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亘冬永駐

走出忘川，我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和來歷。

武林大會一遭，我男扮女裝，輕描淡寫間贏了所有人，並沒有傷害那些人，我成了新的武林盟主，眾人皆驚羨我身上強大的力量，而我轉身離去，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

綾羅羽衣，林莽蒼蒼，望淵深不見底，寒淵聽雪，甚好。正當我陷入深思時，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出現，他披散著黑髮，氣質幽然。

「您很美，主人。」

「你是何人?」

「我是您的戰利品，逆懸，成為武林盟主的人才可以帶走我。」

「如果我不接受呢?」

「自從您贏了的那一刻開始，契約就已經生效，違約者會遭到反噬，萬劫不復。」

「怎樣擺脫契約?」

「除非您死去。」

「好。」

話未落音，我縱身跳入深淵。那人卻也跟上來，欲將我拉上去。我施法傷了他，他卻寧願抵抗著強大的力量，也要繼續追隨我墜下深淵。在離淵底還有一些距離時，不知為何，我停止了墜落。他施法停下，隨後站在一起四目相對。

「為什麼?」

「這是我一個人的選擇，你也會獲得自由，兩全其美不是嗎。」

「沒想到新主人如此有趣。」

「新主人?」

「在遇到您之前，我已經有過幾個新主人了，可惜他們。」

「他們怎麼樣?」

「他們不過是些虛妄的莽夫，太無趣，我把他們殺了。」

「你現在也可以殺掉我。」

「不，您和他們不一樣，我第一次見到像您這樣強大的人。」

「為什麼?」

「已經證明過了不是嗎。」

「你走吧，我只想一個人。」

「契約一旦定下，我就無法離開您的身邊，我剛蘇醒過來時就在您眼前了。」

「我不喜歡帶著一個陌生人。」

「那如果是帶著一把劍呢?」

語罷，他變成了一把上古神劍，散發著像深淵一樣暗艷驚絕的黑色氣焰。

我小心翼翼地撫著劍，拔出劍舞了幾招。

「真是把好劍，只可惜這樣的上古寶物跟著我也毫無用武之地。」

他變回了人形。

「逆懸不這樣覺得，只有如此強大的您，才配得上這把好劍。自古以來能拔出逆懸劍的人很少，您是其中之一，以後或許除了您，我再也找不到能拔出劍的第二人了。」

「你如此強大，應當去尋找自己的人生。」

「恕逆懸不敬，我覺得您很有趣，一心想跟隨您。」

「好。」

我黯然地答應了。

「謝謝您。」

今年的武林大會因為幫派糾紛推遲了幾個月，所以此時天地間迎來了第一場初雪。

雪，下了一夜，簌簌的聲音，很柔軟。

我與逆懸躺在密林雪海之間，睡了一會，夢中有個白衣男子站在忘川之上望著我。

我站在風雪之間，望著銀妝素裹的大地，多想就此沉睡在這裡，多希望亘冬永駐，我無法記起也不曾想記起過去發生的一切，雖然我的存在失去了意義，可我願意接下來的人生像水一樣安靜地流淌著，只帶著千篇一律的清透澄澈就夠了。如今，我在這寒淵之下，就名叫寒淵吧。

轉眼間，我和逆懸發現密林深處有個人影，是位重傷昏迷的白衣男子，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熟悉，像是剛剛在夢中見過一般。我治好了他身上的致命傷，輸送了很多靈力給他，幾天後他就會醒來。

這時有一隊人馬追了過來，我和逆懸隱身，觀察情況。那隊人中的一位女子上前救走了白衣男子，看起來他們並不相識，女子身上佩戴著蜀山派玉佩。

他們走遠了后。

逆懸問我為何要耗費如此多靈力救治那男子。

我說那男子曾出現在我夢中，若是重要的故人死去，我會後悔莫及。而且如果不及時救治，他恐怕會立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