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滾出樓蘭
「樓依依，你敢殺我徒兒，這就是代價！我會讓你在這些所謂明正道人眼中身敗名裂，我要讓你嘗盡被人誅殺被人冤枉的痛楚，哼哼，這是你與我邪道為敵的後果！」
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樓依依臉色兀變！
那個鬼面邪道師？！
怎麼會？難道……
一瞬間，她的臉變得慘白！
凌昊然見她無言以對，臉色大變，一瞬間，便篤定這一切，與她有關！
頃刻間，他心中悲怒交加，大喝一聲，手掌變爪，瞬間捏住了她的脖子，胸膛急起伏，聲音更如地獄魔音般冰冷：「你這個災星，我殺了你！！」
樓依依愣愣的被他掐住脖子，忘了反應。
災星嗎？
家鄉的人，都這麼叫她……
難道，她真的是災星么？
這些人，都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嗎？
可是那個少年明明是他師父自己殺死的！！現在居然找她來報仇？明明是他先將小九擄去折磨，明明是他先要與她為敵，為什麼，這一切，到頭來，都變成了她的不是？
世上，哪有這種事！！
「啊！！」
一瞬間，樓依依只覺得滿腔的殺意隨著急流動的血液匯遍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要將那個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千刀萬剮！！
「昊然，快放開！」
大祭祀驚呼道，與二祭祀兩人忙衝上來分開兩人！
「咳咳……」樓依依捂住脖子，難耐的呼吸著，喉嚨里像是沒人撕扯過一樣難受。
然而她的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比起心中那些，這痛，微不足道！
這一刻，就連眼淚，都顯得有些多餘！
「樓依依，從你出現，樓蘭城的災難便接二連三的生，到今天，這一地的屍，一整條街的百姓……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你？！」
望著此時幾乎想扒了她皮的凌昊然，在這種時候，樓依依無言以對。
就在剛才她差點被他掐死，可是，她卻生不出一絲惱恨，比起那些躺在池水裡無聲無息的人，他沒有將她千刀萬剮，已經是很仁慈了。
她深深的彎下向來不屈的背脊，聲音低沉澀然：「我不知道我會給你，給樓蘭帶來這樣的後果，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對不起！」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這些人……」凌昊然雙目赤紅的瞪著她，揚臂指向那漫過池水的屍體，聲音陰寒刺骨：「這些人平白無故遭受厄難，你當真以為你的一句對不起可以抵過千百條人命嗎？」
「……對不起！」
他的雙拳在身側握得嘎巴嘎巴響，望著她纖細的背脊，胸中一陣惱怒。
他生硬的扭過頭，眼底似有薄霧：「我樓蘭城的人，被人屠殺……我現在不殺你，是因為沒有證據，我凌昊然，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等我找到證據若證明是你所為，我定要將你……」他的眼神，冰冷的如同地獄里的魔君：「千刀萬剮！」
樓依依心頭一窒，怔怔望著他，徒然盪出一抹淺笑。
是了，這個人，自己與他，從最初相遇，便從未有過美好的相處。如果說她感激他曾為了小九所做的一切，就算那時，她想過要與他和平共處，甚至她沒有理由的選擇他們，願意為之尋找神脈石……
可終究，他與自己，還是不死不休！
千刀萬剮么……
其實，她並不怕死！
她的笑，太過詭異突兀，凌昊然卻突然怒氣散去，怔然的望著她蒼白的近乎病態的臉，那英氣過人的眉眼，此時，哀慟瘋狂！
他強迫自己壓下心底突如其來的觸動，側開眼，冷聲道：「你如果不想死，最好立刻給我滾出樓蘭！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樓依依嘴角勾出一記冷笑，緩緩直起身，她深吸了口氣，望了眼那成山的屍堆，胸口擁堵沉悶，眼淚，不知何時，淌成了河。
她死死地握緊拳頭，眼底的恨，如潮瘋漲！
……死去的樓蘭百姓們，是我害了你們！但我樓依依在此立誓，若不將殺害你們的人碎屍萬段，定遭天打雷劈！！
天空，徒然一道驚雷！
頓時，整個蒼穹烏雲彙集，遮天避日！
她一撩裙袍，對著那屍山方向跪了下去，額頭在地面上重重的磕了三下。直起身來時，那額頭上已是斑駁鮮血而奪目的血跡。
「樓姑娘……」大祭祀目光複雜的想伸手去攙扶她，她卻已經立了起來，看了眼凌昊然，旋身大步離開！
一步一步，走得那般絕然！
凌昊然始終沒有看她一眼，但她的額頭與地面碰撞時出的那沉沉響聲，卻像是頭頂的雷鳴一樣，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
蕭瑟陰冷的風，呼呼地刮著，彷彿哀哀的哭聲，迴旋在各大小巷。
午後的東街，一片寂靜，唯有風聲蕭蕭，塵沙如雪。
一身青衣的樓依依，身影削瘦，面若寒霜。
一步一步，緩緩行走在寬闊的街道上，聽著風聲鶴唳，身旁死氣環繞。
終於來到那東街頭，一棵高大的枝繁葉茂的槐樹，伸展著巨大的身軀，佇立著。
天空鉛黑的雲，沉沉的覆下來，遠遠地天際，偶有几絲細微陽光從雲層深處透下來，卻依然溫暖不了這整街的森寒。
樓依依佇足停在樹旁，卻不敢走近。
她害怕看到那枝椏間懸挂著的屍體，害怕看到他們空洞無神的雙眼。
這些因她而死的人，她心中愧疚萬分！若不是她，若不是對方以為她手中那個無中生有的神脈石，這些人，現在應該依然生活的很快樂。
或許，她的人生，從來就不是她所想得那般簡單。那個神秘的父親呵……
龐大的槐樹，粗壯的樹枝，已經被數百具屍體壓得有些萎靡。
遠遠望去，她那單薄的身影，在那遮天蔽日般的槐樹下，顯得渺小如塵。
她抬頭，通紅的眸子，迎上了那滿樹的眼睛。
昨天還被她教訓了一頓的那個徐老大，健壯的身體此時乾癟如柴，像是被人抽幹了血肉一樣，軟綿綿的掛在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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