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生存的意義
「本座沒有時間與你廢話，你給我說清楚，樓依依要嫁給凌昊然是怎麼一回事？！」
大祭祀漸漸收斂起笑容：「我不忍心看到昊然就么淪落下去，你也知道，除了神脈石，只有她是救昊然的惟一希望！」
白無邪深吸幾口氣，再開口，已是冰冷無情：「我聽說，你多次想促成他二人成親，你是從一開始知道樓依依的身份后就這般打算了吧。」
不是疑問，是篤定！
白無邪嘲諷的望著他：「以她之靈體與凌昊然陰陽交/合，將那陰邪之氣渡到她身上，反正那陰邪之物留在她身體里也翻不起浪來……這便是你一直以來的打算吧！」
「我原想用神脈石一試，但封印卻提早破除，若無神脈石，我沒有把握修復封印。」大祭祀揮開白無邪的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卻相當於默認。他蒼白的鬍鬚依然沾著幾滴血珠，他輕輕拭去：「我與你相差不過十歲，你如今正當壯年，而我與兩位弟弟卻已白蒼蒼，身為祭祀，輔佐城主，守護封印是我的職責。為此，我師兄弟三人不惜失去生命之力的代價，十年前與先城主為大秦卜算一卦，先城主也因此終於沒有熬過去年，我三人雖未死，卻年華早衰……我如今這麼做，為的不僅僅是昊然。他，不能死！！」
白無邪震驚的後退一步，一時間無法言語！
他早懷疑他的早衰另有原由，卻未曾想到四人加起來失去的數百年華，竟只為一個卦象！
他冷靜的問道：「你們卜算出了什麼？」
大祭祀望著他，幽幽的吐出四個字：「血染天下！」
白無邪倒吸一口氣，大祭祀卻嘆息道：「你我，輕靈子，都將在這場劫難中死去。」
「然後呢？」
「樓依依入魔，風華魂飛魄散，昊然，成了萬僵之王……」
「那……宸軒，宸軒會如何？」白無邪的聲音彷彿壓在磨盤底下一樣沉重。
大祭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君臨天下！」
白無邪不禁鬆了口氣，秋風吹進大殿，他驚覺自己已是滿身冷汗！
「為避免凌昊然成為萬屍之王，惟有將他體內邪物導出，或許，只要他的命運改變，血染天下的結局，便有可能不會生！」
輕靈子不知何時到了門口，相比二人，他顯得很是淡然，童顏鶴須，似山中仙人。
大祭祀接道：「凌天城主的札記里，也明明白白的寫著這一切！樓依依一定會嫁給昊然！」
輕靈子對白無邪道：「你們尋了那麼多年的聖女，你豈會不知，樓依依的存在，正是為了這千年劫難。從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便知道，她是一個變數。你也算不出她的將來不是嗎？可是樓蘭卻算了出來。」他頓了頓，有些惆悵：「人魔啊，除了千年前的邪道師林靜，千百前來未曾再出現一個。我們雖然對千年前之事不甚了解，但從現有的文獻當中不難知道，當初一個林靜，給世間帶來了多少腥風血雨？如今不比千年前有一個偉大的凌天，況且目前邪道師的數量遠遠多於我輩，即使集我三家之所有力量，也未必能將邪道師誅殺殆盡！」
大祭祀長嘆一聲，道：「自昊然露出獠牙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若不阻止他繼續屍化下去，終將有一天，他會成就一代屍王！屆時，誰能阻他？！」
白無邪道：「那你們告訴我，倘若樓依依真與凌昊然成親，萬一那邪物才是導致她變做人魔的根源，你們又將如何？」
大祭祀與輕靈子頓時沉默。
白無邪嘲弄道：「我們每個人只想著怎麼避免這場劫難，理所當然的認為每個人都該為些極盡所能。但你們可曾想過，我們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我們從小到大的使命容不得我們更改或動搖。但她呢，她是不是願意付出一切？」
輕靈子道：「這也是她的使命。」
白無邪冷笑：「她可曾如此認為？」
輕靈子冷冷望著他：「你如此說，無非是因為她是你密教聖女……」
「輕靈子！」白無邪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們，讓她心甘情願做這一切有很多種方法，不需要如此極端！既然她是我們都無法預料的變數，那必然也會因她生我們都不法想像到的事情！你們別忘了，她有一個叫做安南君的父親！」
輕靈子蹙眉道：「我來時，正是這個安南君告知於我，邪教正準備率領眾人預備在封印之力徹底消散之際血洗樓蘭！聽風華說，這個安南君已被逐出邪教，一身修為毀去不少，樓依依對他倒是好的很。」
白無邪大笑：「安知這不是他們的陰謀？以此來得到我們的信任！」
「我父親已經脫離邪教，我相信他不是在利用我。」
三人同時愣住，一時間，三位堂堂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居然沒有現樓依依何時到了門外。
她此時一臉平靜，眼神一一掃過三人，最後停在大祭祀臉上：「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答應你，嫁給凌昊然。」
「樓蘭的封印是我解開的，凌昊然變成半人半屍也是因我而起。如果可以彌補這些過錯，我可以一切聽從大祭祀的意願。」
大祭祀的意外不言而喻，他沒想到，她竟這般輕易的就答應了自己對她來說極其荒謬的請求。
「你……」
樓依依道：「何時成親？」
「……越快越好。」
「好，那就明天吧。」
樓依依說完便要往外走，白無邪急聲道：「樓姑娘，你當真願意？」
樓依依頓足，微轉過臉，陽光下，她的一邊側臉隱在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只是透出來的聲音，卻帶著幾分怒意幾分譏誚：「怎麼？難道要我畫押立狀才能算是願意么？」
這一瞬間，三大道師巨頭，同一時間，竟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羞愧！
「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白無邪還想繼續解釋什麼，樓依依卻沒有心思去聽，沉著臉轉身便離去！
她本來就是來告訴大祭祀她的決定，卻不料在進門時，聽到這三位她向來敬重的人居然在背後抵毀自己的父親！
不，其實也算不上抵毀，安南君原就是邪道之人，突然棄暗投明除了她這個女兒無理由的信任他，別人不信也是理所應當。
只是，道理雖是如此，攤上任何一人聽到不利自己親人的話，怕都不會有好臉色！
樓依依更是如此，本就因為近來之事一肚子委屈與憤怒，如今看誰都像是要算計自己一樣，再如何佯裝心平氣和，也難以維持表面友善。
她不禁仰天太息，來到這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成為『命定之人』么？
那麼，她生存的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