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萊伊特·洛薩蒙蒂斯
「趕緊起床吃飯了！下來晚的人要把餐廳的衛生給打掃了啊！」
費羅德的聲音在整個房屋內回蕩了許久，直到菲爾和菲洛頂著有些發腫的眼睛從自己的房間內出來，費羅德才停止了他的噪音攻擊。
可菲爾還沒邁出兩步，一個搭有毛巾的水盆便出現在菲爾的視野之中，菲爾有些不耐煩地推開了眼前的水盆，準備自行去樓下洗漱。
但對方似乎並不想放棄，端著水盆一路小跑趕上了菲爾，緊接著，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菲爾的耳邊響了起來：「少爺，請洗漱，如果溫度不合適，我重新去給你換一盆水。」
說話的是一位棕色頭髮的女僕，看起來也就比菲爾大個兩三歲的樣子。
不過菲爾似乎並不打算領情，仍舊沒好氣地說道：「我都說了我不習慣別人伺候我，你去伺候別人，洗漱這種事我自己來。」
但女僕似乎並沒有聽見菲爾的話，依然端著水盆站在菲爾的面前，就在兩人誰也不退讓的時候，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安雅，少爺不喜歡這樣的形式，你下次就把東西準備好放在少爺的門口，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可不能給主子添堵哦。」
「管家爺爺。」
「羅賽先生。」
望見來者，菲爾和被喚作安雅的女僕都朝著這名頭髮已經花白的慈祥老者打了個招呼。
菲爾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管家羅賽只是回應了一個笑容后便離開了，菲爾到嘴邊的話也只好咽了下去。
不過有了管家羅賽的提醒后，安雅也不再堅持，畢恭畢敬地將水盆放在菲爾手邊的架子上后便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了。
等菲爾洗漱完到達餐廳時，這裡除了費羅德和菲洛之外，還有三名站得筆直的女僕。
而費羅德和菲洛早已經坐在桌前吃了起來，看起來沒有一點等待自己的意思，不過菲爾倒也不在意。
徑直走到桌旁，準備拉開凳子坐下來，誰知剛剛伸手卻抓了個空，安雅搶先一步把菲爾身邊的凳子拉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位置，菲爾此時也沒有和她爭辯的心情，只是嘆了一口氣便坐了下來。
望著面前以往一年都見不到幾次的葷菜、香料以及熱氣騰騰的咖啡，菲爾又嘆了一口氣，如果父母能過上這樣的生活，該有多好。
菲爾心中這樣想著，手上的動作也逐漸粗暴了起來似乎是要把父母吃不到的那份也一併吞進肚子里。
酒足飯飽之後，費羅德不動聲色地示意在場的女僕都退下，隨後帶著些調侃的意味地開了口：「當了幾天貴族，感覺怎麼樣？」
憋了幾天終於有機會發泄的菲爾此時就如開閘泄洪般，開始了他的抱怨：「師傅啊，我真的好難受啊，我每天走到哪裡都要被安雅跟著，我真的適應不了啊，您想想辦法救救你可憐的徒弟吧。」
聽到菲爾抱怨的費羅德非但沒有想著幫菲爾解決問題，反倒是繼續他的調侃話題：「你啊，就是不懂，現在嫌棄，你以後喜歡還來不及呢。」
聽到這裡，菲爾的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紅暈，有些焦急地反駁道：「師傅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習慣別人伺候我，而且我覺得，他們也不應該和我們有身份等級上的區別，大家都應該是一樣的。」
等菲爾說完，費羅德也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臉，有些平淡地說道：「我知道，畢竟咱們都是經歷過最困難日子的人，自然也就不適應這種相處模式，
我非常清楚你的想法，但我不能趕他們走，你知道為什麼嗎？」
面對費羅德拋出的問題，菲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反倒是先前一直沉默的菲洛舉起了自己的小手說道：「因為費羅德先生把他們趕走了的話，他們就無家可歸了。」
話音剛落，費羅德便鼓起了掌，有些欣慰地開口道：「菲洛說的是一部分原因，還有其他的因素，首先，這套庭院和這些傭人全都是我成為王國第四武神后，克魯斯·薩伊贈送給我的。
換言之，這些人裡面必定有克魯斯·薩伊的眼線，我近期的行動肯定會被克魯斯·薩伊知曉，如果我將他們趕走，那麼在克魯斯·薩伊的立場上，我就是一個反偵察能力極強的不穩定因素，會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其次，這些人你也看到了，除了羅賽之外，其他的年齡都不大，這個年紀出來做這種伺候他人的工作，擺明了是身不由己，不是家裡非常貧困就是克魯斯·薩伊家的奴隸。
在我們這他們至少不會被苛待，每月還有些微的薪水可以拿，我把他們趕走了，並不代表他們的生活就會更好，相反可能會更糟。
最後，我們才到王都沒多久，這些人好歹在王都生活過一段時間，我們打聽消息和日常的生活也需要他們的幫助。明白了嗎？」
