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未忘承諾
夜風輕輕，將她的話語傳進耳，語氣輕緩，卻聽的風華心頭一顫，連呼吸都變得紊亂。他不禁後退一步，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與狼狽，許久，他啞聲開口：「或許從一開始，你就看錯了自己的真心。」他不再看她：「走吧，大祭祀他們還需要一個解釋。」
風華說完，倏的轉頭望向遠處！
樓依依也意識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突然接近，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月色下，只能望見一抹黑影佇立在樓閣之上！
「那是……」樓依依震驚的看向風華，只見他緊攏著眉頭，死死的盯著那抹身影，淡漠的神色終於有了龜裂之象！
「兩位，請！」
前面帶路的守衛興許是等得急，不由得催促道。
風華沉吟片刻，一語不的走著。
樓依依向著剛才那處樓閣望去，入目之處，只餘一片清冷月光！
…………
再次面對大祭祀，樓依依內心滿是惶惑內疚不安。
就像此刻，即使只是站在他面前，承受他審視的目光，她居然心虛的無法抬頭。
進門時刻，輕靈子就將風華叫了過去，像是要故意支開他一樣。
此時此刻，整座空曠的大殿就只剩大祭祀與她，氣氛有些冷滯。
明珠生輝，光芒如晝。
整個大殿安靜的只剩下從門外鑽進來的微微風聲。
「樓姑娘。」大祭祀終於開口，卻是輕輕的嘆息。
樓依依心有愧疚，便恭敬垂頭：「是。」
大祭祀只喚了一聲，便再沒出聲。但那視線，卻如火一樣落在她身上。
樓依依心頭彷彿有巨石壓的喘不過氣，額上更是冷汗涔涔，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問道：「大祭祀，你們……把小九……」
「他很好，你毋需擔心！」
聽到大祭祀這話，她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只要小九沒事，她便也沒什麼在意的了。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誠懇：「多謝！」
「樓姑娘，你可知昊然被你一劍刺穿的下場？」
樓依依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不管大祭祀是怒罵指責也好，舉劍砍殺也好，她甚至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
凌昊然的下場？
是想告訴她，凌昊然死的有多慘么？是想提醒她親手誅殺他的事實么？
她時刻都不曾忘記過啊……
她低頭認真思索片刻，神色漸漸變得淡漠：「大祭祀，對凌昊然的死，我無法可說。我今天能夠跟風華來這裡，一是我心不安。二是想盡我之力彌補我的過錯，三是，希望你們放過我弟弟。」她頓了頓：「我知道或許在你們眼裡，我只是賤命一條，但如果能夠消除你們少許怨恨和痛苦的話，隨你們處置。」
大祭祀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深邃的眸子不見喜悲，那沒有半分波動的神色讓人無從揣測他此時所思所想。
直到，樓依依拿出一個東西……
那個表面鐫刻著蓮花，在地下城底被樓依依拿走的精緻木盒！
在見到這木盒的一剎那，大祭祀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我當天拿到的在地下城拿到的神脈石，我一直記得對大祭祀的承諾。」她無奈道：「只是我可能不是你們期待的命定之人，因為……我根本打不開它！」
大祭祀將呼吸稍稍平緩過後，沉聲道：「既然未曾打開，你安知這其中便是神脈石？」
「大祭祀記得那三層祭壇上的那面鏡子么？」
大祭祀點頭，卻不去接她手中的木盒：「那本是第一道封印，非道術高深者不能打開，迄今為止，邪道師有不少修為高深的人，卻每每在強行破除這道封印時被封印的力量重傷。這些天來，每想到此我便心中疑惑更甚，單單憑你，是如何將它破開的？」
樓依依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我滴了血上去，然後我就看到了一段……記憶，應該說是凌天城主的一段往事，我親眼看著凌天將神脈石裝進這盒中。」頓了頓：「後來那鏡子被我一腳踢碎了！」
「……」大祭祀的花白的鬍子無風自顫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她，彷彿要把她每一寸筋骨都看盡一般，幽幽的目光令人下意識的想迴避。
「昊然沒死。」他突然說道。
樓依依驚愕的瞪大眼，心跳聲，猶如雷鳴！
大祭祀顯得有些焦躁，在她面前走來走去：「他沒死，卻比死了更叫我痛心！」
聽聞凌昊然沒死，這些天籠罩在樓依依心頭的陰霾頓時消散，但他的后一句話卻又讓她提心掉膽起來。
她不禁有些擔心也有些好奇，凌昊然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態，讓大祭祀說出『比死了更加痛心』這樣的話？但直覺告訴她，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大祭祀，凌昊然……他究竟如何了？是昏迷不醒還是……」
「是變成了半人半屍！」
大祭祀話音一落，樓依依便失聲尖叫起來：「半人半屍？！怎麼可能！！」
她突然想到剛才在外面時那一道黑色身影，難怪一身那氣息隔那麼遠還能清晰的傳來，難怪她又覺得那麼熟悉！
那一身無法掩蓋的陰氣隔著數百米都能感應到，只是她心底一直認為凌昊然已死，風華也這樣告訴他，所以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往那一處去想過！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從未如此急的跳動過，就連說出來的話，都是讓她自己覺得陌生的顫抖：「所以你們才對外宣稱他已死？是想著將來有一天會不得不殺他，還是你已經決定不留下他？」
「眼下神脈石可以救他！」大祭祀長嘆一聲，面色掙扎：「可目下最大的難題，是這個神脈石，究竟要如何用。」
「你的意思是？」
「昊然是凌天城主後代，這封印又是凌天城主一手所施，與昊然所修道法同出一源，如果由昊然借神脈石之力著手修復封印，我等在旁協助，那必將事辦功倍。但我方才也說了，他如今半人半屍，根本無法接近地下封印。但若是將神脈石拿來救他一人，憑我等修為，最多堪堪將封印維持現狀，即便如此，也不是長遠之計。最好的辦法，是放棄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