依依落地，倒退數步才止住步子。
然而，才站穩，凌昊然傾身前來，面貼面的距離，甚至能看到彼此臉上的汗毛。
「你，殺不了我！」他伸手便掐住了樓依依的脖頸，只要稍一用手，她的脖子便會斷裂，不會有任何懸念。
然而，樓依依卻笑了，突如其來的笑，讓他感到一股寒氣從心頭升起。他下意識的想要封印她，可是，手中卻突然空了！
一道劍光照耀着他驚慌的眸子，一閃即逝！
伴隨着大祭祀等人倒吸冷氣的聲音，凌昊然轉頭便看見她立在凌天的軀體前，誅邪劍毫無半分遲疑的對着那眉心插去！
「毀了這身體，讓一切都煙消雲散不是更好？」
她輕輕說着，手中沒有半分遲疑。
原來，握在他手裏的那個她，只是替身。真正的她，早已到了凌天的身邊！
若毀了這具軀體，他怎麼復活？！
「不！！」他怒喝道，身形霎那間不見，然後下一瞬間，樓依依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撞上青銅牆面，一口血箭噴出，她重重的砸在地上。
冷溢臉色一變，腳下剛要移動，便見到一抹白影突然到了她面前。
微風帶動香氣，蓮花的香味頓時在空氣中劃過，留下一路清香。
風華！
輕靈子看清來人，搖頭輕嘆。
一切，自有因果。
看着受了重傷依然神情淡漠的樓依依，風華伸出的手頓在空中。她抬眼，四目相對，她輕輕笑了：「韶華，你也來這一世了么？」
那眼，太深邃，與從前的眼神比起來，遍佈滄桑。
「依依，你……」風華眼中悲痛一閃而過：「你不是依依！」
「依依么，我並不是。」樓依依佇劍起身，盯着風華看了許久，眼底多了絲瞭然。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你還不死心么？不管我是誰，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話語，輕的如同柳絮。
風華卻如遭雷擊，耳朵里再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她這輕飄飄的聲音如同魔咒般不斷迴響。
「遠離此處，我，或者她，都不需要你。你的人生，應該為自己而活。」
她如是說着，人已經到了祭台之上。她舉劍，遙指著凌昊然，冷聲道：「今天，就讓我們之間作一個徹底了結吧！」
身邊傳來一股溫暖，她驚愕的轉頭，便見風華已經佇立在一旁，神情淡漠似雪，那雙眸子，似包合一切，又似乎一無所有。
「韶華，你……」
「我不是韶華，你也不是樓依依。你不可能替她做任何決定！」他盯着她，冷漠非常：「我不管你是誰，她的身體，誰也不能佔用！」
樓依依的臉龐上劃過一絲震驚，聲音中含着說不清的意味：「我是為你好……」
「不需要。」風華冷聲拒絕，再不說話。不管面前這具身體里的人是誰，只要不是樓依依，只要不是她，那麼誰也沒有資格，對他說不可能！
眼看着凌昊然將他與凌天的軀體漸漸包裹在疆界之內，他果斷地出手了！！
與此同時，冷溢也已覺察到他的意圖，迅速擋在了他的面前！
雙目對視，不需要任何言語，兩人便已糾纏在一起。身影忽上忽下難辯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