面對費羅德連珠炮式的講解，菲爾和菲洛只覺得暈頭轉向，只能一個勁地點頭，做出一副，我已經完全明白了的樣子。
見兩個小屁孩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費羅德也不打算繼續刁難他們，伸了伸懶腰，隨後帶著兩個孩子朝著庭院的後花園走去，還沒等走出餐廳的門，菲爾就有些不滿地質問起了費羅德：「師傅，這些盤子我們可以自己收拾，為什麼要扔在這裡。」
望著菲爾因為不滿而翹起的嘴唇，費羅德當機立斷賞了菲爾一個暴栗。
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所以我說你是真的不聰明啊，這一點你得和你妹妹學學，我問你，我們把這些都做了，那女僕們做什麼？你覺得不勞動卻獲得金錢，這一點是對他們的仁慈嗎？
其實不是，他們也是有人格的，我們需要尊重他們的工作，哪怕這份工作很簡單，但你也不能越俎代庖，有些時候幫得過頭了反而是一種侮辱，對他們來說，靠雙手勞動掙來的錢才拿的安心，知道了嗎？」
摸了摸被費羅德敲得生疼的腦袋，菲爾一邊走一邊思忖著今天費羅德的話。
不過還沒等他想清楚，一行人便已經到達了後花園，說是後花園，其實在搬進來的第一天，費羅德便在這裡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建行動。
原本花園裡的植物早被鏟了個精光，現在只有光禿禿的土地和插在上面的幾個訓練用假人，看起來醜陋的有些過分。
不過此時，原本空蕩蕩的訓練場上，多了一張桌子，一個椅子，以及，一個黑髮黑衣男子。
望見來人，費羅德下意識地將菲爾和菲洛護在身後，但不等他走上前去，那人便已經出現在費羅德面前不足三尺的距離，頓時嚇得兩個小孩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黑髮男子看起來雖然有些瘦弱，但卻足夠高，身高和身材健碩的費羅德比起來都不落下風。
四個人彷彿四座雕塑一般，靜靜地佇立在了原地，最後還是費羅德先開口打破了緊繃的狀態：「私闖住宅，我可是有權利將你就地正法的啊。」
黑髮男子對於這赤裸裸的威脅並不在意，反倒是有些不滿地予以還擊：「我說，你不設宴款待我就算了，後花園光禿禿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我自己拿個桌子板凳你就要把我就地正法，你可真是…那個啊。」
說到這裡，黑衣男子還頗有指責意味地拿手指戳了戳費羅德的鎧甲。
見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費羅德也將兩個孩子從身後放出來，介紹到：「這位是，額這位是叫什麼來著？」
此話一出，黑髮男子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同時臉上還掛著滲人的微笑，彷彿在說：「我看你就是欠一頓打。」
就在男子黑髮男子準備出手時，費羅德似乎是想起了他的名字，恍然大悟般地喊道：「哦對，萊伊特，他叫萊伊特·洛薩蒙蒂斯。」隨後還朝萊伊特露出了他那閃亮的門牙，似乎是想用這看起來有些辣眼睛的微笑來賠罪。
自覺沒眼看的萊伊特也懶得和費羅德這個滾刀肉計較什麼，直入主題地問道:「你說的有天賦的雷屬性念師就是這個小女孩？」說罷便蹲下身子，開始觀察起了菲洛。
半晌，萊伊特才蹦出一句：「如此狂暴的雷屬性，世間罕有，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念能依舊在試圖往外湧出來，加以訓練，破壞力怎麼都能達到災難級。但她的內心如此不平靜的情況下她還能表現的像正常人一般，不知是她自己控制住了，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萊伊特似乎也不是什麼耐得住性子的主，當即就向菲洛提出了問題：「小妹妹，你平時會覺得身體里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想要釋放出來嗎？
比如說砸碎某些東西或者想攻擊某些人這樣的行為，會有嗎？或者說，最近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嗎？」
面對萊伊特提出的問題，費羅德本想制止他進一步探尋下去，但菲洛卻果斷地搖了搖頭，隨即用有些稚嫩的聲音說道：「沒有，但我最近做夢的時候，總是會和一個人在說話。她跟我說……說」
見有線索，萊伊特繼續追問道：「那個人是誰？你能記起來嗎？」
菲洛似乎是被萊伊特的問題給打悶了，沉默了好一會後，才憋出一句：「那個人，是我自己。」
聽起來像是孩子的玩笑話，但萊伊特卻嗖地站起身來，嘴角也揚起了些許弧度，看得出來，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一旁的費羅德當然不會落下這一細節，當機立斷拽住萊伊特，小聲開口道：「什麼意思？」
顯然萊伊特的心情非常不錯，他甚至沒有甩開費羅德拽住自己的那隻手，緩慢地吐出一句話：「意思就是，變數，開始了。」