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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位於街道十字路口的體育酒吧是我在這座城市最後沒有壓力的凈土,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會把壓力與煩惱留在那扇大門之外,他們只想得到一件事,快樂。雖然什麼樣的人都有,但這家酒吧很乾凈,絕對不會有任何非法的事。這裏的老闆和我關係甚好,我們都是曼城的粉絲,他甚至將他收藏的德布勞內球衣直接掛在大廳里。

老闆是一位熱情坦誠的人,他宣稱這家酒吧是所有人的家,任何流浪者,失業人員,或是臉上掛着陰雲的可憐傢伙都會得到一杯曼城特調。這傢伙是最好的調酒師,沒有之一。他會記往每一位常客的口味,並做成一種酒列在單子上,他也親自為一些人物,一些值得銘記的事情調酒。比如他為我特別調製的科羅娜,就是我最愛喝的酒。並且被放在吧枱正中央。這特製科羅娜是我們一起用愛,用細心創作的,現在儼然成為這家酒吧的招牌。他經常建議我將我的故事寫在酒上,以增加酒的某種神秘色彩,並用我的名字來命名。我認為我的故事不值一提,我的名字更是了,藉此婉拒。今天來一是為了道別,二是向他索要酒的配方。

走近酒吧,吧內一如既往的擁擠,今天是周末,最後的狂歡。我向幾個朋友打了招乎,然後在吧枱找了個清凈位置坐下。

「嘿,盧克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嗎?」這話我是用拉了語說的。拉丁語是老闆盧克的家鄉語。他曾經教給我的。

這個熱情的男人,操著一口混雜着拉丁味的英語,體態浮腫,他的臉上總泛著紅暈,他終身都與酒和故事打交道。

「哦,老夥計,一切都好。」盧克拿着高腳杯,一邊哈氣一邊說道。「有一段時間沒來啊!上一場比賽那麼刺激,我都把酒準備好了。」「老闆給我轉正的最後答核,最近一直在做準備。」

「那不是好事嗎?天大的好事(拉了語),朋友,我請你喝一杯情調法蘭西。」盧克放下高腳杯,轉身對酒架翻找起來。

「不,不好。這個考核我需要去美國住一段時間。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告別(拉了語)。」

縱使在紛擾的酒吧里,我一樣感到氣氛凝固了。盧克放下了那瓶龍舌蘭,而去取出那被展出在吧枱中央的,屬於我們的酒。

「嘿朋友,你知道嗎?為什麼我從不透露顧客酒的配方?」

「我不知道。」我喝了一口特製科羅娜,雖然並不名貴,但卻勝過人間無數美味,那滋味最難以令人忘懷了。「人們喝酒往往是為了什麼。為了消遣,為了快樂,為了紀念……總之,我們喝酒一定會伴隨着什麼事情,一同酒的味道,將那份感受深深銘記烙印在心裏。所以,朋友,每一種酒都記載了一位顧客的回憶,感受,心情,這些都是無價寶。」盧克為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說得對」,我儘力把笑容掛住,「我還想向你要咱們酒的配方..….」

「哈哈!伙記,當然可以了,這是屬於你的酒!我很希望你在大洋彼岸過上更好的日,但當你不如意時,喝下這杯酒能回憶起我們一起走過的這段日子,要知道,這裏永遠是你家。隨時歡近你!家(拉丁語)!」盧克熱情又高昂地說道。

我們一起喝到深夜,回憶最艱難的那段時光,一起罵那些著薪水不干事的狗屎官員。盧克拿出了他珍藏的龍舌蘭,只為給最好的朋友留下最美的回憶。最後他寫下了特製科羅娜的配方,他說:「朋友(拉丁語),為這酒命名吧!」

我舉杯將這科羅娜放在燈光之下,這液體晶瑩剔透,每一滴都是上等的美味!我認為我還不具備足夠的本領,沒資格為之命名。我說:「算了吧盧克。我將行美國開始一段新生活,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和過去說再見,所以,等我再回來時為它命名吧!多謝,朋友(拉丁語)。」

盧克還是應了我。

因為玩得太盡興了,喝得有點多,周一我睡到中午才醒。得去公司一趟。

在公司里,老闆給了我一個信封。

「這裏裝有五千美金,給你在美國過活用得,此外,我每個月給你寄三千美金,如果你急用錢就拔打信封上的電話。」老闆遞給我一封鼓起的信封。

我開始懷疑,為什麼老闆會給我這樣的考核:為什麼他不惜花大筆資金來投資這樣一個項目!我沒有深思,因為我知道這將是我能否繼續於這行最後考驗了。

「所有錢都歸你自由支配。我不管你幹什麼,到最後我要看到一篇完美的報告,我不滿意,你就走人;如果你想帶着錢就此遠走高飛,當然可以,但我給你一句忠告,別回英國,英格蘭不行,蘇格蘭不行,愛爾蘭也不行。只要你回到這片土地,我一定會找到你。」

老實說,我的確有想過卷錢跑路:丟下我在倫敦的一切拋棄過往的回憶與感情,可這不就等於創業失敗的兒子回到故鄉,向生活低頭認輸?我才不要。

回家后又確認了一遍沒有丟下的東西了,我向格里特太太道別,並告知她不用將房間為我留着了。我在機場附近的汽車旅館過了一夜,只是半夜不時傳來隔壁房間運動的聲音,實在人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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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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